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奇儒 > 砍向達摩的一刀 | 上頁 下頁
一八


  平素看他古怪勢利,重要的時候倒是精得像鬼。

  魏塵絕淡淡的在笑,一直就是這個表情看著安西重。

  好像他也早已想到了這一層。

  安西重的臉色變了好幾回,咬牙道:「安某可以將昨夜和蕭兄弟的談話一字不漏的重複。」

  章兒鈴卻是在笑著,道:「可是殺沈破殘的人呢?他是不是有可能化成你們其中的一個下手?」

  因為現場很明顯沒有打鬥的痕跡。

  除非是熟人、好朋友,否則以沈破殘的武功怎會連反手的機會也沒有?

  「你忘記了一件事!」陳相送的兩手已扣住了十七八件暗器,道:「現場可以整理,而體的刀法卻是永遠不能改變的事實。」

  這些人中,只有魏塵絕用刀。

  而且,用得這麼有魄力。

  陳相送彈身出手,孤主令和安西重、伍年年也動。

  蕭輪玉呢?

  魏塵絕在奔逃的時候才明白了一件事。

  青峰鎮那一戰,除了武斷紅以外其餘的人並不真想置自己於死地。

  所以,他們在當時保留了相當的幾分實力。

  但是現在大大不同了。

  武斷紅的死讓他們真的打算除掉自己。

  加上沈破殘的死,更激怒他們非置自己永無翻身之地不可。

  他相信,這陣子一直沒有動靜的陳相送「天理會」、孤主令的「令遍武林」、安西重的「九九大幫」,甚至蕭輪玉的「集劍樓」,必然全數出動。

  蕭輪玉!

  他想到了這個名字及這個人時,忍不住會打了個寒顫。

  集劍樓的劍比自己想像的可怕太多。

  蕭輪玉一直在旁邊等,等著一個死角出現擊出一個必殺的一招。

  就是這麼一劍,讓魏塵絕不得不奮足竄身走脫。

  因為,他不想第二次再讓蕭輪玉有出手的機會。

  不想,為的是要想活下去。

  當然他之所以放心的走脫是還有一個原因。

  邱擠天和秦老天、柳危仇都趕到了那裡。

  章兒鈴和見無絕對不會有危險。

  但是,自己卻不能留下。

  八路英雄為了自己當面兵刃相向,並不是自己願意看到的事。

  漢水,在奔逃兩天兩夜之後終於在眼前。

  漢水之旁當然有不少靠打漁維生的人,他們用木頭建造的房子很簡單,卻是一個可以安身的地方。

  層層比鄰的房子相隔有三丈遠近灑開成一片。

  隱約間自有它的規格和街巷。

  每家的門前都有個不大不小的空地,是為了曬網。

  當然,酒樓前面是不用的。

  「好天酒館」的名字取得真好。

  打漁人家求的就是天天好天嘛!

  所以,雖然它並不大,更稱不上有什麼好酒的酒樓,這間小酒館卻是這村子裡的人最愛來的地方。

  魏塵絕進來的時候已經不會引起什麼特別的注意。

  因為,這七八天裡來來往往的江湖人似乎太多了一點。

  當然他們也聽到一些風聲,說是為了緝殺一個大惡人,那個「大惡人」很年輕,只有二十八九左右。

  「幹啥這麼多人殺一個?」有人好奇的問了。

  「因為他殺了武林中一個很令人尊敬的人!」

  「那個人又是誰?」

  「武斷紅武大先生!」說話的人眼睛在亮著,神情也激動了起來,道:「現在,最少有五十萬兩銀子懸賞他的人頭!」

  好貴,五十萬兩都可以壓死人了。

  這兩天經過村裡的人似乎更多了。

  難不成那個「大惡人」已經到了附近?

  他會做出什麼事?

  江湖的恩怨似乎和村民的生活混亂成了一片。

  每個人每天茶餘飯後都在討論這件事,由村頭談到村尾,由家裡談到酒館。

  反正五十萬兩銀子的事談起來乾過癮也夠醉人了。

  魏塵絕獨自在喝著酒,一口一口的吞下肚裡去。

  隔旁,最少有三桌是武林道上混的。

  「乖乖,這五十萬兩銀子我們『號東四雄』非要了不可。」最近的這桌,「號東四雄」的老大莊萬物意氣勃發的大笑道:「就算沒機會搶第一功拿到銀子,砍那個姓魏的體一刀也可以出個風頭,弄點薄名。」

  這些人一大半不是為了名為了利還為啥拼命?

