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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十一 只有尊師之命 無可奈何

  郭姑娘知道青囊神術是送玉玷的人取了去,而這送玉玷的人想是懷姑娘,定然為救她表兄而為,也就不再擔心了,懷姑娘為什麼要送自己一隻玉玷,想不遠是何原因,不由眼睛望著那只玉玷出神。

  支寶玲、百花女、許青松,都跟著過去看郭姑娘手中的玉玷,紛紛揣測。

  百花女偶一摸自己懷中,也不禁失聲叫道:「乾爹,糟啦,繡花荷包也被人拿去啦。」

  隨著叫聲,忽從懷中掏出一隻金鎖,只見金鎖的正面,刻著「長命富貴」四個字,翻轉背後一看,竟然也刻著「金鎖荷包後福無窮」九個細小的字。

  畢竟兩個窮酸,見多識廣,經驗豐富,已明白懷壁是以玉玷金鎖換取「青囊神術」和「長生不老蒙秘圖」,因此便不再用腦筋去猜測,但是猛一抬頭,忽然發現竹樓上的窗戶側邊,貼著一張白紙,於是招呼大家上前去看,只見白紙上寫道:「敝師閉門靜修,貴去駕臨荒峰,未免破例接待,實感愧疚,敬祈寬怨,弱女與師弟不別請諒。」

  落魄書生眉頭一皺,嘆息一聲,道:「徒勞無功,人家已貼出逐客令,我們還是走吧。」

  走字一出口,便率先奔下山去,老叫化一揮手,也率同眾人跟著下峰。

  他們六條人影如雷電射般,穿過濃霧,撲下九幽峰。

  到了蜂腰才見濃霧慢慢地移運著,仿似「神女」伸出纖舒玉手,一層層地挽起手萬里輕絹,隱隱綽綽地露出森蠻的綠葉,紅嫣的山花。

  落魄書生楷同老叫化等人一口氣奔出雷首山,來到一個小鎮上,放緩下腳步,嘆息一聲,自言自語道:「數十年來,我雖然靠編草鞋度日,倒也樂得清閒自在想不到我那位忘年之交的老哥哥,交了給我這麼一趟苦差事,真把我累得夠瞧了,到了鎖內非找家酒店痛快的醉一醉不可。」

  老叫化也接口道:「窮夥計,你說得對,人生兩腳匆匆走,為的是吃飯穿農,穿對我無關緊要,煙卻是不可一日少缺。」

  落魄書生就走在最前頭,眼望見一家老鄉親的店號,門外飄揚著酒簾,連忙急行幾步,一頭鑽進門去。

  這時尚是清晨,店裡的夥計,猶在忙著擦拭桌椅,尚無客人來往。

  一個店夥計一腳踏凳子上,一腳站在地下,面前桌上擺了一籃子碗碟杯筷。手上拿著一塊白巾,正在擦拭碗碟,發現有主顧上門,趕忙把手中的東西放下,迎了上去,笑道:「客官這麼早,請到後面桌位上先坐下用茶。」

  老叫化也偕同許小俠等五人走進店來,口裡嚷道:「我們不老幼,誰想做東就上位。」

  落魄書生笑道:「聽你老化子這麼說,烏龜王八有錢,也可以坐上席了。」

  此話一出聽得三女和許青松等蒙著嘴巴大笑。

  老叫化身形一晃,來到上席搶先坐下,道:「你們慢吞吞的不肯坐上位,我老叫化就破例做一次東吧。」

  落魄書生放聲大笑道:「你既自承做東,那我落魄書生就要叫酒點菜了。」

  老叫化道:「我老叫化既存心請客,當然就不怕客人吃喝,窮朋友這是破天荒難遇的機會,你要好好的準備醉一餐,免得過後怪我沒有誠意。」

  不久,夥計照著所點酒萊,很快地就一樣一樣的端了上來。

  支寶玲首先舉杯,向眾人敬了一杯酒後,突然起身告辭道:「這次得諸位大俠臂助,才能完我弱女的心願,不勝感激之至,弱女尚因與三個患難姊妹相約,不得巳先行告辭。」

  落魄書生微微一欠身,道:「別客氣啦,女俠陪我們走了不少的路程,我落魄書生平生所敬佩的,就是你這副俠骨熱腸,以後如有差遣,只要帶句口訊,我落魄書生定不辭奔勞。」

  老叫化忽從懷中掏出一塊烏黑發亮,銀圓大小的烏金牌子,晃了一晃,道:「我老叫化生平敬重的,是象支女俠這樣仁心俠義的人老叫化覺得陰宅雖破,但禍根未除,深為女俠的後患而擔憂這塊金牌雖說不上是護身靈符,但多少還能有點適場,不管女俠以後定到什麼地方?拿出這塊牌子一亮,就有人暗中保護,老叫化一生窮途了倒,身無他物,只好把我以性命換來的一點意思相贈。」

  支寶玲急忙搖手道:「弱女承老前輩相助,得脫虎口,已是終身術感,怎還敢受老前輩的贈物。」

  老叫化放聲大笑:「你不用推辭,老叫化心中決定的事,只要是對人有益那就絕不更改。」說完,突然單腿一跪,雙手捧著那塊烏金圓脾,恭恭敬敬地送到支寶玲面前。

  許青松和百花女江湖閱歷都不深,看不出老叫化手裡捧的烏金牌是何來歷,見老叫化突然如理恭敬地轉贈,當時為之愕然。

  落魄書生畢竟有點見聞,他叫老叫化贈牌,竟如此慎重,不禁心頭一震,暗道:這塊牌子可能是丐幫的獎章信物,不禁老叫化何以要如此慎重?但武林中很少聽聞將本派信物傳給外派之人,這倒猜不透這個窮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了?

