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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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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皇甫一怔道:「老丈既然曾經技懾四海,何以小子從未聽聞。」 易實寒一笑道:「以劍術而論,老夫實不屑作第二人想,便是世代祖訓不准以劍術為世聞,故而老夫都是易名化裝出外遊歷,即使折服了幾個成名人物,卻一直未曾洩露過底細,那些受挫的人,自然也不肯把丟臉的事宣揚出去,是以至今尚無人知者。」 司空皇甫點點頭道:「現在的名家也實在太差勁了,不學無術費虛名,小子也曾遇到過幾位,只有碰上一個十合以內的對手。」 易實寒一怔道:「世兄也曾與外人交過手了,那……」 司空皇甫笑笑道:「小子雖然與他們比過劍,卻與老丈一樣,依然籍籍無名。」 易實寒這才輕鬆地道:「原來世兄也是不以浮名為念,高雅胸懷,深獲吾心。」 司空皇甫一笑道:「老丈的誇獎不敢當,小子不過是覺得擊敗那些庸手,並不值得高興,所以才不屑留名。」 易實寒大聲笑道:「對!寒家祖訓不准炫露,也是恥與庸才並儔之意,今日見到世兄,益增知己之感,世兄現在可願駕蒞寒舍聊作小敘。」 司空皇甫想了一下,終於點頭道:「老丈如此盛情,小子若再推託,便是不知好歹了。」 易實寒見他答應了,顯得十分高興,一面手住同行,一面笑著道:「我們快走吧!小女為了款待世兄,早已整治杯盞恭候,若是再去遲了,她一定會怪老頭子不會辦事,浪費了她一番苦心安排。」 說著他見司空皇甫現出不解之狀,乃又笑著道:「我說的是長女華容,她在西湖偶然與世兄相適,即已看世兄不同凡響,為了要邀請世兄下蒞寒舍,她真的費了一番計較。」 司空皇甫愕然地道:「大小姐怎麼知道我一定會到嶽墓來呢?」 易實寒笑道:「世兄已經見過她了!」 司空皇甫詫然道:「我見過大小姐?在什麼時候?」 易實寒笑道:「不久之前,在西子湖上,世兄還與她同舫賞月。」 司空皇甫叫起來道:「是她?怎麼小姐會做那……」 他實在太驚奇了,怎麼也想不透那個歌伎會是易實寒的大女兒。 易實寒一笑道:「那就是小女華容,她故意彈唱岳飛詞,激動世兄的思古豪情,才會有踏月岳王墳的懷古豪舉,才能欣賞我與嬌容的一番做作,我們先前也不相信,可是世兄果然如她所料,可見她對世兄的瞭解頗深。」 司空皇甫怔了半天才道:「大小姐料事如神,真是了不起。」 易實寒一笑道:「她的人還不算笨,可是不太愛賣弄,不像嬌容那樣雄心勃勃,你們見面之後,一定很談得來。」 司空皇甫仍是懷疑道:「她與二小姐既是同胎而生,怎麼面貌完全不像?」 易實寒笑道:「她們姊妹長得一模一樣,不過華容比較文靜些,看起來也像個女孩子,我真替嬌容擔心,她那種飛揚浮躁的性情,誰都受不了,將來要替她找個適當的對象嫁出去,全是件麻煩事。」 司空皇甫聽他的口氣似已經把自己當作招上門的女婿了,本想出口表示反對,便是話到口邊,又忍了下去。 第一,人家還沒作正式的表示,先期作那種露骨表示太冒昧。 第二,他對於那個易華容頗感興趣,很想進一步接觸,看看她是個怎樣的人,現在把話說僵了,也許這老爺子就不肯帶自己上門了。 第三,他對易家的神奇劍法確實是心折,自己一向就醉心劍術,錯過這個機會太可惜了。 易實寒見他欲言又止,自己也覺得了,訕然一笑道:「我是老糊塗了,才問的話沒有回覆,反而說些不相干的廢話……世兄不是問她們兩姊妹不太相像嗎?華容船上彈詞侑酒時,戴上了一付人皮面具,我們剛才喬扮秦檜與王氏也是用的那個玩意。」 司空皇甫哦了一聲道:「難道老丈改容得那麼快。」 易實寒從懷中掏出那付面具道:「這玩意兒也是華容制做的,戴上去很方便,我出外遊歷時,也是靠它遮住了本來的面,……至於華容今夜易容相見,倒不是為了怕世兄褒破本相,她長得比面具好看多了。」 司空皇甫笑笑道:「只要看到二小姐,就知道大小姐必是仙露明珠的一般人物。」 易實寒大笑道:「那裡,那只是不算難看而已,等一下你就可以看到她的真面目了,她們經常在西子湖上蕩舟遊戲,認識她們的人很多,要是被人家知道易家的大小姐當了歌伎,那可是不太好聽,因此她才要化裝出現。」 