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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冥冥中他可以想見,洛陽城即將陷入一片血劫之中,而唯一可以阻止這場劫數的人就是雲中陸自己。

  他才想到這裡,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忽然他好像覺得趙古鳳的一雙瞳孔正在背後盯著自己,這一刻他明白了。

  他雲中陸這顆棋子是引起洛陽血劫所勢在必行的導火線,只要他出手殺鄺寒四,不論死的是對方或是自己,整場風暴便引開來了。

  雲中陸的腳步可不敢怠慢稍停,如此邊想邊走著,赫然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走到了鄺字世家這座將軍府門口。

  大門外,可也聚集了不少人。

  尤其顯著的是兩列披麻帶孝的辛字世家和柏字世家中人,首先他們找上了鄺寒四。

  雲中陸尚且心下嘀咕猶豫著,冷不防後頭又有一撥人潮湧到,邊高叫著道:「寒四出來……出來解釋真相!」

  這撥人個個都像相當氣憤似的,爭推之間便淹沒了雲中陸。

  人潮往前推擠,雲大公子盡力的要掙扎出去,但是麻腰穴受著氣機一制,他大驚中轉頭看去。

  左右各有一名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中年胖子,笑嘻嘻的看了自己一眼,旋即又點了自己十六處穴道。

  雲中陸並不認識褚漁隱和晁夢江,不過他知道這兩個小胖子絕對不是趙古鳳的手下。

  因為如果是趙古鳳下的手,他早就死了。

  黃不盲真的一點都不盲。

  他可把褚漁隱和晁夢江的行動看得一清二楚。

  他淡淡冷笑,看著那兩個小胖子挾了雲中陸往暗巷而去,正待要舉步。

  後頭穆刀雁的聲音傳來,道;「黃兄……這麼急要上那兒?」

  「嘿,原來是穆兄……」黃不盲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走,邊道:「兄弟有些事兒趕著辦去了……」

  穆刀雁追了上來,並肩而行笑道:「看來……黃兄是為了奪回那個姓雲的,好替慕容世家解釋了?」

  黃不言沉沉一笑,看了穆刀雁一眼,道:「慕容世家被托下了水,四大公於沒有一個能倖免……」

  「有理!」穆刀雁嘿笑道:「所以要在褚漁隱和晁夢江回去神來居大院以前做掉了……」

  這廂他們邊走邊談,早也進入了暗巷之內。

  前頭,褚漁隱和晁夢江在三丈外轉了個彎。

  黃不盲一提氣,嘿道:「這巷子裡必然有他們的人,夜長夢多。說著,一個身子已晃然竄向前。穆刀雁沉沉哼了一下,亦提氣一笑道:「四大世家辦事,誰能阻擋得了?」

  穆刀雁的成名在於他懷裡的雁翎刀,寬兩指,長不足三尺,另外就是「飛雁三騰」的輕功。

  當他提氣騰身追下,見著黃不盲已到了巷口轉彎處時只剩下五尺的距離。

  隨即耳裡傳來兩聲的慘叫。

  慘叫百分之百不是出自雲中陸那小子的喉頭。

  難不成是褚漁隱和晁夢江遭了毒手?

  風吹動著血腥的氣味,在初入夜裡特別顯得不安。

  黃不盲輕輕嘆息一聲,他發覺在同一刻裡,身旁的穆刀雁也發出同樣的歎氣。

  他們的心裡都是想著同一件事,天下有誰能在刹那間同時左右手掌著匕首在同一個時間裡殺了褚漁隱和晁夢江。

  包令人心寒的是一巷子裡或掛或躺了一十八具體全數尚流著汨汨溢出的鮮血。

  好狠,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好毒!

