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秦紅 > 花月斷腸刀 | 上頁 下頁 |
一八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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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她的寶貝,也是一個折光鏡,就憑著這個鏡子,她和范鳳陽可以坐著不動,洞悉洞中一切活動。莊婉君共有一對折光鏡,因為特別珍愛李玉珠,所以給了她一個,另外一個,在離開神兵洞之後,給了次女靈姑作嫁妝,自是因為公孫啟目前主持全面,或許用得著。李玉珠與范鳳陽曾有誓在先,現在折光鏡不在枕下,顯系範鳳違背誓言,業已拿往。上層石室,共有兩間,一間處理機要事務,一間睡覺,兩室之間有暗門通連,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如何開啟。李玉珠匆忙穿好衣服,沖進機要室,范鳳陽不在。 她原想發一頓嬌嗔,把折光鏡要回去,也就算了,夫妻嘛,整個人都是他的了,何況身外衣物。范鳳陽不在機要室,純出李玉珠意料之外。她之所以能得莊母器重,就是因為她聰明,悟性高,不論武功或雜學,成就全在眾師姐妹之上。驟逢意外,不覺一怔,問題一個接連一個,倏從腦際浮現,他不在機要室,要折光鏡何用?如果發生重大變故,何以不知會我就離開,置我安危於何處?難道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她沉哼一聲,喃喃自語道:「我沒印天藍那麼好欺負!」奔回石室,重新梳洗更衣,脫掉衫裙,換上輕裝,佩好寶劍,不知作了什麼手腳,床鋪如電下沉,她也躍上床鋪,緊隨而下,刹那床鋪升回原位,李玉珠已失去影蹤。整個密窟,都是她設計,監督裝修的,什麼地方有機關?什麼地方是囚室?什麼地方作什麼用途,無不瞭若指掌,穿行其間,自是無不如意。常言說得好:「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般皆不毒,最毒婦人心!」 女人通常大多都是溫柔的,但當發覺她所心愛的人兒,對她變了心,騙了她,背棄了她,報復起來。其毒、其狠,也就不可想像的,至如戀姦情熱,謀害親夫,主動的是,也是一樣。 李玉珠現在就懷疑范鳳陽背棄了她,把她的專精偷學了去,再沒有藉重她的地方,拿走折光鏡,棄她而去。她原本也想走,施即轉念到,范鳳陽如果真的不再需要她,何不一刀兩斷,把她殺死再走? 如此一想,又覺與范鳳陽素行不符。以范鳳陽年來的行徑,他是下得了這種毒手,絕對不會留下一個知道他秘密的人,與他作對。愈想愈覺大有蹊蹺,也許真有重大事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搜!暗中搜查,他不負我,我絕不先負他?」意念一定,立即展開行動。洞徑很黑,她有夜明珠,為了保持隱秘,也不敢用,輕悄無聲。逐處探索起來,也不是盲目的,而是著重在幾處重要的地方。沒有多久,在一個普通聚議堂,她聞到了血腥,取出夜明珠來一晃,嚇了她一大跳。 一個人的腦袋,被砸得稀爛,無法辨認究竟是誰,但那衣著,分明就是范鳳陽睡前所穿的,鞋襪也是,體型也像,她嚇傻了。一陣驚栗之後,靈明倏現,初步認定,不是范鳳陽。 范鳳陽身兼正邪數家之長,而且機智絕倫,不論明功或暗襲,自己部眾絕對殺不了他,近身而不被發覺都難。 外敵?可能,但如聲響不出,也辦不到。而且如是外敵,也不可能僅僅殺死范鳳陽就走,救人,毀洞。都是必要做的事情。 但自已經過的地方,機關沒有毀掉呀!收起夜明珠,正待去查囚室,立即想到折光鏡,俯身一搜,毫不費事就搜出來了。 除了范鳳陽,誰會懷著折光鏡? 然則誰能毫無聲息的,殺死范鳳陽,而這個人為什麼不把折光鏡帶走?這是她立即想到的兩個問題。李玉珠怎麼想也想不通。是非之地,不可久停,她快速的離開了。她想去囚室,沒有辦法驚動樁卡。此刻適宜嗎? 行蹤如被樁卡發現,立將蒙上重大嫌疑,成為重矢之的,實在太不聰明了。高飛遠走,抑回轉石室?猶豫不能決,高飛遠走,不啻坐實罪狀,不是她殺的,也成了她殺的了,今後江湖,將永無安身之處。她也想到投奔公孫啟,又怕師父不見諒,戀奸私奔,也必為師妹所不齒。羞恥之心一生,靈明複現,一個可怕的意念,倏又浮現腦際。死者不是范鳳陽,而是為范鳳陽所殺!若然,昨夜伴宿…… 哼,不錯,昨夜伴宿之人不是范鳳陽,他故技重施,把我當成了印天藍,從而可見已對我生厭,隨時可殺我,此刻必在石室等我,栽贓陷禍,使我有口難辯。出路也必有人守伺,走更不成了。 她恨恨的暗哼一聲,已經有了決定,不走出路,也不回石室,幾次曲折,去了朱牧坐關之處。開啟密門,閃身而入,朱牧正在行動未覺,她悄悄的把兩處密門,從裡面封死,取出折光鏡,暗查全洞各處動靜。折光鏡並非到處可用,洞裡限制尤多,必須角度適合,還有必要的裝修,全洞只有機要與坐關二室可用,能夠看到的地方,也不完全一樣,這是她來此處的第一個目的。 一陣窺望之後,她不禁又發生了驚疑: 第一、洞外的光線顯示,如非天還沒亮,便是第二天又已天黑,她不相依自己會睡那麼久,除非死鬼點了她的睡穴,又另當別論。第二、全洞一如往常,樁卡都在,不像發生過事故。 第三、機要和臥室沒有人,不知范鳳陽隱身何處,抑是出洞去了還沒有回來,第四、從此處原可看到囚房一角,但所憑夜明珠,不知被何人摘走,此時只見黑忽忽一片,什麼也看不到,料想必也出了事。 從折光鏡中,所能見到的景象,就只有這麼多,由於未曾看到范鳳陽的影子,李玉珠不敢放鬆監視,尤其注意兩個最為機密的出入孔道。眼前情況,由於囚室也出現了紕漏,使她先前的判定,又發生了動搖,倘如有人放出人寰五老,暗算范鳳陽也不是絕無可能。因此,她又多了一樁心事,誘擒上官敏,而使人寰五老上當,她也參加了行動,人寰五老一旦脫圍,必不會放過她,論武功,她不懼怕任何一老,但非五老聯手之敵,更抵不住范鳳陽二十招,就得送命。 眼前情況顯示,如果不是范鳳陽故意作成的圈套,便是人寰五老已經恢復了自由,兩者任有其一,對她都是極其嚴重的威脅,為自身安全計,都以先離開此洞,再作打算的好。這兩個最為機密的孔道,只有她和范鳳陽知道,也是她目前唯一逃生的道路,她不敢馬上走,就是怕與范鳳陽狹路相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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