司空皇甫只是笑著聽他滔滔不絕地說著,不知不覺已來到湖邊,但見一葉輕舟,傍著一個淡裝麗人。 司空皇甫見了不禁心頭一震,她長得與易嬌容非常相似,然而別有一股端莊嫻淑的風韻。 易實寒見到她之後,老遠就叫道:「華容!你怎麼又出來了,難道不放心我老頭子,怕我不會辦事。」 說時已走到臨近,那女子輕輕地道:「爹!您真是的!兩裡路外都可以聽到您的,而且僅在替我吹噓,也不怕人家笑話。」 易實寒怔了一下道:「我沒有說什麼呀!」 那女子橫了他一眼道:「還沒有說什麼,整個西湖上都聽見您在說自己的女兒長得多好看。」 易實寒大笑道:「這是真話,杭城誰不說你們是一對姊妹花。」 那女子嬌嗔一聲,然後才斜睨著司空皇甫道:「那是你自己的想法,司空公子的眼界可不像您這麼低。」 司空皇甫被她一眼看得心頭猛跳,連忙道:「那裡!那裡,小姐的確是人間仙姝,絕代芳華。」 易實寒高興地笑道:「怎麼樣!人家也是這說吧。」 那女子臉色微紅道:「司空公子是客氣,人家倚馬才華,俠士風流,西子湖上三天快遊,不知顛倒了多少紅粉嬌娃,我們蒲柳之姿……」 司空皇甫絕頂辯才,到了此時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訥然良久才結結巴巴地道:「小姐誤會了,在下從不涉足歡場,今天是因為適逢中秋佳節,所以才破例逢場入戲,不想……」 易實寒大笑道:「不想剛好找到了我的寶貝女兒……」 司空皇甫臉上一紅,作了一揖道:「唐突之處,尚祈小姐見諒。」 那女子彎腰一福道:「公子太客氣了,全怪妾身賣弄聰明,原冀博子一粲,公子不要見怪。」 司空皇甫連忙道:「那裡!那裡,小姐慧心蘭質,是對古人的一番推想,別見高才。」 易實寒笑著道:「好了!好了!別作客套了,且喜相逢各年少,暫借杯酒許生平,大家上船吧!」 說著催促他們上了船,他自己坐在船尾,蕩開雙槳,把小船催得如箭一般地向前急駛。 司空皇甫與那女子則默然相對,不禁望對方一眼,當兩人的目光相接觸時,又莫明其妙地低下了頭。 易實寒奇怪地道:「你們怎麼不說話呀?」 那女子低聲道:「爹:您還沒有替我們介紹一下。」 易實寒一怔道:「你們不是互相認識了嗎?」 女子白了他一看,他才笑道:「對了,你雖然已經見過司空世兄,卻以歌伎的身分見他的,現在你是易家的大小姐,自然要重新介紹了,世兄:這是小女華容。」 司空皇甫趕忙站起來拱拱手,易華容這才輕笑道:「司空公子,不是我故作姿態,雖然家父已經將賤名先行告訴公子了,但是我總不能就此認為公子已經認識。」 司空皇甫忙道:「是的!是的!小姐顧慮極是,女孩兒家的名字何等尊貴,若非今尊正式當面見告。在下也不便遽然稱呼。」 易實寒哈哈大笑道:「你們倒真是一對迂夫子,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何必還要多費一道介紹。」 易華容正色道:「爹:話不是這麼說,尊嚴建基於禮制,我們不能讓司空公子認為我們是不懂規矩的野人。」 易實寒大笑道:「全家就是她一個人講規矩,連我老頭子也被她拘束得處處不自在……不過話又說回來,易家堡上上下下近百個人,多虧她管束得有條不紊,維持住一個大家風範。」 話當然是對司空皇甫說的,卻隱隱有得意之狀。 司空皇甫笑了一下沒有表示什麼。 易實寒忽然又道:「嬌容呢?這丫頭一個人先跑了。」 易華容臉上微現憂色道:「妹妹氣衝衝地劃著一條船先回去了,我叫她她不理,爹!一定是您又說她什麼了,我說您多少次了,妹妹的個性強,您罵她打她都沒關係,千萬不要傷害她的自尊。」 易實寒輕歎一聲道:「這孩子我真不放心……現在我活著還能制住她,真不知她會做出什麼事來!華容,假如……」 易華容忙叫道:「爹!您別說下去了,這事千萬行不得,我相信她會慢慢變好的。」 易實寒輕輕一歎道:「好?太難了!我只希望你能快點安頓好,讓她死了心。」 易華容朝司空皇甫看了一眼,臉色紅了。 司空皇甫約略也明白了她這一眼的用意,而且這一眼中,別有一種令人動心的媚態,使得他的臉也紅了。 易實寒見他們兩人的情景,不禁又高興起來了,笑著剛要開口說話,易華容卻急著道:「爹!您別把事情想得太簡單,更不能把話說得太早。」 易實寒怔了一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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