  「這是一個很可怕的人……」

  「是……因為一個人已經殺了十八個人的人,竟然再一次出手還能這麼穩,這麼准,天下只有一個人可能……」

  「買命莊的大莊主?」

  又是好長一陣沉默。

  洛陽城的情勢已經因為太多的變數完全超乎他們所能預期、控制的範圍之外了。

  黃不盲和程刀雁相互苦笑一聲,正待輕身隨沿路退了回來,隨即好大一陣的眾呼之聲傳來。

  方向是鄺宅將軍府的門口。

  雲中陸在這一天內發生的事,可比他前輩于加起來還多。

  一直到他走出鄺將軍府時,還愕渾渾的明白不過來。

  方才的事像閃電般在他腦袋中到過,一幕幕快得來不及思索。面對將軍府外頭黑壓壓的一片人潮,他猛然大叫道:「這一切都是趙王爺設計害談笑的陰謀!」

  所有的聲音,一刹那間全數凍結。

  同樣的在雲大公子叫出這句話後,他們的心情大大的為之輕鬆。

  因為他所鍾愛的洛陽城不會捲入血劫之中。

  現在他站在眾人面前,方才的事又如潮水般卷了上來,褚漁隱和晁夢江挾著他急走。

  當最後轉過了一條暗巷,眼前的情景讓他們三個人,無論是挾人的或是被挾的全數一陣驚心發惡。

  一十八具體的血淮成小溪似的殷滿滿一地濕。

  包可怕的是由牆後頭翻出來那名蒙面殺手。

  彈指刹那,左右手上的匕首已軒然插破挾制自己左右的那兩名小胖子。

  緊接著是對自己冷冷一笑道

  ;「姓雲的,你最好實話實說……」說這句話的時候是挾著他往鄺將軍府而去。

  風在耳際飛掠。

  他昏了又醒來,發覺鄺寒四一張關切的臉噓出一口氣道:「雲兄,你醒來就好,一個人從半天空摔下,嚇死人了……」

  這就是自己所遭遇的一切。

  一天中經歷了幾番生死。

  不過他可清清楚楚記得那名蒙面殺手的每個字。

  「姓雲的,你最好實話實說……」

  鄺將軍府的人潮已逐漸散去,所有的人好似都做了一場惡夢似的恍恍然,不知道自己方才為了什麼事激動?

  辛字世家和柏字世家的人默然垂首的離去。

  他們不願也不敢和趙玉爺對手。

  活著的人何必為已經死去的人賠命!

  夜,已漸漸深沉下來了。

  黃不盲和穆刀雁卻更思絡看心緒。

  太多的秘密系在這個平素並不怎麼重要的雲中陸身上,無論是趙古鳳的陰謀或是那個最神秘的買命莊大莊主。

  雲中陸無疑是目前可以找得到最清楚整件事的人。

  「穆兄還不離去?」黃不盲一副想要走的樣子,淡淡的看了穆刀雁一眼,道:「或者是認為這其中還有可疑的地方?」

  穆刀雁嘿嘿一笑,同樣是掠身起步道:「幸好這件事已經落幕了,黃兄回去代我家公子向慕容公子問好。」

  黃不盲皮笑肉不笑的嘿道

  ;「在下當然會轉達……」

  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搭著,轉眼間已走出兩條街外,一往東,一往西南。

  穆刀雁一抱拳道:「黃兄,若是慕容公子對六石寺那邊要有什麼行動,可得事先照會一聲呀……」

  「這是當然!」黃不盲雙眼閃著精光道:「咱們四大世家是聯結一氣。嘿……宇文公子若是有什麼行動,尤其是那條蜈蚣今天已經回到了洛陽,哈,哈……穆兄也先照會一下的好!」

  穆刀雁神色不變。朗笑抱拳道:「請!」

  黃不盲亦大笑著,同禮道:「穆兄……請。」

  棒五丈外,黑暗中有兩雙眸子精芒閃動。

  當先是一聲低沉詭異略帶蒼老乾澀聲音道:「東方少主……四大公子之間也是暗鬥的利害呀!」

  回答的是四大公子之一的東方寒星,冷淡淡的應著道:「宇文磐和慕容春風都想成為四大世家之首,嘿嘿……讓他們去鬥,讓我們隔山觀虎鬥……」

  東方寒星頓了頓,自陰暗中走了出來。

  後頭跟看一名駝背拄著拐杖,已是大半禿了頭頂,只剩幾絲銀髮的老頭子。

  東方寒星一張臉似白玉素淨,威淩暗藏,看了使人不敢小覷他。這廂,他淡淡一哼道:「蕭怪翁,本少主日來聽到風聲,那份秘圖最後是落到鶴仙人的手上?」

  「局下一時疏忽為那匹夫所乘!」蕭怪翁冷沉沉道:「那夜在南召鎮外一戰,混中有人暗襲老夫一記而至受創先退。嘿嘿……看來是那賊道士下的手了。」

  東方寒星點了點頭,哼道:「布好玩是歐陽弦響的人,你去打聲招呼暗裡想個法子要回來。」

  他一頓,嘿道:「至於那一夜同時行動的伍舊狂、冷無心能夠聯手起來對付姓布的那老賊更好。」

  「少主的話我明白的很……」蕭怪翁冷冷哼道:「布楚天呀布楚天!你以為可以一手遮天!」

  在東方寒星和蕭怪翁踱步閑晃這條的另一端,鄺將軍府已經陷入平靜沉寂之中。

  唯有鄺寒四的書房依舊燈焰瑩瑩照兩個人。

  「雲兄,這從頭到尾到底是怎麼一事?」鄺寒四披索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似的問道:「這其中的內情好像相當的複雜?」

  雲中陸苦笑一聲,歎氣道:「鄺兄,不瞞你說,咱們四不公子中就你一個人不是趙王爺的手下!」什麼?「鄺寒四跳了起來,指看雲中陸的鼻子呐呐半晌,方歎了一口大氣坐了下去,道:「你們什麼……什麼時候變成他的手下?」

  「已經有近兩年的時間。」雲中陸看了鄺寒四一眼,苦笑道:「鄺兄,你不知道我們雲字世家只是個空殼子,一切費用都是由趙王爺所付給的……」

  「那……辛兄和柏兄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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