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秦紅 > 靈劍飛虹 | 上頁 下頁


  天宏方文被逼得無可奈何?知道難逃災劫,反而心神鎮定,冷冷地答道:「敞寺數千弟子,就憑施主一人的力量,能夠所心如意嗎?」

  蒙面人又書道:「殺一個是一個,殺兩個是一對。」

  天宏萬丈臉色一寒,沉聲答道:「阿彌陀佛,施主不知有什麼驚人的絕技,敢說這等狂言。」

  一書一答,到此可說不動武,已無法解決,廣場上的群僧個個握緊了兵器,情勢緊張萬分,一場武林殺劫,眼見就要展開。

  此時,人人心頭猛跳,面對生死關頭,少林寺霎時籠罩在一片恐怖的暗影中。

  蒙面人的腳步微微移動,雙手上的一對怪兵刃,緩緩的站起,仿佛死神伸張雙臂,在向群僧召喚,駭得群僧一齊怯退兩步。

  獨有一個人始終站立一旁,從容觀變,見蒙面人要動手了,心裡暗自歡喜,自言自語道:「看來這場交易,尚不至於落空。」

  許青松見情異常的緊張,睜著一對眼睛望著蒙面人和天宏方丈等失神。

  天宏方文見蒙面人氣勢淩人,已面臨決裂,再委屈求全,必至陡什招辱,猛喝一聲,道:「施主,既然如此自負,老衲自不量力,願以本寺歷代所傳武功,分別向施主領教。」

  蒙面人咧嘴一笑,傲然寫道:「你們這和尚廟,有多少絕技和武功奇特的高手,都集中起來,單打獨鬥,或群打群毆,悉聽尊便。」

  天宏方丈冷笑一聲,道:「敝寺在江湖之中,還有一席之地位,對付你一個人,還用不著集合本寺的高手,只要你勝得過老衲等師兄弟,其他所有的弟子,任憑施主發落就是。」

  落魄書生聽天宏方丈要用車輪法對付蒙面人,暗罵一聲:老禿頭,使得好計。

  蒙面人點點頭寫道:「禿頭你先接我一招?」

  天宏方丈正欲向前和蒙面人對招,天信老和尚一躍向前,道,「師弟願先接他幾招試試。」

  天宏方丈穩定身形,點點頭,道:「好……」

  蒙面人疾書道:「何須幾招,只要能接得住我半招『反應掌力』,我立即就用金筆穿胸自絕。」

  天信老和尚在少林寺中,武林造詣其深,尤其迦陵神功已練到十成火候,不畏刀劍,不怕水火,見蒙面拍上所書語氣狂妄已極,對他如此輕視,不由得氣得臉色鐵青,喝道:「施主寫的話,算不算數?」

  蒙面人點點頭,寫道:「我寫的話,千金一諾,豈能不算。」

  天信和尚立刻氣納丹田,運行一遍,運起神功護身,全身堅如鋼鐵,穩立在嶽,目示對方,道:「就請發招吧。」

  蒙面人點點頭,把右手金筆交回左手,掌心微側,向前輕輕推出,看來好似沒有一點勁力,但掌心由側而正之後,突然一股力道綿綿不絕地湧出。

  天信老和尚驀覺身外湧到一股奇大無比的勁力,竟然穿過護身真氣透體而入,不禁凜然一驚,急忙揮出右手,希圖一擋,那知暗勁一接,右肘如中了千斤錘一擊似的,頓覺麻木動彈不得。

  蒙面人收回掌力,隨即執筆寫道:「老禿頭,如今總可相信了吧,老實告訴你,若不把右臂立時削去,半個時辰以後,就要全身麻木,血管硬化而死。」

  天宏方丈見師弟長眉緊皺,臉色驟變,便知他受傷不輕,見了蒙面人所書警告,嘆息一聲,道:「師弟,傷的嚴重嗎?假使真感覺不能運功抵禦傷勢惡化,那麼就……」

  他那能忍心叫師弟自行斷臂呢?故此話說中,語音梗塞,再也說不下去。

  天信老和尚支持頃刻,漸覺麻木伸展到肩頭,而且脈管裡的血液,已起硬化,知道蒙面人不是故意恫嚇,牙齒一咬,立即散去護身神功,從站在身側弟子手中奪過一柄戒刀,毅然手起刀落,活生生自行砍去一條右臂。

  蒙面人又在怪拍上寫道:「誰再出來接招,請趕快吧。」

  天信老和尚的功力,已與天宏方丈在伯仲之間,竟擋不住蒙面人一招。就斷一發一條右臂,其他的師兄弟,更無把握接得一下,急切之間,天宏方丈也拿不定主意傳諭誰人去接招,不覺惶恐失措。

  蒙面人似是等得不耐煩了,一圓雙眼,射出兩道懾人寒芒,猛然一舉左手怪拍,卡嚓一響,怪拍內射出一股烈火,直向數丈外的少林寺大門上一塊橫匾射去。

  天高氣爽,那橫匾乾燥異常,經烈火一噴,嘩噠一聲,立時燃燒起來,再經蒙面人連續幾拍,一座門樓整個陷入烈火之中,立在寺旁的僧侶,見寺門著火,紛紛轉身搶救,但水源很遠,任你人多手眾,急切之間,也無法把火勢撲滅掉。

