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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放心!半個月之後我將回來。依本座估計,那時冷無恨亦正好練成了『清音攝神』的心法,可大大加以利用了-——至於米風,本座這次出去就是安排幾條路子來加以利用,你千萬看住了他,不過也別打草驚蛇!」

  陳媽臉色一正,眼神裡有了一絲悲憤:「大帝放心,妙雲子一定不負大帝所望以為死去的本寨兄弟報仇。」

  修羅大帝似乎點了點頭,周身的黑霧又濃了幾分,一襲袍子稍稍又動了動道:「本座座前八鬼使,梅四寒和後楓嵐如今已然去了苗疆找老字世家的老師,而風鈴傘雙使及彈魂雙使俱已斃命。你和玄雲子各有使命,可別出了什麼差錯影響到本座一統天下的大計!」

  妙雲子「陳媽」伏伏拜倒,恭敬道:「妙雲子以死為誓,必不辱大帝所托-——」

  黑霧裡,一陣溫煦沉厚的笑聲,似乎是很滿意陳媽的回答!

  而陳媽的嘴角,則是露出欣喜的笑容來。

  她相信,這回修羅大帝再重出江湖,必然可以大展雄志,進而一統天下位登九五!

  米小七再度由沉睡中醒來,由窗牖外陽光暉量程度來看,約莫已近午時光景。

  這一刻,她耳裡不時傳來屋外陳媽喝叫及冷無恨朗喝之聲。

  「橫三天璿跨金門,右轉地穀入木位-——」

  「擺腰尺澤頂生時,旋踏五會躍震方-——」

  看來,這是某種武功心法演練以身法招式的了。米小七緩緩運氣周身,體內氣機竟是好了大半。

  她一愕,只覺鼻息間有股淡淡的藥味,且是凝而不散,盤旋於這一室之內。

  米小七暗忖,這等上品藥材端的是難得,而各家自有不傳的妙方。難道,冷無恨為了和自己公平一戰,不惜煎熬了這等大補元神的聖藥來令自己喝治?

  米小七心中覺得蹊蹺,只覺這事裡不莫透著古怪。當下,便一個躍身下床,大步走向門去,拉開!

  門外,只見這一片廣庭之中,冷無恨正在八十一根柱子口跳躍擺身。她令身把轉錯移之間,姿勢端的是曼妙有致,設非是知武之人看了還以為正在練就舞步。

  米小七端視了半晌,心下不由得有了一絲微的訝異。

  這身法無疑是極上乘的武學意境,但是卻有些不妥。

  原來,九九八十一支木柱所立的方位,隱隱在中土位有著「逆風倒水」的卦位。這般九室反錯,只怕練功之人每深進一層,體內氣機便得沖入頂門一次。

  久之,只怕一般人堪受不起,甚至於發狂癲瘋。

  冷無恨顯然並不知道這種利害關係,只是賣命咬牙苦練著,對於米小七倚立相望稍不予理會。

  米小七正值驚疑間,耳裡傳來陳媽喝叫道:「小姐——-,你可要好好練成這門冷楓堡百年來所傳的武學心法。也唯有你能繼承冷楓堡的軍荼利神功,再度復興冷楓堡-——」

  冷無恨受了這番話,便是更加咬牙苦練,全不將頂頭烘烤的盛陽當成一回事。

  而這,落入米小七眼中、耳中更有了一絲警惕。

  剛才,陳媽的話分明是說給自己聽的。尤其是,「冷楓堡」和「軍荼利神功」,不是擺著要自己動心嘛?

  米小七臉色不動,心裡卻冷笑著。老婆子,且看看誰的心思細,哪個算計高。嘿、嘿,我米小七是何許人,能讓你這老姑婆來計較得?

  米小七心中有了主意,便不再續看,回身關了門進屋裡去。

  屋外,喝聲依然不斷。隱約可以分別的,是陳媽的喝聲已不似方才那般大響。

  米小七不再予以理會,便自盤腿上了木床打坐。半晌之後,她一片靈台竟是無法平靜。

  沉沉的一口歎氣裡,腦海中盡是蘇佛兒的影子。

  蘇佛兒可遇到了一個難題。

  他無法在頃刻間弄斷快樂絲,而且前頭一圈留在單文雪的手腕內。

  這快樂絲是用緬鐵精英所鑄成,用上大勢至無上般若波羅蜜神功,以他的修為約末要連續以內力激湯一個時辰才成。

  問題是,這麼做的話,難保不讓單文雪手脈噴血。

  當然,他知道單文雪不會哼一聲。只是,他做不下去,他不能傷了一個女人最重要的一點自尊。

  為了分離,不顧一切!

