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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


  「怎樣?這種話你問的出來?」怪人指著蘇佛兒的鼻子老氣橫秋的道:「真不知長進。要不是你身法有缺點怎麼會被我打中?」

  蘇佛兒訝道:「所以,你將他們融合,想要創造出一種完美的閃避身法來?」

  「對啦!」怪人得意道:「算你有點腦袋。」

  蘇佛兒驚疑的單文雪互望一眼。單文雪恭敬的抱拳問道:「前輩天縱奇才,不知如何稱呼?」

  來此這般久了,他們兩人還不知眼前怪人的身份。

  怪人嘿、嘿一笑,道:「我聽的到,你們叫老夫『怪人』是不是?」

  單文雪臉一紅,倒也能落落大方道:「那是晚輩一時戲言,請前輩大度見諒。」

  怪人怪笑了一聲,左看右看單文雪半晌,這才點頭道:「看你這姑娘人家有禮的讓老夫舒服。哼、哼,比那小子可上品了許多-——」

  蘇佛兒忍不住抗議道:「喂,你不能這樣說我呀?可是你自個兒有怪毛病怪不了人的。」

  怪人雙目一睜,哼道:「什麼怪毛病?」

  蘇佛兒看了看他的手,道:「喜歡打人家巴掌啦-——」

  「這也算?」怪人叫道:「當年我祖師的祖師的師父教我祖師的祖師時就說過啦。用劍傷人不死也得流血,用掌打人力道得宜不過是叫人昏了過去而已-——」

  他一哼又道:「所以祖師爺只傳掌不傳劍的了。」

  這話也真有道理。

  蘇佛兒不得不欽佩道:「真有理。武功是用來救人而不是殺人的-——」他一歎,抱拳道:「敢問前輩高名大姓?」

  「我?」怪人搔了搔頭,半晌才道:「說出來你也不知道。我看,不如這樣吧,你們就叫我怪老頭好了。」

  「這個……」單文雪答道:「似乎有些不恭敬-——」

  「什麼恭敬不恭敬?」怪老頭哼道:「反正你們叫上口了,彼此也好稱呼-——」

  三人說了這場話來,已是傍晚時分。怪老夫肚子咕嚕一叫,當下便忍不住了:「走吧!」

  「走?上那兒?」蘇佛兒訝異著。

  「吃飯啊-——」怪老頭心疼似的看那些果子,歎道:「好好的天地奇珍異品,全叫你們兩個糟蹋了-——」

  說著,怪老頭當先往前走去,蘇佛兒和單文雪也不猶豫的跟了下去。邊走著,單文雪問道:「前輩-——」

  「等等-——」怪老頭叫道「千萬別咒我-——前輩先死啦!叫我怪老頭便成-——」他可很認真的樣子。

  蘇佛兒和單文雪失笑了一聲,雙雙道:「行啦,以後記住了。」

  怪老頭滿意的點點頭,哼道:「好啦,小姑娘有什麼事要問的?」

  單文雪:「晚……我只是想知道,方才前……你所說的糟糕了彩虹七果是什麼意思?」

  怪老頭很可憐似的看了一眼,歎道「現在的年輕人真不長進,竟然連這點都不知道?那彩虹七果集聚了天地靈氣,正是具有大還因緣。當你們兩個重傷之時自是大有療效,可是等傷好了,這大補之物進到肚子,身內撐不住豈不又全排了出來?如此,和一般果子有何不同?」

  三人這般說說笑笑,不久便越過了那片林子到達了另一側。蘇佛兒和單文雪原想,這怪老頭為人行事放蕩不拘,想來住處亦是殘破生草。

  誰知,眼前竟然一座雅致別具的房舍。且看那屋簷雕紋,便是大費心力之事。

  不但優美精細,連貫綿延之間更具有情。

  待近前細觀,蘇佛兒和單文雪不由得吒舌。眼前,無論是簷是柱,竹鏤的雕紋竟然全是「字」!

  字由甲骨書寫起以至宋體。而且,字非無意,竟全本的唐詩和宋詞。

  門開而入,屋內正中的一道圓柱及頂;柱面上,赫赫然是全本的「大悲心陀羅尼經」!

  大悲心陀羅尼經,世所簡稱——-「大悲咒」!

