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秦紅 > 福將大刺激 | 上頁 下頁
二八


  「駟馬難追!」老頭越喊越響,好似馬匹越奔越近。

  「好!我等著印證你的謊言!」

  老頭摸牌,「西風」,不錯,正好可以和手上的單張「西風」配成一對,做「頭子」也好,等別人打「西風」對也好,都可以留著。

  但是,又一次鬼使神差,他把剛抓進手的「西風」卻糊裡糊塗地打了出去。

  牌一出手,他懊悔不迭。

  「碰!」那個剛才跟他達成「默契」的傢伙手上正好一對「西風」,還以為老頭是有意在全自己,連喊了兩聲「謝謝」,還舉手敬了個禮,把「西風」對了過去。

  「西風」一被對走,老頭忽又高興直來,從懊悔不迭一下子變成興奮不已,好似統率十萬大軍的上將一樣,仍上立即現出不可一世的微笑。當然,也忘不瞭望著蕭明遠笑一笑,這笑,當然是幸災樂禍的。

  那位手「不香不臭,又臭又香」的賭友對了「西風」,只要再打一張閑牌「八萬」,便可聽牌。

  他伸手去取「八萬!」

  但是,他卻鬼使神差地拿成了「三條。」

  這當然是蕭明遠的「靈犀功」在使神通。

  可是,任誰也不知道,包括可愛的繆紫霞也不知道——她的「男朋友」蕭明遠竟會有這樣大的本事。

  和「不倒莊主」一樣,這傢伙口喊「八萬,」打出去的卻是「三條。」

  眾目睽睽之下,一張「品」字形的三條赫然在桌上,這是賴也賴不掉的一張「三條」!

  誰要不承認,除非挖掉自己的眼睛。

  這傢伙,對「西風」時的高興還沒有一秒鐘,立時便換成了放炮的輸家!晴轉陰,差點落下零星小雨。

  最傷心的當然要數「不倒莊主」老頭自己了。雖然少東家沒有自摸翻二番,但現在胡的這付牌也確實大之又大了。

  早已有人開始義務的為蕭明遠算「番」了?

  孔雀東南風,五十番;杠一條,十番,六十番;杠東風,十番,七十番;杠南風,十番,八十番;雜一色,十番,九十番;東風杠上開花,翻倍,九十乘以二,得一百八十番。

  南風杠開花,翻倍,一百八十乘以二,得三百六十方。

  每個花以五兩銀子計,三百六十乘五,得一千八百兩。

  有人大聲宣佈,不加任何苛捐雜稅,不分莊家放炮,每人各輸一千八百兩銀子給少東家。

  「哈哈……」繆紫坡第一個笑起來,也叫起來,「乖乖隆的咚,明遠哥一牌就淨贏五千多兩銀子,真是,真是……」她高興得竟然流下了淚水。

  這是歡樂的淚水!

  這是金錢大刺激的淚水!

  蕭明遠忙叫道:「事先咱們已經說好,他二人十兩銀子進圈子,我與這位『不倒莊主』只賭一千兩銀子的輸贏,現在是不是可以這麼辦——」

  眾人都洗耳恭聽,特別是那位「香手」更認為有便宜可占,有大一付蕭明遠的護院武士的派頭。至於那位「不香不臭番」的手賭家,則也眉飛色舞,侃侃而談,他已思之再三,剛才即使自己胡牌,也收入不多,不如「放炮」成全少東家,摸「杠」牌時手臭,「放炮」讓少東家胡牌,此功不小,該算得上是手香了吧?他這樣想。

  「不倒莊主」番即已輸定,倒也擺出一副「債多不壓人,風多不癢身」的氣派,只要不脫褲子,怎麼算也是輸,怎麼輸也只是一千兩銀子的事,他反而大大方方地對蕭明遠說:「少東家,你發話吧,我一一照辦!」

  圍觀的人太多,包括吾肥和洗飛都過來了,於是蕭明運往板凳上一跳,像統率萬千大軍的總司令一樣,揮手道:「我宣佈『不倒莊主』,手頭僅剩九百八十五兩銀子,全部輸給我,交我的女朋友繆紫霞小姐掌管,還欠七百多兩的事另行處理。」

  「不倒莊主」拿出銀票一大疊,全數交給了繆紫霞,倒也十分爽快。

  繆紫霞手捧著厚厚一疊銀票,不哭不笑,竟愣住了。

  蕭明遠繼續說道:「我再宣佈,『香手』老兄雖輸猶榮,只需交上進圍子的十兩銀子,再得我賞的一百兩銀子,兩相抵消,小霞,發給他九十兩銀票。」

  「香手」千恩萬謝,加上老頭「詐胡」的五兩銀子,他今天整整得了九十五兩銀子。這是賭齡二十四年的他從來投有過的大收穫。

  蕭明遠接著又說:「我再宣佈:『不香不臭,又香又臭手』老兄雖曾助紂為虐,與『不倒莊主』共同謀算我少東家,但本少爺既往不咎,寬大為懷,放他一馬,況且他在該出『八萬』,而且是在口喊『八萬』的情況下,卻有意無意地把我需要的『三條』打出來,立奇功一件。本少東家決定獎賞他二百兩銀子,扣除該進圍子的十兩銀子,小霞,你替我發給他一百九十兩銀票!」

