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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大舞嘴角一笑,道:「我知道……」

  他知道,因為心有靈,靈動而意生。

  是以,李商隱的「身無彩鳳雙羽翼,心有靈犀一點通」誠不欺人。

  伊人小抬眉,眸子裡盡是堅定。大舞方愕然間,只見京千靈拉挽水袖,露出了上臂。

  臂,盡多利刃劃痕,一痕一血,好深。

  利刃,想是昔年北斗先生那柄劍所打造的北斗薄刃!

  血痕,卻是伊人最深思念,唯以刃劃破來忍!

  「何必?」

  「無法止……」

  「我之罪……」

  「不是-。是有情生,生有情,忍不得的……」

  「這不是叫我痛嘛?」

  「你心痛?」

  「是……」

  「你若死,我心更痛。」她道:「這十五刀算什麼?」

  這間木屋就如同你在那一座山裡常常可見的那般,尋常的很。

  看看屋簷下左側,那一堆堆的薪材,自是想著平常樵夫住所。再看看有些老杉掉了的木柱,更顯得泛常。

  「呀」的一聲響,木門夾著生的「卡」、「卡」之聲推了開來。當先的是沖鼻的酒氣。

  「小子,今天的天氣好極了……」鄧摘命跨了出來,對裡頭叫道:「出來曬曬日頭暖和一陣吧……」

  屋裡,陰陰暗暗的,就那幾道陽光穿透破洞的壁板兒,一道道映著灰塵有明有暗,看不清裡頭的那人。

  一陣哼聲帶著碰桌撞椅的雜音,葉濃衣狼狽的走出了門外。

  這一露面有陽光之下,不由得令人懷疑眼前這人是不是昔日那位錦衣玉袍的名門公子葉濃衣?

  鄧摘命大笑,不顧葉濃衣投來憤恨的眼光,哼道:「葉小子-,怎樣?邙山一個月可過得慣?」

  邙山,正位於洛陽西北百里的一座名山。

  據傳,古之仙人曾多位在此做更深一層的習道修煉。而後登上大羅金仙,數有十又二。

  這廂的葉濃衣一身著的可與鄧摘命差不多,原本光鮮亮麗的金繡綢錦袍已是又破又抽絲的,恍若乞丐兒充數著門面。

  當然,那一套衣物著了一個月不換不洗的,除了髒破之外,還有的便是臭!

  鄧摘命大笑,看那葉濃衣一臉的胡軋,搖頭道:「小子-,你這當兒看起來可英偉多了,那像以往一般姑娘模樣,恁的沒半點男子漢大丈夫的挺著……」

  葉濃衣喉頭咕嚕一響,乾啞低沉著道:「鄧摘命-,武林中的恩恩怨怨少爺不理會你。

  哼、哼-,如果讓少爺洗個澡這事也不敢,未免讓江湖一片好笑……」

  「乖乖-,你這小子嘴倒利!」鄧摘命冷冷一笑,道:「好,就讓你洗上十回又何妨?」他大笑著,一個步子向前左手提抓葉濃衣,便往深山裡頭竄入。

  溪水本無情?

  潺潺流動著,是天地間奏著的一首曲。

  邙山多溪,大者有九,小者少說二十之數。

  眼前這條「玉琴溪」便暖以溪泉之聲別美得名。

  鄧摘命將葉濃衣一路挾持到了這兒,隨手解開對方的兩處肩井內笑道:「小子-,你體內的奇經八脈已叫老乞丐用武當綿指鎮住,若是想打什麼歪主意……」

  他哼、哼一笑,接道:「只怕會氣沖血逆直貫天臺、百會,到時變成了殘廢可別怪我沒警告過你……」

  葉濃衣冷冷一笑,踏步進入溪水之中,自是連身帶衣的洗了起來。

  鄧摘命一笑,自顧的倚坐到一枚大石上,靠著石背曬起太陽悶抓子玩著。

  那廂,葉濃衣冷冷一笑,半浮半沉於溪流之中,邊洗濯著邊往溪中砥石湍急處靠去。

  在他本家中,數月前爹親所授教給他的「天星拾葉劍法」中,有一項心法專注于利用自然的能力來加強本氣機的妙用。

  這廂,他立足于砥石之畔任著水流的回力在周身卷滾著,而默默將那門「心劍」之術自丹田升起。

  如是兩籃茶光景,但覺腹部有了一股小小的灼熱緩緩升向百脈流過,一時受制的痛楚大為減輕。

  這可急不得,最少需要七日方可竟得全功;否則一個不慎走火入魔,那才真是求生無門求死不得。

  葉濃衣不敢急躁,有了初步的成就便是收回了內力,安安份份的上了岸來。

  鄧摘命早已是料理好身上的子,裂嘴一笑,道:「大少爺,行了吧!」

  葉濃衣冷沉沉的一哼,道:「可以回去了……」

  說著,自營先往回頭路而去。這可愕住了鄧摘命,自一響拍了拍腦袋瓜子,喃喃道:

  「這小子打啥門主意來的?難道是大徹大悟,出佛升天啦?」

  油燈一點微光,輝暈這一木屋內淡淡黃黃的。葉濃衣今夜兒可怪,大改以往那般怒目相視只一股兒雙目凝著那火苗直看。

  鄧摘命可搔頭又搔身的,有些兒不解:「喂-,姓葉的,是你今天洗澡中了邪還是怎的?這般的安份?」

  葉濃衣眼也沒抬,冷然道:「罵你這死老頭忘恩負義,無恥卑鄙也罵夠了,認了命就看你怎麼發落?」

  「好呀-,有人悟了。」鄧摘命笑道:「這兩天真是好消息不斷。首先是『險王』那小子的組合毀了,接著是那位大舞兄弟一段奇緣又活了過來-。嘻、嘻-,現兒可是連你們那個寶貝的葉家也折損了一大半,如今在江湖中都不見了影……乖乖,今天你這小子又有了一番徹悟,倒沒枉費老夫的一番苦心……」

  葉濃衣聽得葉字本家受挫暫隱,免不了心中一陣慌亂,那左掌中、食指去觸及了火苗,隨即一縮手。

  怪的是,火苗似是受指力所引,一陣熱自指尖透入,貫上了肘肩兩脈一沖。

  鄧摘命這廂看來那知是葉濃衣有意以火苗熱力引渡本身氣機活絡,只當他不小心之舉。

  便是一哼,他道:「小子,緊張個啥?你老子還活的好好的,未免是武林中一大遺憾……」

  葉濃衣冷然一哼,道:「鄧摘命-,你打算如何處置本少爺?諒你也沒法一輩子悶在這邙山守我一輩子……」

  「對極了,你這小子真是近朱者赤越來越聰明啦……」鄧摘命笑道:「老之兒是想把你送到一個地方去……」

  葉濃衣雙眉一挑,哼道:「何處?」

  「天外有飛虹,人間落想情……」鄧摘命大笑,道:「這句話你不會沒聽過吧?」

  飛虹山裡愁情樓!

  這是江湖中至為神秘的地方。據說,裡面關著的俱是武林中大惡之徒,而那兒的主人則大發誓願要改造這些人成為善之輩。

  愁情樓的樓主是一對夫婦,在江湖上他們的名氣絕對不會比蘇佛兒和單文雪稍差。

  甚至,在十年前苗疆的一座蟠龍客棧中彼此還曾在冷大先生的面前交過一手。

  他們是,董九紫和雲小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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