  天宏方丈沉歎一聲,道:「老衲等受本門叛徒之累,駱明遠是上一代的叛徒,本寺不敢逃避失教責任,然而佛門寺院與施主何仇,必欲放火焚毀,難道不怕罪過嗎?」

  蒙面人聞言低下頭來,略一沉吟,突然振筆書道:「人怕傷心,樹怕剝皮,不是武林中人陷害我,叫我殺一隻雞,也覺手軟,要想撲滅火勢,只有用土。」

  天宏方丈見示之後,立即傳下法渝,命眾弟子撬土掩救。

  群僧聽到掌門方文法諭,紛紛使用方便鏟鏟土搶救火勢。

  少林寺的僧侶,都有驚人的功力,幾丈高的樓頂,也能拋得上去,人多手眾,片刻即撲滅了燎原的火勢。

  在一旁靜立冷眼旁觀的落魄書生,先見火勢燃起,暗暗高興,嗣見火勢撲滅,不禁嘆息一聲,道:「不把少林寺那些武學奇著焚毀,雖然把少林寺的和尚殺光,還不是『離離原上草,春風吹又生』。」

  話聲一出,竟然激起了天泰老和尚的大怒,欺身上前,大喝一聲,道:「你敢搬弄是非,老衲先慈悲你再說。」掌隨聲起,一招「金剛降魔」,猛向落魄書生當頭劈下。

  落魄書生身形一晃,讓過掌勢,縱聲大笑,道:「大和尚,你們死在眼前,還敢逞兇!」

  蒙面人想不到竟有人暗中同情,心中暗感奇怪,歎道:「師姊告訴我說,少林寺為武林中之翹楚,誰也不敢扯虎須,只要我捨命先向少林寺挑戰,必使武林中人物,個個心寒膽顫。這人竟會同情自己,敢和少林寺樹故。倒要看看這人,是甚等樣人物。」

  心念一轉,立即轉身向天泰老和尚欺去,啞嘶一聲疾舉拍書道:「住手!」

  天宏方丈怕激起蒙面人大開殺戒,連忙出聲,道:「師弟,且請退下。」

  少林寺掌門人說的話,無論輩份多高的弟子,也得謹聽,天泰老和尚心中雖然氣憤已極,也只好停手後退。

  蒙面人在天泰老和尚後退之際,炯炯的目光仔細向落魄書生打量一眼,忽然向後疾退數步,身子微微抖動。

  他這失常的態度,引起了天宏方丈等人的詫異,心裡起了一陣疑惑的感覺。

  落魄書生見蒙面人陡然失神,這更確定他老哥哥的預料不錯,臉上浮起一陣興奮,愉快的光彩,目光射向蒙面人,想在他的身上發現些什麼?

  「施主,貴姓大名,能否以真面目和在下相見?」

  蒙面人略一怔神之後,隨即恢復鎮定,搖搖頭,提筆書道:「我若能出示真面目,又何必殺盡武林人物,過去的姓名,已隨我的面目隱去,無可奉告。」

  天宏方丈猜不透蒙面人被叛徒駱明遠,害到了什麼樣的程度?只好嘆息一聲,道:「阿彌陀佛,罪孽,罪孽。」

  蒙面人抬頭望了一望天色,又疾書道:「和尚,你們只有一個時辰可活了,有什麼厲害的武功,盡在這一個時辰之內,施展出來,我苦破不了,不但饒了你們少林寺眾僧侶,連武林所有的人物,一概免死。」

  落魄書生見蒙面人寫的口氣,心中更感高興,轉身緩緩向後走去。

  天宏方丈想了一想,道:「金鐘罩、鐵布衫兩種絕學,稱霸武林,施主恐怕難破得了。」

  蒙面人咧嘴一笑,不屑的寫道:「我的『反應掌』能破任何護身神功,破這兩種武功,更是不費吹灰之力,在試招接掌之前,希望先準備一隻雄雞。」

  天宏方丈不知道他要雄雞何用?即傳諭弟子把寺內畜養的一隻公雞捉來。

  蒙面人見一個小和尚,匆匆捉來一隻公雞,寫道:「這次那個出來試掌?」

  天保老和尚自告奮勇挺身而出,向前合掌一禮,道:「老被自不量力,願以金鐘罩一試施主神掌。」

  蒙面人出手倒是光明磊落,他待天保老和尚運功護身之後,右手筆往腰間一插,就勢往外一推,並未見他蓄勢運功,擊出來的力道,卻是勁猛無比,勁風襲至,只聞「蓬」的一聲,天保老和尚當場震退六七步,身形搖搖欲倒。

  天宏方丈趕忙躍身過去,伸手扶住,一見師弟的臉色鐵青,喧了一聲佛號問道:「師弟,趕快試試,是否還能運功,讓我助你行氣治療。」

  話聲甫畢,只見蒙面人提筆書道:「就算借你的功力,暫時能阻止血液逆流,但也難活上半個時辰,除非立刻割破喉皮,把上升逆血放出,再將雄雞皮活活剝下敷上,休想能活得性命。」

  天災方丈目望師弟,兩眼發直,知道生死在於俄頃,不假思索,立即把師弟放臥地上,奪過一柄戒刀,輕輕地在天保師弟的喉頸上割了一刀。

  但見流出來的血,已成紫黑色,待流出鮮血時,奪過公雞,指甲一劃雞頸,活生生把雞皮剝了下來,貼在天保老和尚頸子上的刀口上。

  說也令人不信,雞皮貼上刀口之後,不但流血立止,他那對發直的眼睛,漸漸開始轉動,這蒙面人行動猛辣,心卻很慈善,這種行為,使人無法瞭解他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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