  「號東四雄是什麼東西?」另一桌上有兩個白白胖胖的女人冷笑道:「滾回去小界嶺吹風……」

  莊萬物臉色第一個變了,他那三個兄弟柏采青、柳陸、成有壽當然也是一轟的站了起來,指著那兩個女人破口大駡道:「媽的!騷娘們是什麼來路敢斷大爺的興頭?」

  「送君天理!」右邊那個吃吃笑道:「天理會的『白玉雙嬌』不知道是不是太沒名了?」

  她說著還歎了一口氣。

  歎得好幽怨的樣子,卻夠讓雄赳赳的「號東四雄」乖乖的提了屁股二話不說丟下銀子走人。

  「白玉雙嬌」的名號有這麼可怕?

  魏塵絕自顧自的喝酒,足足有一炷香的時間後才站了起身付帳。

  他的動作很從容不迫,好像周圍的事都跟他無關。

  「白玉雙嬌」顯然不是這麼想。

  「這位公子急著走?」賀碧白笑著問道:「若沒有急事何不坐下來跟我們兩姊妹聊聊?」

  魏塵絕還是穿著那件藍絲綢袍掛,一身英挺。

  尤其那張充滿堅毅的臉龐更是充滿令人心醉的神情。

  冷俊的男人有時候是最吸引女人的,不是嗎?

  魏塵絕沒有說話,繼續他的步子。

  只要他的刀還在手掌中,他的步子一向邁得非常的自信。

  男人的自信,豈不是也讓女人沉醉的理由之一?

  張來玉「咯咯」笑了起來,道:「公子當真那麼急?」

  問這句話的時候,她的一個身影不知怎的就站在了門口,阻住了別人進來。

  當然,阻住外面的人進來也阻住了裡面的人出去。

  「公子是不肯賞臉了?」

  魏塵絕的雙眸一凝,看著張來玉那張圓胖胖的臉,一個字也沒說。

  沒說的是聲音,眼睛卻是說明了一切。

  「離門口還有三步,三步之內不走就得死!」這是魏塵絕的瞳子說出來的聲音。

  張來玉的耳朵沒聽到,心裡卻是明白。

  她自己都覺得奇怪,不但明白,而且相信。

  現在的情勢,已經是騎虎難下了。

  縱使賀碧白也已採取了行動站到魏塵絕的背後,但是她相信連一點點的幫助也沒有。

  魏塵絕跨出了第一步、第二步!

  張來玉的手心在發汗,腳膝蓋也有點抖了起來。

  她現在可後悔了方才為什麼這般無聊,看了英俊的男人就想調侃兩句?

  如果退呢?是不是丟了「天理會」的臉?

  魏塵絕的第三步並沒有跨出去。

  這絕不是他膽怯或是改變了主意,張來玉由他的目光中明白,他是在看。

  看自己背後無聲無息站著的那個人。

  江湖中的人都知道有一個「天理會」。

  當然,他們也都知道天理會上下九層中有一個總管天理的大總管。

  顧人間!

  顧人間是一個人的名字,也是一種力量的代稱。

  魏塵絕相信站在張來玉背後這個七旬漁翁打扮的老頭子就是顧人間沒錯。

  「這個人的一張臉從來不用改!」他記得師父曾經說過:「可是,他扮殺豬的時候你絕對不會以為他是殺鴨!」

  顧人間此時看來,幾乎是生活在這漁村一輩子似的。

  誰看了都會這麼想。

  顧人間那雙老眼在發亮,晶瑩直透人心似的,道:「你們兩個幹啥?一個要進一個要出,不會有一個讓一讓?」

  他沖著魏塵絕一笑道:「男人嘛!和女人計較?」

  終究,還是不要「天理會」的人讓路。

  張來玉的膽子好像回來了,頭也抬高了一點。

  頭抬高,脖子就拉長了。

  魏塵絕的刀忽然讓張大小姐發現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穩穩又冰涼的架著。

  顧人間一張老臉還是動也沒動,依舊笑道:「幹啥?年輕人火氣這麼大?爭個路就要殺人?」

  現在,誰也不知道下一步會發生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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