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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忽然此時他師父飼的靈鵬,架翅膀動了樓頂銅絲綱傳出警訊,知道有人來侵犯九幽峰。於是含著淚,別了師姊,他早知崖石塔後,躲著表妹等人,為了避免相見,從樓後奔下峰去。

  蒙面人才把五泉送歸西天,便見師姐隨後跟了前來,兩人定了一段路,才彼此分手,各奔一方。

  蒙面人和師姊分手之後,心亂如麻,不知到那裡去的好人事才是。

  思親之念一起,就決心先回家一趟,待暗中探望過父母後,再找尋陷害他的仇人報仇雪恨。

  於是煩亂的心情,漸漸地平靜下來,但他全身都用黑布裹住,若大白天在路上行走,怕引起別人的懷疑,把他當做蒙面大盜,惹出很多麻煩。

  思前思後,為了避免惹起無謂的麻煩起見,便決定清晨落店休息,入暮繼續趕程。

  有話則長,無話則短,他的夜行術輕功已入化境,一夜走過三五百里路,倒不是難事。

  由雷首山九幽峰到家鄉汝城縣,不過一千多裡路遠,七八天的時間便已經到達。

  一夜,蒙面人回到了幼年時離別的故鄉,忽然看見自己從前任過的偌大的一所庭院,現在竟然變成了一堆瓦礫,而且殘雄中,還冒出絲絲輕煙,夜風吹來鼻孔中猶聞到一股臭味道。

  這片寬敞的平地,在三天之前,還峙立著一棟氣派雄偉高聳的屋子,現在卻變成了一雄堆廢埂,過去的雄姿,竟然成了觸目驚心的淒涼。

  河水仍然像帶一般的,繞著這個地方,遠遠雜亂羅立時山峰,也仍然依舊。只是過去習習的秋風,眼前聽來,恍似鳴鳴的悲鳴,懸接高空的明月,也仿佛在這片廢墟的頂上,罩著一層暗淡的陰影。

