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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郭姑娘和伏身在崖上偷看的落魄書生等人,都不禁同時大吃一驚。

  放眼向深谷中一望,深不見底,眨眼之間,就看不到蒙面人的影蹤。

  郭素娟發出一聲,哀痛的叫聲,嬌軀突然縱起,就在她想跟著蒙面人,撲下千丈深谷時,突然頭頂上傳來一聲大叫道:「師妹……」跟著一條人影從崖頂上撲了下來。

  郭素娟猛然收住身形抬眼一望,發覺撲下來的是她的師兄——許青松,她跳崖殉情的心志已堅,嬌軀又疾速躍起。

  許青松倏然懸空一掌,將師妹縱起身子逼落原處,人也跟著飄落在她身旁,道:「師妹也想跟著蒙面人葬身深壑不成?」

  郭素娟不見他還好,見了他心中之氣更大,尤其他這一句話問得她無名火起,欺前一步,雙掌同時揚起,狠狠摑了許青松兩個耳光。

  許青松剛才被他的世妹吊起,挨了一陣冤枉的無情鞭子,怒氣猶未消,現在又無緣無故地挨了兩記耳光,如風扇火,頓時怒火三千丈,大喝一聲,道:「師妹,你這等對待師兄,難道我真怕你不成?」揚手就欲上前動手。

  郭素娟冷哼一聲,道:「你見了你的世妹,那還能記得起我,從今天起,不許你再叫我師妹。」右掌一揚,直向許青松當胸劈去。

  許青松身形一晃,讓過掌勢,呼的一掌,擊向郭姑娘的肩頭。

  兩人心中都兩起一股莫名的怒火,一旦動起手來,誰也不肯讓誰,竟然忘卻彼此是師兄妹,在這彈丸之地打得激烈之極。

  落魄書生見他們兩個動了真火,萬一失足落下深谷,豈不要造成大錯,厲喝一聲,道:「你們當真的不要命了麼,想那光義老牛鼻子,在武林中也算得上一代武學宗師,我不相信他會教你們自相殘殺的弟子來。」

  許青松聽得心中打了一個冷顫,猛然驚醒,忙將掌勢倏然收回。

  但是這塊突崖上,很是狹小,閃讓不開不硬封硬架,就得挺身挨掌,只好咬緊牙根,承受他師妹猛狠的一擊。

  郭姑娘見掌勢倏回,心頭一震,趕忙也將擊出的力道卸去,但她是連人帶招並進的勁道雖然卸去,可是手掌仍然接到許青松的胸上。

  手掌觸處,只覺得潮濕的黏手,收回手掌一看,竟是沾黏的紫血,心頭一駭,急促地問道:「你身上那來的血,把衣服掀開來讓我看看。」

  許青松忙把被服解了開來,露出身上一條條的傷痕。

  郭姑娘看得先是一驚,而後又冷冷地道:「你身上的傷痕,是不是因為碰到了多年不見的世妹,快樂得忘了形,失足滾下山麓,被藤刺銳石劃傷的?」這話聽得許青松啼笑皆非,歎了口氣道:「師妹不要再諷刺我了,這那裡是滾傷的,乃是她對我下的毒手。」

  「誰聽你的鬼話,你和她見了面之後,惟恐我妨害你們暢訴離情,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她那能忍心把你打成這等摸樣?」

