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儒 > 砍向達摩的一刀 | 上頁 下頁
六二


  卓夫人自己都沒想到這樣的回答:「不!我不要知道,因為你一定可以活著回來,自己處理……」

  「寶藏藏在嵩山的……」董斷紅一開始決定說某件事,便不會停止,道:「嵩山少林寺之後二十裡有一座……」

  「等一等!」卓夫人嘶啞的叫了道:「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誰,為什麼敢告訴我?」

  她喘著氣,用足了力緊接說著:「我不叫卓夫人,我的外號是「蝴蝶」,殺手一界最有名、最可怕的「蝴蝶」!」

  董斷紅淡淡的看著她,緩緩道:「有一座林子,那裡有三間木屋……」

  「你……你到底聽到我的話沒有?」卓夫人的臉色變了,忽然間大哭失聲,道:「你早已經知道了是不是?在洛陽抱雲閣九個月前初識,你就知道我的目的?」

  目的,就是探聽出董斷紅寶藏所在。

  但是她現在又為什麼不要了?

  因為愛?

  她可以不要那些寶藏,但是要這個男人活著。

  董斷紅看著她,好溫柔的聲音道:「你是誰有什麼關係?」

  因為,他認為她是一個可以信任的人。

  夠了。

  他只要確定自己這一點就夠了。

  「是武斷紅要我來引誘你……」卓夫人哭泣著,但是不願意停下話來,道:「他需要一大筆的錢來擴充勢力。」

  果然和自己同名的武斷紅沒有死!

  八路英雄之首的武斷紅還很有野心的活著。

  「但是我愛上了你,真心的……」她哽咽道:「我的名字叫……」

  黑蝶衣!

  這個女人,只對自己所愛的男人說出這三個字。

  也只允許所愛的男人這麼叫她。

  「你沒有別的名字。」董斷紅輕輕笑了,道:「你還是卓夫人,還是我口中的小卓。」

  董斷紅的馬蹄緩緩的向前跨去,聲音一個字一個字的傳來,道:「去京城找李嚇天的女人……」

  卓夫人聽到最後的一句話是:「你應該知道,她跟你一樣是個女人,是個充滿憂心焦慮的女人。」

  妙峰山,夜!

  沉森森的夜,連風都有點兒涼。

  子時。

  董斷紅緩緩的跨下馬,注視山腰那一排若隱若現的山洞良久。

  良久之後,縱聲大笑,道:「李嚇天,我來了!」

  聲音回蕩盤旋,直繞驚走一山的飛禽。

  「他奶奶的!快上來升火!」有一個人在山腰叫了回來,道:「這兒風大,想煮個茶待客還真麻煩。」

  李嚇天的下一句是:「喂!順便帶一點枯枝上來,這裡的濕氣太重,不好燃火……」

  李嚇天望著眼前這個抱滿枯枝一大捆的髯漢子,裂嘴笑道:「我有鐵觀音,你的葡萄酒帶來了沒有?」

  「怎麼會忘了?」董斷紅笑道:「尤其像你這麼好的朋友在,說什麼也要變出來。」

  火苗在竄。

  茶壺裡的水正冒著蒸氣,一道白煙自口中沖出。

  「連老天爺也敢嚇」的李嚇天拿出了兩隻杯子。

  兩隻金龍杯。

  「聽說這玩意見放了水以後,杯底會浮出一條金龍來?」李嚇天嘖嘖道:「你用過沒有?」

  「沒有。」

  「沒有?那你拿了那麼多幹啥?」

  「好玩嘛!」

  兩個人大笑著,很愉快。

  葡萄酒已經滴入茶水中。

  好香。

  入夜的霧氣從四周的林間升起。

  「有點兒像是天上乘風的感覺?」李嚇天啜了一口茶,笑道:「嘖!好風味,特別香!」

  董斷紅哈哈大笑,長吸一口入喉,點頭道:「酒需豪友共飲,茶以逸友最妙,能和李兄同嘗于妙峰山,真是大妙之事。」

  李嚇天呵呵一笑,道:「喝茶的時候,話比我多的人還真少見。」

  董斷紅雙目一亮,嘻嘻道:「還有一件你大捕頭很有興趣的事。」

  「啥?」

  「武斷紅沒死。」

  「我相信你的話。」李嚇天點點頭道:「難怪他的女兒曾打算到京城來找我……」

  「幹啥?」

  「可能查她爹的下落吧?」李大捕頭皺起了眉來,道:「去年宋飛唐血案,你有什麼看法?」

  「據說魏塵絕出刀以前,就先中了一種叫「龍血麟」的毒。」董斷紅皺眉道:三年前有一回我到苗疆「辦事」時,知道這門毒藥極是難煉……」

  「有什麼特別?」

  「中毒的人一出血必死!」

  李嚇天點了點頭,道:「而且,你還知道只有武斷紅暗中擁有這種毒藥?」

  董斷紅承認道,「那是後來一個叫卓夫人的女人告訴我的……」

  卓夫人?

  李嚇天輕輕一歎,道:「她就是傳說中的「蝴蝶」?」

  「是!」

  兩個人沉默了下來,談的還真投機。

  「喂!董小子,你認為武斷紅為什麼裝死?」李嚇天可偏頭在想了,道:「青峰鎮魏塵絕那一刀大大奇怪了……」

  「所以方才我說過,你這位大捕頭一定有興趣嗎?」董斷紅又啜了一口茶,笑道:「杯底還真的浮現出金龍來。」

  李嚇天看了一眼,嘻嘻道:「話說多了,這點事反而忘了。」

  他聳了聳肩,偏頭接道:「很奇怪,武年年和魏塵絕在一起那麼久,為什麼沒有下手報了殺父之仇?」

  「因為她知道魏塵絕不是兇手。」

  「那麼兇手是誰?莫非是八路英雄中人?」李嚇天笑了道:「有意思,英雄中有人想殺人,所以……」

  「所以有人就假死。」董斷紅雙目一閃,道:「武斷紅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因為,連女兒都不肯讓她知道自己還活著的人,需要一顆怎樣的心?

  董斷紅喝下第四杯茶的時候,忽然道:「喂!你相不相信我這兩天一直在想一個問題?」

  「說不定我們想的是同一個。」李嚇天玩著手上的杯子,輕輕一歎,道:「達摩回去時為什麼提著一隻鞋子?」

  董斷紅簡直有點不敢置信,道:「你為什麼想這個問題?」

  「風。」

  「風?」

  「是。」李大捕頭解釋著:「那天我要從京城出發時,正是夕陽晚風的時候。」

  溫柔和煦的風,是不是西方諸佛的微笑。

  「所以,你就從這裡想到了達摩祖師西來意?」

  「是,因為風正好由西方來……」

  李嚇天回答著,也同時間:「你呢?」

  「我?」董斷紅苦笑道:「我也是。」

  「啥?」李嚇天真的嚇了一跳,道:「不是故意這麼說吧?」

  「屁!」董斷紅瞪了他一眼,大笑道:「你以為你是誰?要我配合你的話。」

  李嚇天也笑了起來,道:「好吧!什麼時候?為什麼有這個想法?」

  「跟你同一個時候。」董斷紅輕輕笑了,道:「而且也是因為看到夕陽要和一個女人分手時……」

  李嚇天那時也正要和何悅玨分離。

  有些事巧合的令人難以置信。

  卻是,令人更覺得心痛。

  他們的確可以成為獨一無二的好朋友。

  不只是因為智慧。

  也不只是因為孤寂。

  而是他們的生命中某些呼息很近。

  「有一件大事……」李嚇天大叫。

  「什麼事?」董斷紅問。

  「沒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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