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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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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姑娘長的倒很美,武功也練得不錯,可惜沒有念過書。」 郭素娟很不服氣的反問,道:「你怎知道我沒有讀過書。」 落魄書生幹了一杯酒,念道:「馬牛羊,雞犬兔,人所食……」 郭素娟不屑的一笑,道:「既然自稱書生,連三字經都不會背,怪不得你會落魄,把『人所飼』念成『人所食』也不怕笑掉人家的大牙。」 落魄書生哈哈大笑一陣,強調奪理的說道:「飼他們當然是為殺了吃,不然飼他們幹什麼?」 郭素娟道:「飼雞報曉,養犬防盜,喂牛耕田,飼馬拉車,誰說都是殺了吃的啊?」 天宏方丈聽兩人爭辯得有趣,也不覺拋開愁懷,哈哈一笑,道:「一個歪才,一個正學,彼此都有道理,這場爭辯到此為止。老衲還得和申施主較量茶酒呢!」 落魄書生也暗暗欽服郭姑娘的口齒伶俐,見天宏方丈出言排解,便藉機下臺,立即擊掌召來店小二,吩咐說道:「夥計,快去搬一壇上等高梁酒,和一大壺茶來。」天宏方丈見落魄書生興高采烈,乘機提出心中的疑問,試探著問道:「施主,老衲看你的像貌,酷肖那張圖上的畫像,若修飾修飾,真難令人分辨。現在畫像已告遺失,可否請……」 落魄書生聞言,心裡暗自一哆嗦,超忙截住老和尚的話,說道:「老和尚的意思,是要我喬裝圖書上的人,來阻止這場武林浩劫,是也不是。」 天宏方丈點點頭,道:「老衲確有此意。」 落魄書生搖搖頭,道:「不成,不成,若被蒙面人識破,我這一把老骨頭,准會被他一掌擊成蠶粉。」 天宏方丈道:「權充一兩次,蒙面人決不容易認出來,而且他似是極敬畏書像中人,定然不敢仔細的看你。」 落魄書生略一琢磨,道:「俗語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要我冒此生命危險,不知武林人物肯付什麼代價?」 天宏方丈見話已投機,連忙問道:「請施主說說看,要什麼代價?」 落魄書生正色答道:「落魄書生,一生被窮字所困,要我出一次面,阻止他一次殺孽,至少也要一萬兩銀子的代價。」 天宏方丈聽他竟然獅子大開口,暗想:他是和蒙面人暗通聲氣,藉此斂財的麼?老衲倒要試探看看。 心念一轉,以婉轉的口氣答道:「錢財固是身外之物,懼施主所要的數目太大,武林中人一向輕財重義,急忙之間,恐難籌措,施主若有急需,又當別論。如果只是為了救窮,可否減少一些?」 落魄書生道:「我落魄書生既不奉養老母,又無兒女,一生更無大志,所好的只是這杯中之物,談不上急需。」 天宏方丈聽他說的話,又不像和蒙面人串通斂財,倒難猜測個中原因,忖道:難道他真的不知蒙面人的實情麼?不禁想的出神。 郭素娟十分乖覺,見天宏方丈作難,微微一笑,道:「掌門方丈請不要擔心,老前輩俠義心腸,他不過是說著玩的。且救人一命,功德無量,那真會要這麼多的銀子才肯出手。」 落魄書生縱聲大笑,道:「郭姑娘,請別給老朽戴高帽子,老朽受盡窮的苦楚,想當年老朽年青時,門庭若市,高賓滿坐,揮金如土,毫不吝嗇,巨大祖業,被人吃光花光,以至落得無以為生,在涼亭上結草鞋糊口,過去一般吃我喝我的朋友,竟然對面不相識,因此我無日不想翻身,但要恢復過去的環境,在這太好機會,不大大的弄一筆錢,豈不可惜。」 郭姑娘年紀很輕,又是出身富貴之家,那知什麼叫窮,故不大深信他說的話,一個武林中人,更不會為了窮受苦,哦了一聲,道:「申老前輩真的是為了窮……」 話聲未絕,忽聽樓梯下,有人高聲喊道:「姑娘,樓下雅座內有個客人,有請姑娘。」 郭素娟轉臉向樓梯口一望,只見叫喊的是店小二,左臂抱著一個酒罈,右手提把大茶壺,踏著沉重的腳步,吃力的向她走來,又重複的說道:「下面雅座,有一個客人,請姑娘下去。」 落魄書生猛然一掌擊在桌上,只聞「砰」的一聲,震翻了滿桌碗盞,湯菜進流,同時大喝一聲,道:「放你的狗屁,郭姑娘又不是陪酒女,客人怎麼可以隨便叫她下去。」 店小二酒罈和茶壺,還沒有放下,吃驚之下,打了一個哆嗦,酒罈,茶壺,「蓬!蓬!」落在樓板上,壇碎壺破,流的滿樓都是酒水。 