  許青松又長長地嘆息一聲,道:「師妹,別誤會了,我真是啞子吃黃蓮,有苦說不出。」

  郭素綢又冷冷地歎聲疑問:「難道她對你變了心不成?」

  許青松聽她這一問,倒被問得征住了,急切之間,卻不如如何應答,心想世妹對我倒並沒有變心,不過是懷疑我移情別戀,打翻了醋缸罷了……但這話怎麼能對她說……

  但他又不肯說謊,只好搖搖頭,支晤地道:「倒不是變了心,而是發生了誤會。」

  「呸!誰聽你的鬼話!」郭素娟說了這句話,立即施展壁虎遊牆功,背向右邊崖壁一貼,手腳齊動,遊下崖頂。

  天宏方丈念了一聲拂,道:「郭姑娘,老衲早在這兒準備支援你,對於崖下發生的事,一目了然,也許蒙面人被你的一番泣訴感動,所以縱下穀去走了!」

  落魄書生哈哈一笑,道:「若不是郭姑娘有這麼一套……換作任何人也難逃過此劫。」

  潔貞子一皺眉道:「這等峻臉的深谷,蒙面人飛身躍下,縱有絕頂的輕功,也非受傷不可,這機會倒不可錯過。」

  百花女緩緩地走至郭姑娘身邊,襝衽一禮,道:「郭姐姐你好危險啊,你先前那種舉動,駭得小妹現在還心跳不止哩!」

  郭姑娘望著百花女,怔了一陣,見她不僅人長得美,而且態度大方,不由惺惺相惜,還了一禮,微笑問道:「你貴姓芳名,今年幾歲了。」

  落魄書生搶先答道:「她叫呂明珠,是我新收的義女。」

  百花女嬌笑一聲,道:「乾爹,我今年十七歲啦,怎麼不告訴姐姐呢?」

  天宏方丈此時正在注意觀察地形,忽發現左邊的崖壁,沒有此處腳下來得陡峭,於是打斷了三人的說話,建議道:「走!我們由左邊躍下去看看。」

  他們七人費了有半個時辰之久,才從左邊斜傾的危崖走落穀底。

  這是個峽谷,兩面峭壁對立,滿穀生長著一人高的荒草,經晚風一吹,草波如浪濤發出嚷嚷之聲,崖高谷深,月光不透,令人有陰森森之感。

  七人的目力都強,在暗影中仍能辨別,這穀的形勢,是曲曲折折,向浙川方面延伸。

  他們現在身臨之地,離蒙面人撲下的穀底,相距有兩三裡路,七人展開草上飛行的輕功,向蒙面人撲下之處,疾馳過去。

  但見蒙面人躍下之處,荒草被踏折了很多,草上留有鮮紅的血跡,一塊蒙面黑巾也被撕破掉落草上。

  再仔細地查看附近,好似發生過一番激烈的打頭現象,但除此方圓三四丈內,荒草被踏折外,其餘的地方,又沒有發現一點痕跡。

  郭素娟用劍尖挑起蒙面黑布,仔細辨認,並不是要脅她說話那個蒙面人頭上的黑巾,於是絕望哀痛又回轉到一線難以捉摸的希望。

  七人站在被殘踏的草地上怔了一陣神,猜不出是什麼一回事,終於天宏方丈招呼著眾人同向谷口躍奔出去。

  沿著深谷的草地,賓士了約莫頓飯時間,忽見面前橫堵著一道峭壁。

  天宏方丈首先住腳,向那一道橫堵峭壁上查看路徑,路徑沒有看見,卻發現左面崖下,有一兩丈左右高及寬大的大崖洞,洞額上面橫刻著「哭笑洞」,三個大字。筆劃細而深,好像是武林中人施展金剛指功刻成的。

  他發現了這個名稱奇怪的石洞後,便回頭對其他六人道:「這個石洞十分古怪,不知是不是透過這座懸崖,發果能通的話,倒是去浙川的捷徑。」

  潔貞子的首先答道:「不管通不通,我們不妨入洞試試,蒙面人在此出沒,可能藏身這洞內,趁他摔傷之際,我們正好把他除掉。」

  落魄書生冷笑一聲,淡淡地說道:「進洞看看倒是可以,但願蒙面人不在這崖洞內,不然,我們這幾個生不同時,死倒同穴了。」

  天宏方丈聽了暗自吃了一驚,本想提議轉身,另覓追路,既而一想,若能借機會將蒙面人除掉,到可挽救武林一場浩劫。

  潔貞子見天宏大師怔怔地想得出神,微微一笑,道:「生死有命,縱然蒙面人在洞內,也未必就束手待斃。」

  郭姑娘的心理卻有不同的想法,她卻希望能再到蒙面人於是說道:「蒙面人武功確實高深,但我們有這麼多的高手,未見得就怕他。」

  落魄書生放聲笑道:「郭姑娘,我知道你很想再見到他,但你一個人想見他,倒是不礙事,若你慫恿我們一同進洞,一旦見了蒙面人,你能負起大家的生命安全責任嗎?」

  天宏方丈聽他們說話,都含著火藥味,趕忙說道:「有申施主和郭姑娘在場,縱然蒙面人在洞內,也是有驚無險。」話畢,當先躍入洞內。

  初入洞時,還可看到一線斜入洞的月光,到達二三丈深之後,便漆黑一片,但他們七人沒練有一雙銳厲的目光,略一停身,又繼續前進。

  腳步經地之處,覺得洞內十分乾燥,但洞腹入內,曲曲折折,有的地方很高,可容人昂首直入,而有的地方卻很矮,須得彎腰而進。

  轉彎抹角地走了約有一頓飯工夫,突覺洞內時有水點落下,滴在頭頸上,寒冷得令人打顫,腳底覺得有些溜滑,踏上去好像有一層厚厚的青苔,若是不會武功的人,一定會滑倒。

  他們七人都身具絕頂的輕功,在這洞內,雖然地下溜滑,卻不能阻礙他們的前進。

  又走了一陣,越過一道石脊,前面豁然開朗,乃是一個高大的石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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