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儒 > 砍向達摩的一刀 | 上頁 下頁
二七


  武年年更沒胃口了,她一踢碗盤,大叫道:「姓魏的,我一定要殺了你!」

  罵這麼凶的口氣,為什麼要流淚?

  「姑娘何鬚髮這麼大的脾氣?」一名中年道士溫暖暖的由黑暗中冒了出來,淡笑道:「你可以追下去看看呀!」

  「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她心道。

  武年年一骨碌的爬起身來,沖向了石壁。

  石壁後面是一條秘道。

  秘道的底端又是石壁。

  武年年按了幾按,果然石壁翻開了來。

  這層石壁外呢?

  她發覺站在一座假山的裡面,外頭的頂空是夜色正沉,但是,在另一端有不少的火把通明徹亮。

  武年年皺了皺眉,閃身往前幾個起落竄到了一株樹幹上下望著。

  可真是不少的人。

  她結算一回,約莫有六七十之眾,一個個赤膊著上身,正賣力的搬石運木,像是在建什麼?

  武年年這回才注意到好大的屋子,而且建的是一座道觀的形樣。

  由方才那位中年道士來看,這兒可能是武當派的一座分觀。

  她想著邊四下巡目,俄然發覺了魏塵絕也在那些苦力之中,這廂正奮力的扛著木幹往另一端走去。

  名動天下的魏塵絕在做苦力?

  為了什麼?

  她就蹲在樹上足足看了三個時辰,當第一聲雞啼的時候,才見得一名道士拿了小袋銀子出來,呼叫道:「發各位今夜的工資了,請按順序來。」

  魏塵絕在賣勞力掙銀子?

  她忽然覺得好笑,好笑之後開始覺得感動。

  武大小姐想起了那些碗筷、盤子,是不是都由魏塵絕這樣子掙來給自己吃的?

  她更想到這幾天每回跟著魏塵絕幾乎沒有上過館子。

  原來這位令天下驚色的男人身上沒半兩銀子。

  她的眸子看著魏塵絕領了一點點的碎銀,忽然間又熱了起來。

  好不爭氣,怎麼又有想哭的感覺?

  她躍身下來,好快好快的跑向假山進入秘道內。

  秘道後的牢房依舊。

  依舊是黑沉沉的、有黴味的、潮濕的。

  但是,她忽然覺得這裡不是那麼的令人討厭。

  不但不令人討厭,而且有些令人覺得溫暖。

  石壁輕輕滑動,魏塵絕還是同一個表情回來。

  不笑不怒,就好像他壓根兒沒離開過似的。

  武年年到了這時才注意到一件事。

  一件令她又吃驚又感動的事。

  刀,魏塵絕的刀一直在原處放著,沒有帶走。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信任?

  魏塵絕的眼眸子又在看刀鞘,武年年這個女人的眼眸在看什麼呢?

  眸子裡有詩也有刀。

  只不過這回不是看著自己的刀,而是另一個男人的刀。

  詩呢?又是誰的詩?

  有人說,當一個女人喜歡一個男人的時候,看著郎君的神情絕對是大大不同的。

  章兒鈴看著她爹只有苦笑的份。

  「我看你還是回家吧?」章單衣真的是在擔心,道:「就算你想歷練江湖的事也用不著找魏塵絕,大可自己另外結伴。」

  「爹是聽了孤主令他們三個的話?」章兒鈴這廂已恢復了女兒身,一張粉臉有著不悅之色,道:「爹怎麼相信別人不相信自己的女兒了?」

  章單衣一張老臉可急了,「呀呀」的搓著手,哼道:「真是把你慣壞了,你說,一直跟著那位魏公子幹啥?」

  「他救過女兒的命,爹爹沒忘了吧?」章兒鈴笑道:「而且,爹爹也曾經跟武大伯提過魏公子是我的『朋友』。」

  「那……那只是權宜之計。」章單衣疾聲道:「再說,那時武大先生未死,誰都可以同情魏公子是無辜的。」

  青峰鎮一戰之前的情況果然是如此。

  在那個時候,誰同情魏塵絕都不會犯忌。

  章單衣的雙目一凝,嘿笑道:「再說,當時的梅家『風雪動天雷』根本不是你的對手,就算他們擒住了你,爹爹和左大總管有可輕易的救下你。」

  章兒鈴知道這是事實。

  不過,女人的眸子是讓別人看得見的外在的心。

  章兒鈴這雙妙絕水瞳眸有閃耀著光輝,這個神采讓章單衣大大吃驚,又擔心了起來。

  「不!女兒還是要找到魏公子才甘心。」她笑了,連眼睛都在笑,道:「他是一個很有趣的人,雖然不講話,但是實在是一個有趣的人。」

  當一個女人說一個男人「有趣」的時候,多半是對這個男人頗有好感。

  章單衣懂,卻不願這件事情發生。

  偏偏門口有人還插嘴道:「章姑娘說得有道理極了!」見無晃著腦袋進來,嘻嘻道:「晚輩拜見章大員外,那個魏公子真的是一個有趣極了的人。」

  這個小道士一張嘴巴一口氣可以同時問好又接話,真夠他的伶俐。

  章單衣「哼哼」兩聲,有點兒生氣似的,道:「爹不管他是一個多麼有趣沒趣,明天一早你就跟我回去。」

  章大姑娘當然不想,可是嘴裡還沒來得及說話,眼前的爹也倏忽出手點了自己的穴道。

  「爹……」

  「說什麼也沒用,乖乖的跟爹回去!」

  這些是昨天章兒鈴跟蹤孤主令等三人回來以後發生的事。

  那夜見無可不是沒有想法子要救出章大小姐,只是章大員外特別交代了這樓院的主人宋飛唐好好派人看看。

  而且,不時的三回兩頭前往女兒的房間查看。

  現在已經是雞鳴時分,眼見天就要大亮。

  工程,在十二個時辰內不斷進行著。

  見無在百般無法中只有到這處武當的厚坡城分觀來。

  負責在這裡興建的,是屬於一古掌門的旁支。

  一古、一雲等武當七子是由上一代掌門了天道長的直授徒弟。

  了天的同門師弟還有了星、了江和道號了世的邱樂滿三人,至於在厚坡城的這一支則是了江的徒弟。

  四年來武當派日益茁壯,於是一古道長便分派旁支師弟到別處建立分觀,以便天下間四處有聯絡之地。

  見無和這裡負責的三位師叔彼此間也相處過數年,弟子有事前來求援是很正常的事。

  「不過,這的確是很棘手的事。」一龍道長皺起了那對濃眉,歎氣道:「我們沒有理由做這件事。」

  一虎道長亦點著頭,道:「可不是?章大員外要帶他女兒回家是天經地義之舉,誰也沒理由這麼做。」

  見無的一張臉快哭出來似的,好一付可憐樣,道:「難道三位師叔一點辦法也沒有?」

  一龍和一虎兩位道長互望了一眼,歎氣道:「一豹師弟,你有什麼看法?」

  「辦法是有……」一豹道長奇異的笑了笑,道:「不過,有點冒險就是了!」

  他一直不說,是有所顧忌?或者是另外有原因?

  一龍道長雙目一閃,道:「師弟有辦法讓章大員外『自動』讓章姑娘留下?」

  「自動」兩個字,是表明了不可能劫人。

  一豹道長笑了,眼眸在閃動著智慧,道:「師兄難道忘了掌門師兄的交代?」

  一古道長交代了什麼,見無當然不知道。

  不過,他可以看出是一件有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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