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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司空南宮忍住氣道:「你的劍法是否向一個姓易的老婦人學的?」

  甄隱搖頭道:「不是,七海劍派的易嬌容怎配都我的劍法,她自己都不見得比我高明。」

  司空南宮也搖頭道:「不是易嬌容,是另外的一個老婦人,她的形貌與易嬌容長得一模一樣,她就在這京師附近出家。」

  甄隱笑笑道:「她若是出了家,應該稱為老尼姑才對,怎麼會是老婦人呢?」

  司空南宮遲疑片刻才道:「她只是帶發修行。」

  甄隱搖頭道:「不是,我根本不知道有這樣一個人。」

  司空南宮神色微變道:「我勸你說老實話,那對你只有好處,否則你就是自討苦吃。」

  甄隱怒道:「混帳!我容你活到現在,已經是相當客氣了,你還嚕嚕蘇蘇,大概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司空南宮冷笑道:「我已經給了你一個機會了,你自己要作死我也沒辦法。」

  說完挺劍一搖,灑出三點碎影分作上中下三路攻了過來。

  甄隱似乎一怔,當時未作區處,直等那三點碎影集中于上盤時,他才舉劍輕迎,叮噹聲中,雙方又倏然分開。

  司空南宮沉聲道:「你破了這一招『搖光碎影』,足見與那老婦人有關,快告訴我她在那裡?」

  甄隱也沉聲道:「本來我還想留你一條命,可是你露出這一手,我再也不能留情了。」

  說完揮劍開始反攻,出手並不見快,劍勢卻特別沉穩,一連三劍,每一劍都把司空南宮逼得連連後退。

  當他發完第三招。

  司空南宮已經退到橋邊的河岸上,再多一步就要掉下河中去了,四王子大為著急,忙叫道:「甄兄!這是何苦呢?你們並沒有生死大仇。」

  甄隱回頭厲聲喝道:「你少管閒事!」

  司空南宮兩腳交錯作丁字站立,單臂高擎龍泉寶劍,也大聲叫道:「四殿下!你不要耽心,這匹夫不見得能殺死我,說不定是他自己遭殃。」

  甄隱冷笑道:「你真有那個把握嗎?」

  司空南宮凜然道:「你我心裡都有數,何必多問呢?反正生死在此一搏,你上吧!」

  甄隱沉思片刻,終於平腕伸出一劍,直刺中心。

  像這種平凡的招式,誰都可以擋得住,可是司空南宮居然神色異常凝重,雙目注視著對方臉,毫無其他反應與動作。

  甄隱將劍遞到他胸前半尺許,隨即停手不前,兩人都像是木偶般呆立著。

  良久之後,甄隱才沉聲問道:「你是主意打定了?」

  司空南宮正色道:「打定了!這半尺的距離就是我們的生死之空間,看誰能搶到那毫髮之差的先機。」

  甄隱道:「我已經給了你一個逃生的機會,只要再退一步,最多弄濕一身衣服而已。」

  司空南宮朗聲一笑道:「你後面的空地更大,而且不會掉下河去,為什麼你不退呢?」

  甄隱臉色一變,長劍直刺過去,快逾閃電。

  司空南宮高擎的劍也以最快的速度砍了下來,雙方的動作間不容髮,直把個旁觀的四王子緊張得氣得透不過來。

  叮噹!嘶嚓!卟通!

  地下並躺著三柄長劍。

  一柄是司空南宮的龍泉劍!

  一柄是甄隱的巨闕劍!

  另一柄則是司空慕容賭給淩雲的秋痕劍!

