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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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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喝,如果還沒人注意就太反常啦!果然,立時有六隻拳頭,三條腿踢向自己而來。 李北羽可聰明,能看別人打的時候,那就涼快一邊去的好。於是,這位最赫赫有名的李找打一溜的躲到百里憐雪身後;就在耳裡傳來慘叫聲的同時,他已從檯面上撈了足足兩大把銀子。 人家豈會甘休?李北羽的說辭是,指指百里憐雪朝眾人解釋道:「他是主謀,管打架的。」 賭坊的旁邊是酒樓。我們李大公子就坐在那兒輕鬆愉快的邊飲酒,邊聽隔壁傳來慘呼之聲。直到,喝完了第三壺燒刀子,那百里憐雪才漠然的坐到對面來。 我們這位李禿鳥可笑得跟剛生蛋的老母雞一樣,很愉快的道:「多喝點,反正酒錢是搶來的。」 百里憐雪倒是二話不說,一飲一壺,連灌六次之多。 李大公子可有點心疼啦,歎了口氣道:「慢點吧,這裡可是一壺十兩銀子的。」 百里憐雪差點給噎住。雖然他一向表現很冷漠的樣子,這回終究忍不住問道:「十兩銀子?」 李大公子一聳肩,道:「沒辦法啊。平地裡五錢銅板兒一鬥,這裡可開的是黑店。」 可不是,舉目這家酒樓迎風拍展的,是一面大大,大大的黑旗巾。中間,猶有武盟兩個火紅的字! 百里憐雪的眼皮跳動了好幾下,因為,門口就站了一個人。孫飛! 很少人見過孫飛出手。除了駱駝之外,聽說還有六個人見過。可惜,六個都是死人。 當然,死人是不會告訴你什麼事的。它只會告訴你,孫飛練的是「大翻天手印」的功夫。他已經練到了多高? 曾經,那六具屍體叫藥師王給解剖過,所得到的結論是,十二層極頂。對於這樣一個人,百里憐雪不由得露出興奮的表情來。 終於,有一個像樣的對手出現。 但在同時,他心中隱隱有一絲不安;那便是體內一股亂竄阻滯的氣機,與日漸增。由他慘白的臉色,已現出端倪。 孫飛冷冷一笑,走到百里憐雪面前,輕哼道:「聽說,你絕對不會拒絕別人的挑戰對不對?」 百里憐雪淡淡的點頭。 孫飛笑了,朝李北羽道:「聽說他出手的時候,你絕對不阻止對不對?」 「對極了。」李北羽還是笑得很愉快。而且,看孫飛的表情,就如同他已經是個死人一樣,充滿了最後的道別和感傷。 孫飛一笑,點頭道:「所以,我和他決鬥,你只管安心的坐在這裡是不是?」 李北羽竟然搖頭。他的理由是:「哥哥我想看看你死的樣子有多難看。」 他加強語氣道:「以後可以拿來炫耀的。」 所以,李大公子非跟去不可。而且,是半醉微幌的搭手在百里憐雪的肩上跟著去的。 從小村走到決鬥的斷魂崖也不過是五十來步而已。李北羽大笑,拍掌道:「好——好地方。敗的下崖,勝的便到村子裡大大喝一杯。」 孫飛冷冷的再看向百里憐雪時,不禁有點吃驚。原先,百里憐雪那慘白的臉色已然消失,代之而起的,卻是正常的血色。他民往下狂跳! 原本,接獲屬下的報告,百里憐雪在賭場一戰中,顯然在氣機上已大大不順遂,怎會這麼短的時間恢復正常? 唯一的可能,是李北羽方才搭肩之時,暗中給了百里憐雪治療。 此時,縱使因為方才的一時失察而恨得牙癢癢也是無濟於事。不過,對付眼前這兩個小子倒是還有必殺之計。 他淡淡一笑,環顧四周看熱鬧的,正如安排有了三十六名。完全符合天罡之數。 李北羽瞅了孫飛一眼,叫道:「孫某,要幹架還托托拉拉的幹什麼?不快。」 話聲未落,只見那酒店老闆頂著一個大肚子搖搖幌幌的邊跑近來邊叫道:「兩位客倌,酒錢未付哪。」 跑著,便經過了孫飛身側。孫飛雙目一閃,右掌急出,一拍向那酒店老闆,口裡叫道:「滾。」 滾!真的是滾了起來。只見那老闆滾動著圓嘟嘟的身子,便往李北羽和百里憐雪而來。 李大公子笑歪了嘴,道:「果真滾的哪。」 口裡說,手可不慢,立即自懷中取出翎羽便點向那近來的酒店老闆。誰知,人滾到了面前,上半身竟一分為二。顯然,是兩個人用縮骨功藏成了一個啦。 這下,連我們李大公子也不由得不贊了一口道:「好心思啊,還虧你們裝得出來。」 嘴上笑,手可一點也不慢;因為人家手上有兵器嗎!又薄、又扁、又利的鼇子刃! 