  支寶玲見此情景,真是拒接兩難,眼怔怔地望著那決烏黑發亮的牌子,不知所措。

  老叫化因她不接獎牌,仍雙手捧著牌子單腿跪在地上,上現出一般虔誠嚴肅之色。

  落魄書生見雙方現出那等窘態,連忙說道:「老叫化既是看重了支女俠,你就不得拂逆了他一片好意,且收下了嗎,免得他收不回顏面,老是跪著,耽誤了我喝酒的時間。」

  支女俠無奈躬身一輯,雙手接過牌子,反復仔細一看,只見牌子的兩面,都雕刻著一個蓬頭散髮的人像,牌子的上端,穿著一根香棍粗細的紅絲絨,不禁暗暗吃驚,忖道:看這金牌實在不是尋常之物……。

  她想至此,精神不由緊張,接取金牌的右手不禁起顫,一時仍委決不下是受是辭。

  老叫化在她接過牌去時,面現喜色,有她手中金牌叩了兩個頭,然後起來,又複正色道:「本門弟子雖然不少,但經我多年的考察,眾弟子們都能遵守本門戒規,行道江湖,但還找不出一個能教我看重的人,那些弟子,不是忠厚有餘,就是智勇不足,象支女俠這樣智勇兼具,而仁心厚重者,實是罕見,我老叫化已至垂暮之年天精力已感不繼,一旦兩眼一閉,此章萬一落在壞人手中,不但危害江湖,也損本幫褒善的美德,老叫化轉贈女俠行俠感覺力不足時,或有陰不足自保,均可利用此章,向丐幫求助,本幫認章不認人。」

  支寶玲聽他說的既委婉又懇切,再也不便推辭拒絕,但心中感到非常恐懼,半晌方才答道:「老前輩對弱女這般器重,使我無法推卸,但我年輕識淺,武功修為有限,恐怕不足發揮此章的功用,萬一有了差錯,豈不影響本門聲譽。」

  老叫化道:「武功就是到了爐火純青之境,若心術不正,只有自損心地光明磊落,行事不偏不歪,就是武功不濟,亦能承擔大任。」

  支寶玲無可奈何之下,點頭答道:「老前輩金石之言,當銘刻肺腑,但貴幫的工夫,我一招一式也不會,就憑這塊金牌發號施令,本門弟子只認信物不認人倒無話可說,異派的人,卻不能相信,若有人從中挑起。」

  老叫化聽了這話,立即從懷中摸出一錠銀子,放在桌子上,叫給落魄書生,道:「窮夥計,這是我的全部家產,夠不夠付這席酒菜的帳乃是你們四個人的事了,我不奉陪啦。」說完,右手一揮,和支寶玲一同出店去了。

  落魄書生等人,送兩人走了之後,仍回席上落坐,這裡讓四人去自用酒菜,現在抽空回筆重述蒙面人。

  原來蒙面人那天在伏牛山,無意間遇上雲灝然和純陽老道兩人,他一掌將兩人逼下深谷之後,跟蹤進入哭笑洞,卻沒想到又碰上表妹落魄書生等人。

  他聽了郭姑娘似夢囈的說了一番話後,便自行退出了哭笑洞,他才越上一個峰頂,偶然一抬頭,見一隻大鵬,遠遠的掠空而來。仔細一看,鵬背上還坐著一個纖小的人影,他眼睛銳利一看那纖小的人影,好似是師妹,立即將追魂拍對著陽光一幌,一道反光,正射向天空中飛翔的大鵬。

  那只大鵬見到反光,立即向他面前飛落,但大鵬並未降下,從他的頭頂呼的一聲飛掠而去,忽見從鵬背上飄下一物蒙面人身形一晃,接著手中,還未展開,接著又聽到一陣很輕細而又清楚的話聲,道:「我無暇下地和你細述,你打開紙團看過之後,按照計畫行動,不得有誤。」

  蒙面人目送大鵬消失於雲際,才將紙團打開來看,是師姊通知到螺旋谷去破陰宅和救人,並且繪有很詳細的地圖。

  他接到師妹的指示後,便轉回析川奔去,繞出伏牛山突然發現一個和他一樣裝束的蒙面人,他很感驚訝,便暗中追蹤查探那個蒙面人的來歷。

  但沒想到那個蒙面人,和師姊也有關係,是一條道上的若不是他暗中追蹤,郭姑娘險些遭了鳳潔貞的毒手。

  蒙面人破了陰宅,救出白姑娘之後,即依照他師妹的指示,把白姑娘交給他同樣裝飾蒙面人,即行離去。

  他本想上武當山去對付那些武當派的人,卻受支寶玲那種寬大仁慈的感動,覺得自己在少林寺巳犯下無邊殺孽,怎忍心再去武當山胡鬧。

  心想縱然此舉系受師父之命,為恢復自己本來面目,所以必須做的過程,若是一旦僥倖能逐心願,但因殺孽太重,難免不招天遣。雖說師父吟咐無須多事殺戮,算要將武林人物的敗類武功廢去就可以,但是武林人物視武功重於生命,誰也不願聽任廢除,最後還是非開殺成不可。

  他想到此處,便中途改道,折回九幽峰。

  蒙面人在竹樓內提出許多理由,不想再下山行走江湖,卻被他師姊責備,不當存此消極念頭,仍然逼他下山,按照師父原定計劃行事,無可奈何,只有遵命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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