  四周的修竹枝木,盡都折斷,草地枯萎,呈現出一幅悲慘的畫面。蒙面人胡少華徘徊著憑這吊片廢墟的不幸,面上已濕染了血淚。

  少華一生的悲慘遭遇,已是夠慘痛的了,眼前這片淒涼的景象,更給他一個無情的嚴重打擊。

  一個美麗的家園,如今變成了一堆瓦礫,不禁心中燃燒起一團怒火,燒得他心碎肝裂,熱血沸騰,當下暈倒在地,不省人事。

  忽然在此時,廢墟堆後,躍出來兩條人影,如電光石火般向他猛撲過來,雙雙揚掌向他倒地身體猛劈下去。

  眼看少華就要慘死在兩人猛烈的毒掌下,驀地由斜刺裡襲來一陣疾猛無比的勁道,竟將兩條人影劈落的勁風撞開。

  暗襲少華的兩個人,只覺手掌一陣麻木,擊出的力道頓時消失,不由心頭頓時一震,驚愕的收勢後退。

  待站定身形一望,只見一個纖小的蒙面人,默默地站在七八尺之外,一對烏亮的眸子,閃耀著灼灼的寒光,令人望而生畏,不敢逼視。

  兩個暗襲胡少華的賊人,看清楚來人是一個纖小的蒙面人後,相互一煞眼,一聲大喝,同時出手。右邊的一個賊人,連人帶掌撲向纖小的蒙面人。

  左邊的一個,乘機發掌,猛劈暈倒地上的胡少華,欲將他斃於掌下。

  這兩個賊人,不暗運功力,還不大覺得,這一暗運功力只覺得臂功力頓失,血脈步速的逆流,方知先前已受了內傷。不自覺得又各自連退了兩步,現出一付苦與恨交織的臉色。

  那纖小的蒙面人,於此時發出一聲輕蔑的冷笑,接著一聲嬌叱道:「好狠毒的心,放火燒了人家的屋還不放手,竟要暗算人家的性命。」

  說時,雙目寒光暴射,大步向兩人面前走去。

  兩個暗算胡少華的賊人,見纖小的蒙面人欺身過來,自知不能抵抗,彼此一打招呼,腳底抹油,轉身開溜。

  纖小的蒙面人目注兩人逃跑,並未追擊,只冷笑一聲道:「看你們能逃出鬼門關否?」

  此時,兩個賊人已駭破了膽,跑得急如喪家的犬,連頭都不回,那能再聽到說話。

  奔不了多,遠被前面一條河水所阻,跑在前面的一個,忽覺腳下一滑,身子猛向河中撲去。

  後面的一個伸手去拉,不但未將前面的人拉住,反而雙腿一軟,一同撲通跌落水中。

  這條河流,水勢湍急,兩賊落水之前已身受重傷,落水之後那裡還能掙得起來,遂隨急流直沖下去。

  兩賊被羅布的河石撞得頭破血流,沉沒水底,這也是作惡多端應得的惡果。

  纖小蒙面人遙見兩賊隨河水飄去之後,走至胡少華的身邊一拾腿,輕輕地在他的「靈台穴」上用腳尖踢了一下,不待他醒來,立即拔腿向西南疾馳而去。

  胡少華先前因氣急攻心,一口於痰堵塞在心頭,以致暈迷過去。

  現經突然現身的纖小蒙面人一踢,牆塞心頭的於痰,忽地吐了出來,立即清醒,猛然一躍而起。

  适才的一幕驚險經過,他蒙然不知,定了定神,放眼一望這淒涼的景象,又不禁淚水如泉湧出。

  但看這現場情形,絕不像慎失火自焚,必然是為人縱火焚毀,暗自忖道:「我他歷代詩禮傳家,與人無怨無仇,誰這等狠心放火焚毀我他的攻居呢?……………」

  猜測間,不自禁的移動腳步,繞著廢墟察看。

  他仔細地察看一周,又尋不出被什麼人縱火的蛛絲馬跡,於是又暗自忖道:「我何不向附近人家查問一下呢?」

  抑住心頭的悲傷,立刻閃身向南方疾走。

  離他家半裡之遙是郭大伯的家,在幼年回憶中,方向道路仍然記憶猶新,以他的輕功步法,不消片刻,已奔至郭大伯居處。

  穿過竹葉,驀見床上的窗口內,追出一絲燈光,知道郭大伯還未入睡,他定進門前,正欲舉手敲門,忽然心中如閃電般泛起了一個念頭,忖道:「我這等的裝扮,就是把郭大伯叫起,深更半夜,突見我這人鬼難辨的怪物,簡直會把他嚇死。」

  這一轉念,不由有點躊躇起來,於是輕躡腳步,緩緩的窗前掩身過去。

  才掩近窗前,驀聽房內散出一聲長長的嘆息,道:「小黑的媽,你睡著了嗎?」

  一個老婦人的聲音答道:「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自從胡老爺夫婦,去進香之後,家中就遭強賊,我的心中就一直在跳,這五六天來,我都沒有好好地睡一下,一閉上眼睛,就作惡夢,嚇得我要死。」

  胡少華一聽婦人的話聲,好似記憶中的郭大伯和郭大媽夫妻的聲音,於是並住呼吸,傾耳靜聽。

  但聽郭大伯又是一聲嘆息,道:「真是『天有不測的風雲,人有旦夕的禍福』,胡老爺那麼一個厚道的好人,竟然連遭大變……」

  郭大媽接著說道:「是阿,那些強盜這等狠心,真該千刀萬剁,雷打火僥。」

  郭大伯繼續說道:「少華那個孩子,不但聰明,而且可愛,我們本鄉的人,沒有一個不羡慕,都說胡老爺為人厚道,才生下這樣一個好孩子,想不到晉省之後,就杳無消息,他們夫婦只急的險些瘋了。」

  郭大媽歎了一口氣,道:「在十天之前,我去看過他們,聽說少華那個孩子,已經有了下落,想不到又遭此大禍。」

  郭大伯籲了一聲,驚愕地問通:「這消息確實嗎?」

  郭大媽打了一個呵欠,說道:「胡大嫂親口告訴我,月前來了一個自發老人,問他們有無一個叫少華的兒子。」

  郭大伯急急的說道:「這白髮老人來的有些蹊蹺!」

  郭大媽有點生氣的說道:「你就是喜歡胡猜,聽胡大嫂說,那白髮老人來的目的是為討取胡老爺的書象,要到一荒山裡,把失蹤多年的少華招回來。」

  郭大伯一聲冷笑,接著一陣咳嗽之後,說道:「那個白髮老人,分明是個盜首禍魁,他未來索取胡老的畫像,是想照畫像抓人。」

  郭大媽聽他猜的有幾分理由,歎了一口氣,道:「就算你猜得對,我就不說啦。」

  郭大伯自言自語,道:「不錯,我猜想的絕對不會錯。」

  但郭大媽聽胡大嫂說,那個白髮老人貌相很慈祥,絕不是壞人,聽他這樣肯定的說,又閉口辨道:「你別這等肯定,那白髮老人,聽說有一百多歲了,定起路來,就像飛的一樣快,若是壞人,那能活到這等人的年紀。」

  郭大伯又冷哼一聲,道:「好人不長壽,禍害一千年。」

  郭大媽呸了一聲,道:「你快七十歲了,也沒有死,大概你也是人間的禍害了。」

  郭大伯被老婆頂的氣暈了頭,連連說道:「那麼他是個活神仙,是個活神仙。」

  郭大媽緩緩說道:「那位白髮老人,若不是神仙,他怎麼知道老爺有個兒子叫少華呢?天涯海角,人海茫茫,又怎麼能查出少華在荒山之中呢?」

  郭大伯聽她這等的強調奪理說,不由冷笑一聲,道:「聽你這麼說,他們的房子也是神仙放火燒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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