他恐怕酒水漏下樓去,情急計生,趕忙倒地一滾,將酒水吸到身上,濕淋淋的站起來,陪笑說道:「老爺子,請原諒小的嘴巴說快了,下面有一個客人請這位姑娘談話。」 落魄書生是有意借題發揮,挖苦郭姑娘的,他那裡是真的生店小二的氣,見店小二陪禮,心中雖然沒有氣,表面仍氣憤憤的說道:「看你這個摸樣,吃這行飯至少有幾年了,連說話都不會,該打屁股。」 郭素娟心裡很是明白,知道先前爭辯時使他難堪,藉故施以報復,但他做得有聲有色,像煞是為了她生氣,只好把氣憋在肚裡,目望落魄書生冷哼了一聲。 許青松見店小二渾身濕淋淋的,像只落湯雞,站在一旁被落魄書生責駡,心中好生過意不去,很和藹的問道:「夥計,是什麼樣的客人,請我師妹下樓談話,說出來聽聽,看看是不是熟人。」 店小二餘悸猶存,聽他這一問,很謹慎的說道:「相公,那個客人用黑布蒙面,全身看不出一點皮膚,說不出什麼模樣。請相公想想看,是不是熟人。」 天宏方丈等四人,聽店小二這一說,除落魄書生外,都不禁駭了一跳,由腳底冒上一股寒氣,直透腦門。 天宏大師等人,聽店小二說是蒙面人叫她說話,互相怔了一陣神,郭姑娘突然挺身站起,向店小二說道:「夥計,走!快引我去見那個客人。」 許青松見師妹要冒險單獨赴會,不禁大為著急,趕忙伸手拉住她的衣袖,道:「師妹,去不得!」 郭姑娘秀眉一揚,嗔道:「為什麼去不得?」 許青松一向知道師妹的倔強個性,但此時不能任其冒險。連忙勸道:「蒙面人聲言要殺絕武林人物,他武功高深,手段殘酷,約你單獨說話,定非善意。」 郭姑娘一拋衣袖答道:「冤有頭,債有主,我和他無冤無仇,為什麼要殺我,就是他真要殺我,我也未見得怕他。」 天宏方丈也從旁勸道:「女施主,令師兄說的不錯,還是不去的好,蒙面人的武功,老朽是領教過的,確是當今武林中一等的高手。」 落魄書生幹了一懷酒,大笑說道:「老和尚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說武功郭姑娘或許不及老和尚遠甚,但郭姑娘美如天仙……哈……哈……倒是無往不利。」 郭姑娘美目含惺地瞪了落魄書生一眼,「呸」了一聲。不聽她師兄和天宏方丈的勸告,奔了下樓去。 許青松見師妹冒險奔下樓去,那放心得下,急忙離席,追了下去。 待追至樓梯下時,已不見師妹,猛一轉眼,驀見一個蒙面人從大門口撲了進來。 立刻心生恐怖之感,使他悠然後退了一步,那蒙面人身形快得出奇,一飄身撲近許青松的面前,發出一聲輕脆喝聲,道:「站住。」 許青松這時與蒙面人相距咫尺,尤其是白日,把蒙面人的外表身形看的非常清楚,似是第一次去少林寺的那一個,膽子徒壯,放眼仔細地一打量。 只見對方身材嬌小,雖然頭部都蒙著黑布,看不出真正面貌,但是蒙面黑布的三個洞孔中,卻現出了雪白的皓齒和一對清澈的明眸,再也掩飾不了女子獨特的姿態。 許青松目光一低,對方那黑布靴中翹起的腳尖赫然在目,他籲了一口冷氣,暗道:她不是失蹤多年的世妹是誰? 心中立時起了一陣莫名的喜悅,大膽地欺前一步,含笑說道:「貞妹,你怎麼扮這等模樣啊!」 蒙面人驟然一伸手,把許青松右腕脈門扣住,力道奇大。一對清澈的眼神,狠狠地盯著他似是欲制其死命。 許青松頓時面變色,心裡駭跳,囁嚅了一陣,勉強地吐出-聲:「你……」 蒙面人突然轉頭,向店堂內喚道:「快替我們找一個雅座。」 店小二迎了上來,一看又是一個蒙面人,何時走進來,都未見到,心中暗感奇怪,定了定神,躬身一揖,道:「兩位客官,請隨我來吧。」 許青松被扣住脈門,身不由己,與蒙面人並排跟著店小二走進後院,左首一間雅座。蒙面人的目光向四周看了看,點點頭,道:「夥計,時候還早,我們先談談,你去做你的,我們要酒菜時,自會招呼你。」 店小二在這店裡工作了好幾年,很懂得客人的心理,聽蒙面人這一說,知道他們借這雅座或許要商談些什麼?便應聲退出,把門簾放下。 天宏方丈在許青松奔下樓去時,也跟隨飄動龐大的身軀,縱到了樓梯口,低頭一望,見許青松的右手脈門,被一個身材纖瘦的蒙面人扣住,不由大吃一驚,正想奔下樓梯去援救,那知腳步尚未抬起,突覺肩頭被一隻勁力奇大手掌按住,並同時聽到落魄書生輕笑一聲,道:「大和尚,別替他們擔憂,莫忘你我還有一場賭賽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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