  最叫蘇佛兒驚心的,大悲咒八十四佛名,這柱上俱俱備有八十四像!

  蘇佛兒由大悲和尚處早已對這八十四佛稱了背於心,如今將已參悟的第一句」南無喝羅怛那多羅夜耶」的心法意境以之相對照,竟是心領神會全神貫通。

  怪老頭也不招呼兩人,竟自進入了後頭敲鍋上火的弄將了起來。約莫半柱香光景,只聞著陣陣香味由後頭傳來。這際,蘇佛兒看著眼前大柱入了神,竟忘了一切心、身、意,完完全全投入。

  單文雪也不打擾著,只將四下周巡了一回。眼前,可知這怪頭決計不是單單武夫之流的。

  就看案頭上「能改齋漫錄」、「漁隱叢話後集」、「宋李之儀姑溪居士文集」等三本書,在在都是研究詞學方面的鑽精之作。

  單文雪再觀這一間屋的佈置,不但所謂的雅、意俱全,就算各個方位格局,亦藏有先天機數後天意理。

  以觀,設非對怪老頭印象先入,當會以為是一位避世高人在此調身養性了。

  單文雪正想間,怪老頭已然理置好了飯桌,敞口叫道:「小倆口子,可以上桌啦-——」

  這一句「小倆口子」俱叫的蘇佛兒和單文雪心神一震,一股奇妙的思緒湧上了心頭,雙雙無言的坐了下來。

  怪老頭此刻嘿的一笑,右手由背後伸出來。只見,手上是個玉雕的瓶子。

  蘇佛兒訝笑道:「莫非是酒?」

  「對極了-——」怪老頭心情更好了:「看到你這小子變聰明的樣子,令老夫大有成就。」

  這般說,咱們蘇大公子似乎全由他朽木硬雕成材的了!

  蘇佛兒歎了一口氣,再吸氣間聞的是一股似幽蘭如葶藶的香味兒。眼前,怪老頭已拔開了瓶蓋用力嗅了一回,這才齜牙裂嘴的贊道:「好個十年釀造『天醉桃源露』!」

  「桃源」這兩字第一回又怪老頭口中說出,蘇佛兒和單文雪心意相通的互望一眼。但更令他們心驚的,卻是「十年」兩字!

  蘇佛兒很小心的問道:「前……怪老頭——-,你說的『十年』之意,是指你到這兒最少十年了?」

  「十年?哼、哼-——」怪老頭斟了三杯酒,忽的停住了動作。

  蘇佛兒訝道:「怎的了?那條筋犯上了毛病?」

  「不對!」怪老頭叫道。

  「什麼不對?」蘇佛兒和單文雪被猛這一叫,嚇了一大跳。只見前面的怪老頭一直搖頭半晌,才道:「不能叫怪老頭。『老』字不好——」說著,可真悲慘的樣子眉頭深鎖。

  他們兩人還未來的及回話,怪老頭偏了偏頭又道:「我想——,呃——,你們還是叫我怪人好了。」

  「不好——」蘇佛兒搖頭道:「這可不夠親切——」

  單文雪此刻嬌然一笑,接道:「是呀!莫不如我們稱呼您為怪大師吧!」

  「妙啊——」怪老頭點頭拍掌道:「這名字可取的好!」當下,便心情又愉快的遞酒給兩人了。

  蘇佛兒和單文雪見眼前這「怪大師」如此赤子之心,不由得雙雙笑了起來。兩人接過了酒,敬向怪大師。

  怪大師樂呵呵的和兩人敬了,便輕最啜了一口,道:「飲酒須雅,尤其這『天醉桃源露』若不用心飲,大大失了風味!」

  蘇佛兒聽著,隨之小啜一口,但覺入喉溫煦似冬天暖陽,同時入肚之後又有一絲清涼浮上恁是大異一般酒種。

  「好酒——」當那股清涼再化成千萬點落下的熱氣,蘇佛兒不禁道:「此酒之妙,難怪天也醉——」

  「是了——」怪大師笑道:「妙就妙在清涼落下一片火熱,直似天也為之醉。」

  單文雪嬌笑道:「大師取這酒名可真好——」

  「不是我取的——」怪大師搖頭道:「是我師父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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