  司空南宮人在河水中冒出一個頭,帶著一身水淋淋爬回到岸上來,他胸前的衣襟上有著一個劍縫的裂口。

  甄隱則彎腰拾起被劍劈成兩截的儒冠,仍是扣回在他烏黑的頭髮上,然後朝橋洞中道:「淩大俠!你這一手『飛花碎錦』用得真夠火候,居然把我們兩邊煞著同時化開了,可是你知道這一下誤了我多少事?」

  淩雲帶著岳鎮江與陰海棠從橋肚下鑽了出來,對甄隱拱拱手道:「甄兄!在下深感冒昧多事插手,可是二位都為一時劍中人傑,在下實在不忍心見到二俠喋血河畔。」

  甄隱冷笑道:「沒那個事,以我們雙方受劍的部位而論,若是大俠不出手,我最多削斷一蓬頭髮而已,可是他胸口那一劍至少要深入一寸多。」

  淩雲仍是拱拱手道:「在下出手之際,只知道二位用招都用到十分,卻不敢擔保是那一位先,因此在下只有採取兩全之策,萬望甄兄看在兄弟薄面上,中止了這場比鬥吧。」

  甄隱頓了一頓才道:「大局已定,我自然也不必再打下去了。司空南宮,你可以滾了!」

  司空南宮好像是鬥敗的公雞一樣,低著頭,拾起了龍泉劍,一言不發就走了。

  四王子還想說話,甄隱已冷冷地一擺手道:「四殿下!你也請吧,比劍的高下已定,就憑這一線先機,也足夠他練兩年的,因此請你轉告司空南宮一聲,就說他連我都比不上,更別說是去找那個人了,兩年以後,可以叫他再找我一次。」

  四王子點點頭,接著又無限希冀地道:「甄兄!江湖雖好,究非歸宿。」

  甄隱連忙搖手道:「你不必說了,金絲玉籠雖為稀世奇珍,卻只有鸚鵡才能受那種鎖鋪,我與淩大俠都是無羈的野鷹,絕對不會為富貴而受約束了。」

  四王子怔了一怔才失望地歎道:「是的,我知道二位都是神龍一般的人物,只要能使二位下顧,我任何東西都在所不惜,可是我拿出來的只是富貴,那是二位最不感興趣的東西,我只好自歎緣慳了。」

  甄隱笑了一笑道:「不錯!你能抓住一個司空南宮,已經是很不容易了,我不知道你用什麼方法說服他的。」

  四王子想想道:「我沒有說服他,是另外一個人說服的,那是七弟手下的一個親信,叫卓少夫。」

  甄隱失聲道:「卓少夫?他不在宮中!」

  四王子點點頭道:「不錯!據我所得的消息,卓少夫與七弟都已離開了皇宮,投身在司空家舊居劍堡,七弟並繼易嬌容之後為七海劍派的掌門人,司空南宮對和卓少夫懷恨深切,為了要與他作對,自動向我表示投靠之意。」

  甄隱微笑道:「你對於江湖上的事也很靈通嘛。」

  四王子也笑了道:「成大事業者全靠耳目聰明,對於一切應該知道的事,一點也不能遺漏。」

  甄隱一笑道:「成大事業者還須有自知之明,你七弟與你二哥都比你強多了,你爭不過他們的。」

  四王子忽然微微一皺眉頭道:「甄兄身在江湖,怎地對我們皇室中的家事也會如此熟悉?」

  甄隱似乎發覺自己說得太多,連忙手指淩雲道:「我只是道聼塗説,淩大俠卻與你兩個兄弟都見過面,因此你不妨問問他,看我的說法是否正確?」

  淩雲木訥言辭,尤其是遇到這種場合,要他當著人家的面說長短更是要他的命了,因此吃吃半天,仍未表示意見。

  倒是四王子自己笑道:「這一點無須人家告訴我,我自己比誰都明白,二哥與七弟都是一代霸才,他們倆才是一對旗鼓相當的對手,我跟他們比起來差太遠了。」

  甄隱連忙道:「那你為什麼不乾脆放棄算了。」

  四王子笑笑道:「假如只有一個人,我根本不作爭取之想,唯其他們有兩個人,我才覺得自己的希望比他們都大。」

  甄隱笑笑道:「你是說他們相爭的結果,卻使你坐收漁人之利?」

  四王子點頭道:「不錯!甄兄的確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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