  「萬歲!哇塞!我發了!我發了!……」

  那傢伙好像等待宣判死刑的囚犯,忽聽到是「當堂釋放」,一時高興得血脈賁張,興奮過度,剛跳起來喊了四句,等落下地時,便軟癱成一堆,不再動彈了。

  有人俯身一看,也跳上板凳,大聲說:「諸位,我向大有宣佈:這位仁兄因興奮過度,高血壓,心跳地速,腦充血,同時暴發,已於今晚酉時死亡,享年廿七歲。『不香不臭,又香又臭手』的這位仁兄永垂不朽了!」

  「阿門!」

  蕭明遠此時還站在凳子上,帶頭脫下腦袋上的帽子,以示哀悼。

  於是,全場響起脫帽聲,噓籲聲,「阿門」聲,哀悼聲,還有——哭泣聲!

  「本少東家最後再宣佈:這老頭,號稱『不倒莊主』,到處招搖撞騙,禍害賭友,今日又用迂迦由折的不正當手段,害死人命,真正是罪大惡極,罪不可赦,阿肥,小飛,你們二人過來,替我把他衣服剝下了!」

  「遵令!」

  「遵令!」

  二人馬上跳進場中央,以極其迅速的手法,便將老頭的大襯脫了,二人正要拉他的褲頭時,老頭一下子跪在地下,哭著說:「少東家,你,你,你……你饒了我吧!」

  「好,本少東家一向以慈悲為懷,饒你不脫褲頭。」

  「謝少東家,謝少東家!」老頭磕頭不止。

  「好,你替我扛著這死屍,好好埋葬了他,那一百九十五兩銀子便是他的喪葬費和家屬撫恤金,你要替我把他的喪事辦得漂亮,親自披麻戴孝,本少東家……」

  「少東家,這個『孝子』還是你來當吧!」「不倒莊主」突地從地上跳起,伸出一雙枯瘦的老手指向明遠背後的「風門」大穴。

  如果「風門」穴被他點中,那麼蕭明遠便會頓時上半身麻痹,失去知覺,難以動彈。

  眼見老頭的手就要角到身體,明遠趕緊運起「靈犀功」封住穴道,心想:「哼,這老傢伙軟的不吃要來硬的。也好,我倒不知來個順手推舟,再戲弄他一番,想讓我吃『癟拾』,門都沒有!」

  心念至此,「不倒莊主」的手掌已「啪」的一聲敲在明遠的背上。

  明遠裝出一副全然不懂武功的樣子照樣說笑自如:「哈哈,『不倒莊主』,不是我要搶你的生意,實在這人臨死前留有遺言,要你盡點孝道……咦?哎喲……」

  明遠說著突然又大叫起來:「怎麼回事?我的手怎麼動不起來了,哇,我的身子好像也不聽使喚了,哎喲……」明遠的表情頓時痛苦不堪,活脫脫一副沒有武功的樣子。

  「不倒莊主」眼中瞧得仔細,心中想到:一般只要是會武功的人,「風門」大穴是不會輕易讓人點中的我這麼容易就得手,看來這小子確是個無武功之人,只是占著運氣好才贏了牌,占著少東家的威風才要人脫了我的外衣。

  「不倒莊主」相到此,心中也就大為放心起來。

  於是,「不倒莊主」裝出很關心的樣子道:「哎呀,少東家,你莫不是中風了?」

  「中風?不會吧,我怎麼會中風?咦?你看,怎麼又沒事了,哈哈,我又好了,」明遠又像沒事人一樣,突地反手抓住了老頭,微一用力。

  老頭骨節格格作響,好似就要斷裂。

  蕭明遠道:「吾肥、洗飛,你們去玩你們的,別站在這兒,這『不倒莊主』我一人足夠對付?」

  吾肥、洗飛向著身邊的人一瞪眼:「跟老子繼續去玩,一個也不許走!輸贏聽天由命!」

  他二人先前的幾個賭友都看到了厲害,都一聲不吭地跟著到了左邊櫃前。

  蕭明遠問道:「小霞,你怎麼樣,去看看他二人的『金錢大刺激』,吧?」

  「不,我要等你這兒事了,看你怎麼治這『老不倒』的死鬼!」

  「好,你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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