李北羽一笑,手上翎羽已彈;彈在四人之間,毫敬如蒙霧,似輕紗。羽梗呢? 鷹羽落鯊刃! 那兩名刺客抱臂而退的同時,三十六名四周的漢子已經一湧而上。個個,不知從那兒抽出了鏈子刀來,一轉轉便往兩人頭上罩來。 亂軍之中,還聽得我們李禿鳥大笑道:「孫某,你以為這些破銅爛鐵可以阻止多久?」 孫飛人已退出十丈外,哈哈大笑,道:「你馬上就明白,那些人是陪葬的。」 李北羽心中方是一跳,只感覺大大不妙,立時朝百里憐雪大叫道:「快往上跳。」 百里憐雪最少可以相信一件事,這回聽李北羽這小滑頭的話似乎沒錯。 就在兩人躍起的刹那,整半個懸崖全叫埋在下頭的炸藥炸的紛飛。 李北羽人在半空,將一切真氣護住全身要害,猶能轉頭看那百里憐雪。只見,那小子卻瞠目注視孫飛那個方向。 幹啥?孫飛有哥哥我好看?李大公子的身體已經往下落,倒是真成了禿鳥,真的也飛不起來啦! 不過,他還是有足夠的時間看看那位孫朋友是如何得意的樣子。 死人的樣子一定不好看。孫飛是個死人。 所以,孫飛的樣子也不好看。 李北羽對自己的推論滿意極了。真的,他真有點覺得自己是個推理的天才,能推得出這麼好的結論。 所以,他想大笑。因為,他看見百里雄風殺了孫飛,然後躍了過來,伸手要拉住自己和百里憐雪。 李大公子的微笑突然消失了,因為距離太遠,就差了那一點點,自己和百里憐雪便如手拉手「咻」——的往下掉……掉……掉得人心也一同往下沉。 我們李大公子最後記得的一件事是,把曾經研究過的髒話痛快淋漓的從山頂罵到穀底。 杜鵬覺得這條修水的支流實在是可愛極了。最早,是蕭飲泉蕭先生忽的由河底冒了出來。接著,是玉大小姐陪著一個和尚一個道士冒出水面來。 然後,杜大鳥就跟玉楚天打賭,一定還會有朋友出現。果然,一路由白天等到了夕斜之時,嘩啦啦我們李禿鳥和百里憐雪也冒出了水面。只是這回的兩個臉色都不怎的好看。 杜鵬拍了李大公子十來個臉頰,邊叫道:「醒醒……醒醒,喂,還偷睡啊?」 說著,便是往肚子一拳下去。「哇」的一聲,李禿鳥張口吐了一肚子水到這位杜朋友臉,方才幽幽醒來,一副很懶慵的樣子道:「這是那兒?」 「那兒?」杜大鳥沒好氣的擦著一身一臉的水漬道:「反正你這種人絕不會上極樂世界的就是啦。」 「杜鵬?」李北羽的眼睛可亮了,一咕嚕坐了起來抱住他道:「怎麼,你還沒死?」 什麼話?杜鵬張了老大的眼珠子,真想給這傢伙狠狠的湊上一、兩百拳。心中想著,那端玉珊兒已經是快步飛奔過來,投入人家的懷抱啦。 李北羽淡淡一笑,輕輕把玉大小姐推開。一轉身,拍了拍好朋友的肩頭,道:「飲酒須豪友,品茶須逸友。哥哥我稱不稱得上?」 「當然。」杜鵬有點感動。因為,李禿鳥這小子也夠朋友,並不在自己面前擁抱久別的妻子,怕的是自己想起逝去的愛情。 他很感動,感動這份無時不在的友誼。然後,用笑聲掩住淚水,道:「你不配,還有誰配?」 玉珊兒看著兩個男人丟下自己,大笑的離去。她心中可沒有半絲毫的不快;反而,覺得很欣喜。 因為,郎君是個重情義的人。 玉楚天的工作可比較忙一點。他必須想法子救百里憐雪,而且,不能讓玉風堂、八大世家、和少林、武當的人知道。現在,整個剿滅黑旗武盟的成員已然聚集。 他歎一口氣,正以內力救百里憐雪之時,那河中又「嘩啦」一響!我的媽呀,幹啥,難道世風流行從山上摔下來掉入湖裡?再由下水道的暗流中出來? 這方法,是快沒錯,只是冒險了一點。 他還在苦笑,那宇文湘月和玉珊兒已然失聲叫道:「是百里堡主。」 玉楚天的頭更大了;待會兒這對父子相見不知道會什麼情景? 他望望宇文湘月,再望望玉珊兒,三個人同時一聳肩的做了個苦笑。該死,李北羽的成名動作。 玉楚天站了起來,他有一個最好的方法:「問爹吧。」 爹娘永遠有一個好處,也是永遠的責任。 兒子處理不了的事,自然而然就會交到你的手上來。 這是每位父母的義務,也是他們的光榮! 因為孩子信任他們! 百里雄風和百里憐雪呢?他們三個醒的人齊齊歎氣! 以石為桌,以溪為琴;友誼的可貴,在於隨時隨地都俱有芳香。也只有在隨時隨地都能俱有真誠友誼的人,他們才叫做真正的朋友。 李北羽緩緩舉起掌中酒,淡淡道:「以這酒,敬你和小嫂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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