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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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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凝風公子喃喃念了一遍,皺眉道:「近一個月的時間要趕到那裡是綽綽有餘……」 「唐狀元似乎有隱憂?」足利貝姬輕脆一笑,意氣風發的接道:「是不是擔心半途有人截殺呀?」 唐大公子又歎了一口氣,搖晃著腦袋,哼哼哈哈道:「那倒不是大問題。哥哥我擔心的是,兵王竟然敢以天下各國人質為賭注,那麼他們提出的條件是什麼?」 這可真是個大問題!眾人邊思索邊跨上了快騎。忽的,那藏二小姐靈光一閃般,嬌笑道:「不會是要唐狀元哥哥加入他們吧?」 「哇,這可不得了咧!」俞歡一臉很難形容的表情:「要是武林典誥新科狀元加入了兵王一脈,那中原武林豈不是人心惶惶天下大亂?!」 不僅是如此,當今朝廷威望恐怕一落千丈! 咱們唐大狀元只覺肩頭壓力好沉好重,苦笑了一聲,卻又豪爽長嘯,朗聲道:「金鐵干戈動天地,男兒豪氣驚人間。天下事,不掛生死,不礙名利,什麼不成?!」 這聲調氣勢恢宏,激蕩風雪不能掩! 足利貝姬看著這個男人,內心沒由來的滑過一絲奇異的感受。 當今扶桑足利本家雖然一統天下,但是民間那股暗潮洶湧的勢力——「大日聖教」,卻是揮之不去的陰影。特別是那個神秘組織內高手如雲,殺技驚神。如果有唐凝風這個男人幫助本家,必然對足利一族大有裨益! 除了為本家利益之外?足利公主輕輕在心底歎了一口氣。迎面落飄的雪花,像極了江戶城的冬天,她吸了吸冰涼的空氣,讓自己頭腦清楚的想著:「這個男人會是自己所愛的人嗎?」 她回眸,看了身側快騎賓士的唐凝風一眼。 這個男人,平日嬉皮笑臉故作風流,但是認真的表情,為什麼讓自己有一絲悸動?! 突然間,她發現藏雅兒也以一種奇異的眼神,在另側在注視唐凝風。 難道她也喜歡這個男人?還是別有用意?! 足利貝姬現在覺得自己有點混亂。 風雪中冷冽的寒氣,似乎無法讓自己清醒。 老實真的想讓自己好好清醒一下。 歐陽夢香真的就跟隨著自己,而且是十分溫柔安詳。 這種感覺,不僅是信任自己不會害她,而且根本就像個妻子般細膩! 如今情況,反而令他有點著慌。 他似乎心中無主似的,跟隨在唐凝風一行後面三裡開外。直到半途見著安心和皇甫追日的事端,總會恢復了些冷靜。 「看來兵王一脈的背後還有一股力量在運作。」 老四掌櫃十分清晰的判斷:「否則以皇甫老道昔日在誇父山所受傷之重,絕無可能複元,更何況功力增進!」 東方流星雙眉一皺,低聲問道:「不知天下之中有誰可以做到此事?」 老實那張白胖胖圓臉哼哈一聲,吐出口白氣,轉向左側身後的歐陽夢香,問道:「歐陽姑娘,有何看法?」 他問,有不少含義。 最少,他可以從這個女人的神情、聲調,盡力來看穿對方的內心深處,究竟隱藏了什麼意念。 因為眼前最困惑他的,是根本不知道這位歐陽夢香到底意圖如何?是友是敵?特別是歐陽塵絕這支老狐狸,竟然會同意她女兒匪夷所思的要求。 「天下沒有沒道理的事。每一件不合理的事情背後,都一定有合理的理由。」 老實這一生最相信這句話! 「根據本家由賀難龍王那方得來的消息……」歐陽夢香的雙頰在風雪中泛著紅暈,襯托出白皙的面龐幾乎有一抹聖潔的靈氣,令人不敢放眼直視。她柔聲中清晰回答著:「兵王五子的武功之所以能不斷突破升越,極可能和一個人有關!」 