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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五


  第三十八章 情天劇變

  冷月淒迷、寒風削厲,一聲長嘯,劃破夜空,傳送甚遠。嘯聲震撼心弦,悲怒中含蘊無比殺機。呂冰和劉智、紀慶,正徘徊在歧路口,不知何所適從,聞聲喜道:「是公孫大哥的信號,我們趕快去。」三人略辨嘯聲來處,急忙尋去。裡許路外,幾株枯樹前,斷體殘肢,狼藉一片,霍棄惡一行,正在避風處敷藥裹傷,其中以梅苓、玉蓮傷得最重,全都成了血人。三人一到,靈姑即道:「啟哥剛走,著冰弟隨我趕去,劉紀二兄協助霍大哥,護送傷者回山口鎮,經過蠍子溝時,要特別小心。」交待完畢,立刻招呼呂冰,飛縱而去。待二人蹤影消失,紀慶問道:「霍大哥,莫非發生了意外?」霍棄惡道:「范鳳陽這個畜牲,把敏莊小姐拐走了,我們來得晚了一步,僅把尊夫人和霜妹救了下來。」劉智怒道:「匹夫簡直不是人,紀兄,我們也趕去。」霍棄惡喝道:「不准去,啟弟臨走一再交待,說你們傷得也很重,芬妹是一把好手,比你我全高明,這次如果不是她,兩位嫂夫人還不一定救得下來,啟弟還說,你們犯了三項大錯誤,教你們回去好好的反省反省。」劉紀二人被罵得心服口服,再不敢逞強,等到敷裹完畢,乘著曉月晨風,立即趕返山口鎮。

  傍晚時分,壽星峰頂出現幾個人,曉梅和葛琳領先,杜芸、姍姍斷後,把彭化與齊雲鵬夫婦夾在中間。她們見七星樓的火勢,一時不會熄滅,便沿著山脊,一路搜尋過來,時間沒有白費,先後又找出了三處秘密出口,一處在頤養樓後半裡處,兩處在壽星峰,半系天然,半加人工開闢而成,峰左峰右都可以出入上下。峰左在壽星頭正下形似騎淩的上邊,峰右在山口內不遠,她們就是從這裡出去的,連人影都沒再見到。

  葛琳極是負疚,深恨自己優柔寡斷,平白的讓小蔥做了代罪的羔羊,假朱牧明明已經顯露許多可疑的地方,她還固持成見,不接受忠告,能防止而沒防止,怎麼對得起小蓮?四姊妹從小一起長大。同甘苦,共患難,小菊尤其傷心,曉梅覺得七星樓核心機關的設計,與葛氏別業如出一轍,當日葛氏別業被炸的時候,她就在場,就沒有死,便認定小蓮今天的遭遇,可能與當日自己的遭遇一樣,也不會遇難,十有八九是假朱牧借此遁身,把她劫走了,勸慰葛琳與小菊。

  葛琳、小菊何嘗沒有想到當日葛氏別業的經過情形,曉梅得以不死,還是她們有意安排的,但因關係深厚,無法釋然於懷罷了。抱著萬一的希望,這九個人也報悵然回到了山口鎮。

  陣陣歸鴉,象徵一天又已終了。出去的幾批人,先後都回來了,就只公孫啟、梅芬、靈姑與呂冰,還沒有消息,四五十個人,沒有一個不像熱鍋上的螞蟻,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飯早做好了,誰能吃得下?梅苓、玉蓮,重傷至今未醒,劉智、紀慶、房飛、傲霜,也因失血過多,支援不住睡著了。曉梅幾次想偷偷溜走,都被杜芸、梅葳,緊緊叮住,死也不放。天一黑,還不能不防備范鳳陽捲土重來,暗算印天藍和唐舒。這一仗,大敗虧輸,全是敗在范鳳陽的陰謀暗算下力量分散,反而處處受制。

  公孫啟是曉梅的丈夫,同樣的也是杜芸的丈夫,公孫啟如今沒回來,吉凶未卜,曉梅急,難道杜芸不急?不,杜芸也急,但她不象曉梅那麼暴燥。在印天藍的房間裡,杜芸約齊所有女將,說出她的想法和作法,這是白天與嫂嫂梅葳暗中商定的,由她出面安排,辦法有兩個:

  第一,重新搜洞,第二,以逸待勞。她不是不主張去搜索公孫啟,而是不同意盲目的行動,徒然分散力量,教人多擔一分心事,于事未必有益。理由是,從昨夜分手到現在,已有八九個時辰,公孫啟究在何處?無從知道,但可從范鳳陽的行蹤,判斷公孫啟的去處。

  依當前形勢研判。范鳳陽的行蹤,不外兩處,蠍子溝經營煞費匠心,必不會輕言放棄,昨夜受了假朱牧的影響,倉卒離開,不會深入,洞中奧秘,還未盡得,是以范鳳陽有恃無恐,還可能再去,其次是神兵洞,觀其炸金星石,逼莊母,重行動工裝修內部。以及暗殺唐通,以圖滅口,都是為了久據神兵洞所措的打算。兩個地方一比較,神兵洞裝修未完,唐舒現仍健在,去的可能性較小,而假朱牧拐到小蓮,走的是後山,方向所指也是蠍子溝窟,故可能性為大,最後,杜芸還說:「我想到的,啟哥必早想到了,說不定此刻他就在蠍子溝,我們去搜洞,也不啻是給啟哥打接應。」曉梅道:「我也是打算去蠍子溝,琳妹、姍妹、和齊大嫂跟我一起去就成了。」她總有些自負,也把事情看得太容易了。杜芸不便正面反駁,道:「我也不主張去的人太多,但如太少,難免顧此失彼,使小賊易於躲避,破除機關,尤非專才不可。」經過一陣磋商曉梅那一路,又加上了金遜、齊雲鵬。杜芸另作一路,向准和彭化兩對夫婦與小菊隨行相助。