  蘇佛兒做不出來。所以,在這七天裡他還是和單文雪相聯著;有形無形裡,在生活上一些「必須」之事便顯得又尷尬又甜蜜。

  洗澡、如廁、食眠,太多的事牽住了兩個人的心和身,到了後來竟然可以由對方輕扯絲線而配合運作。

  當真,已到了心有靈犀一「線」通!

  蘇佛兒自己也為之驚疑不置的,是除了有形的這條快樂絲之外,他發覺另外有一條無形的心線,正逐漸的系綁著兩人!

  「七情小落一生樓,三生緣來弄夢遊。」

  是嗎?果真是三生緣來?

  蘇佛而正默默無言獨坐,丈許外,單文雪則望向河的那一面沉思。這端偶而望去,只見伊人睫眉如石,盯盯著遠方不動。直似落於千古之外,寧靜之中又有著一絲小小的悲傷在流轉著。

  就這般全然肅靜的時刻裡,忽的一聲大笑打破了沉靜。只見,在林子那端外的山腳下,一道人影大跨跨的賓士而至。

  這人,正是已有五日不見蹤影的怪人。

  一倏忽兒時間,怪人已到了兩人面前,口裡正興奮大叫:「我想通了,我想通了-——」

  他邊說邊跳邊叫,只見又是翻跟斛,又是手足舞蹈,加上一臉狂喜的怪樣子,弄得蘇佛兒和單文雪忍不住笑出來。

  兩人這一笑,怪人「哈」的一聲,止住了動作哼道:「兩個小娃娃,老夫還以為你們死了咧,坐著不言不語多無聊-——幹啥,小倆口鬧彆扭啦?」

  怪人這說,蘇佛兒和單文雪迅速看一眼裡,雙雙不由得臉紅轉開了視線。

  怪人哼道:「少裝這份羞怯的樣子。老夫這五天來早已注意你們許久了。分明嘛兩個人是系在一塊兒的,有意無意嗎也是你看我一眼,我瞄你一下。偏偏,哼、哼,睡覺的時候是一個面向東,一個面向西。幹啥?」

  怪人這廂說話又直又怪,直弄得蘇佛兒和單文雪兩人訕訕的怪不好意思。

  總算我們蘇大公子調皮慣了,猶能油腔滑調的答道:「這你可不懂。蘇某和單姑娘是有感而發,正對這一景桃源仙境想做大塊文章的……」

  「是嗎?」怪人左抬一下眼皮看蘇佛兒,右動一下眼珠子看單文雪,哼道:「看人家姑娘或許稱得上文武雙修,你咧?嘿、嘿-——」

  怪人最後這兩聲,像是大大不相信的了。

  咱們這這蘇佛兒可哼哼了回去:啐道:「嘿什麼勁兒?你又懂得了唐詩宋詞元曲傳奇?」

  怪人「哈、哈」的兩聲,伸手一拍蘇佛兒。

  蘇佛兒身子一閃,溜鑽的想脫出掌影。誰知,怪人一隻枯手直似如蛆附骨,怎也脫不了。

  正想,就要被打中了。那端單文雪嬌喝:「別打他!」隨聲裡,便是揉身而入雙掌翻飛怪人的後腦而來。

  怪人大笑,道:「好啊,又有人要捱巴掌了。」說著,說著,頭也不回左臂一拗,便自守住了後頭。

  蘇佛兒這廂雙足點地,人在半空彈起之際,大悲指已破空擊下。兩人前後這一配合,真可說巧妙無比,直稱得上天衣無縫,已無可躲。

  偏偏怪人不知怎的逼個身法裡,竟能在千鈞一髮中脫開前後這一指雙掌之外。

  蘇佛兒一愕。方才怪人的身恁的眼熟,只是稍微間又有點差別。蘇佛兒止住了攻勢和單文雪並立,揚聲道:「喂,你方才用的是哪一門身法?」

  怪人得意道:「你是不是覺得眼熟?」

  蘇佛兒不得不承認。怪人哈哈大笑,道:「告訴你無妨-——這五天我沒有見你們,就是在苦思那一日我打你巴掌時你閃躲的身法……」

  蘇佛兒皺眉道:「那又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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