老字世家四掌櫃那兩截短眉揚了兩下,靜待對方接下去:「傳說蒙古『黑色火焰』這個組織,在天下間尋找智慧頂尖的孩童,從小加以訓練廣閱群籍。他們不一定真有學武,但卻能融會貫通人身氣脈理絡,總匯百家武學奧秘。」 真是驚人創舉,是為武林有傳以來未曾聞、未曾有。 老實全身一陣緊繃,自己想都沒有想過以這種方式來整理天下百家武學,再由其中開創新局。 「其中最頂尖的幾名孩童,則交由一名神秘人物特訓。」歐陽夢香柔聲續道:「此人,大漠地王也正追查中!」 大漠地王一幫位處塞外,正是交界在韃靼蒙古人和中原漢人之間,想來應有不少蒙古內線消息。 老實注視著馬騎上的歐陽夢香,對方是如此自然大方的談吐,簡直是相處多年的親人。他心中好幾番思量翻轉,總是摸不出個結論。 輕歎一聲,老四掌櫃透過風雪,在雪堆後遙望裡許外努力昂首邁步的安心。 這個武林典誥上排名第二的大俠,十指雖然被廢,但仍舊儘量器宇軒昂的不損及自己名譽。 「他奶奶的,」趙出行粗聲冷哼:「我看那個唐凝風也不是什麼英雄,竟然放著一個受重傷的人不管不救。」 老實眯了眯那對小小的圓眼,淡淡回道:「身體受傷可以治癒,如果精神崩潰,那才真是無救。」 歐陽夢香顯然聽得懂。 「如果安心大俠不能靠自己的雙腿走回去救治……,」夢香美人蛾眉輕蹙,柔軟聲調裡有一絲悲憫:「那麼他以後在武林上再也沒有人會尊敬他。」 江湖中失敗並不可恥。因為,本來勝負就是兵家常事! 但是,在失敗中不能憑自己意志力再站起來的人,他不僅輸掉戰鬥,更輸掉了名譽和自尊。 「特別是安心榜眼這種地位的人。」老實都懷疑自己為什麼會忍不住接下歐陽姑娘的話語:「名譽比性命重要。」 他歎了一口氣:「唐凝風瞭解他!」 唐凝風瞭解安心,但是自己瞭解歐陽夢香嗎? 老實真想問對方一句:「你為什麼會答應跟我走?!」 他忍住沒問。 因為,他想要自己找到答案——真正的答案。 安心在風雪中走著,兩腿仍然矯健有力。皇甫追日雖然毀了他的兩掌十指,但是下半身的內力倒是貫通充沛。 風雪中,有人穿著深褐色的皮裘在等他。 他的雙眼眯了起來,可以很強烈感受到對方冷諷的眼神和濃烈的殺意。 這是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俊挺深邃的面龐,有著這種年紀所沒有的沉穩內斂。眉宇之間,竟然泛有一股王者的尊貴。 安心一生見曆過太多人物,這個年輕人竟然令他心驚。不是對方要殺自己,而是那股氣勢讓人幾乎難以喘息! 「我問你一個問題,」眼前這年輕人冷冷瞪過來,淡然沒半點感情的聲音,問著:「答得出來,放你一條生路。」 安心挑眉,沉聲壓住內心的不安,道:「答不答看我,殺不殺得了,看你。」 「好!」 那年輕人似乎挺滿意這種目標,他笑了笑,問:「有一個死人,頭部前後都受到重擊,怎麼判斷他是被人從前面狙擊而死,而後面頭部傷痕只是故布疑陣?或者是從後面頭部創殺,前頭傷痕是故意假造?」 安心當場愣住。 縱使他手刃不少江湖敗類武林巨惡,但是從來沒想過一個死人的死法有什麼好不同? 「如果你連這點也不知道……」 那年輕人冷冷的笑了:「憑什麼是你們中原武林的典誥榜眼?!」他說完,又嘲諷似的大笑,道:「或許,你們漢人沒什麼能人,只是仗著人多佔據了這片江山吧?!」 「你是誰?」這是安心這生最後的一句話。 「兵王離魂!」安心這生聽到最後的一句話是:「我一生,就是為了殺你們中原第一名俠蘇小魂,而來到這個世間!」 安心的雙眼最後看到的景象,是他到死都不敢相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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