  杜丹仍舊坐鎮,陸浩化裝唐舒誘敵,留下的人分內外兩線,外線老英雄秦牧自告奮勇,放進不放出,內線杜丹夫婦自行負責,劉沖帶著幾個人,專門保護傷者。略進飲食,便分頭行事。

  靈姑領著呂冰,按照約定的記號,趕上了公孫啟,搜遍鄰近村鎮,也沒有搜到范鳳陽的影子。范鳳陽智多賊滑,擒住敏莊之後就走了。霍棄惡比公孫啟早半個多時辰,截住的只是范鳳陽的一群爪牙,也沒有見到小賊,公孫啟只是根據霍棄惡描述的方向,又怎麼搜得到小賊的蹤影。

  何況霍棄惡描述的方向,是根據那批爪牙奔行的方向,根本沒有親眼看到小賊,又怎麼作得了准。徒勞無功,無甯說乃是必然的。呂冰見到公孫啟和梅芬,獨不見妻子,始從公孫啟口中,獲知真相。他是一肚子的恨,既恨范鳳陽卑鄙,和那個假曉梅的誤事,也恨自己見事不明,魯莽上當。儘管公孫啟沒敢把呂冰的遭遇告訴他,但呂冰想到葛琳的遭遇,又怎麼能不代妻子擔心!萬一……

  他不敢再往下想。公孫啟經過一陣冷靜的思考,果如杜芸所料,他斷定蠍子溝必然還有鬼,決定冒險深入一探。約莫巳時,將近北嶺北緣,遠遠望見葛琳與朱牧,掩掩藏藏,鬼鬼祟祟,沿著峰麓大車道,迎面奔來,不禁心弦大震。曉梅、杜芸、姍姍,與齊彭兩對夫婦,都是追蹤朱牧,支持葛琳去的,前後腳,不會追不上。何以只見朱牧、葛琳,不見曉梅等人,還有蓮菊二婢?難道……

  一股冷氣自心底升起,如果葛琳原本就有問題,那就太可怕了!公孫啟由於搜索范鳳陽,偏向了東北一大截,回來時走捷徑,這時的位置,正在蠍子溝密洞的北洞口偏東不遠,忙著妻子和呂冰,就地隱伏下來,觀察動靜。朱牧葛琳剛到蠍子溝的北溝口西緣,隱身崖邊,向溝裡探看了一眼,似乎沒有看到什麼,才敢折轉身來過橋。公孫啟從朱牧的目光中,看出他們要進北洞口。葛琳如果沒問題,怎敢隨著朱牧單身入虎穴。

  明槍好躲,暗箭難防,葛琳如果有問題,曉梅她們豈不……一念及此,他不由得勃然大怒,悄顧妻子和呂冰道:「你們不要動,待我先把這對狗男女拿下。」藉著起伏丘陵,向西移動過去。朱牧、葛琳過橋以後,果然是奔北洞口。

  覷得二人臨近,公孫啟暴起發難。大白天,他志在必得,故連聲都沒有出,這是出道以來,第一次沒有按照江湖道的規矩,事先打招呼。

  一夜的悶氣,多少人受傷,敏莊被擄,曉梅一行吉凶又難預卜,敵人狡謀之深,勢力之大,武功之強,實出於意料,是以公孫啟再不敢拘泥成規,給對方留下迴旋餘地。從他隱伏處,到達大車道,約莫八九丈,朱牧在右,葛琳業已斜著奔往洞口,總算起來,雙方相距在十丈以外。

  公孫啟一個起落,即已撲臨二人頭頂,雙掌倏伸暴落分抓二人肩井穴,動作之快,宛如電閃。也許他發動的早了一線,也許朱牧不如料想的那麼稀鬆,這時他與葛琳是斜奔洞門,也就是說,並不是背對著大車道,他們似乎是惟恐有人躡蹤,警惕也高。公孫啟出掌刹那,朱牧已先警覺有人偷襲,卻沒有看清是誰,從快速而強勁的掌風,且已意會出來的人比他高明甚多,應變已經嫌遲。倉卒間,左掌一推葛琳,一個懶驢打滾,自己卻向左方滾去,並藉翻滾之便,猶待取出兵器。公孫啟勢在必得,怎能容他們逃散,淩虛一指點葛琳,人卻向右追去。葛琳著指摔倒,朱牧雖然還沒有挺身站起,卻已看清來人是誰,嘆息一聲,道:「是你,死不……」話猶未能說出,即被公孫啟踢中暈穴,失了知覺。公孫啟一手一個,提著朱牧與葛琳,飛縱遠去。呂冰和梅靈二女,緊緊相隨,刹那隱於丘陵深處。整整一夜,這是唯一的收穫。公孫啟急於知道夜來經過,以及曉梅等人安危,怎肯點葛琳死穴,就在氏陵地帶,擇一低窪處,著妻子和呂冰,監視四周,立即著手追問。不論朱牧是真是假,都是受命于范鳳陽行事,原本處於敵對地位,手段再毒,也是本份以內的事,不足怪異。公孫啟現在痛恨葛琳的程度,比恨朱牧還要深,故準備先要責問她負友背義,到底為了什麼?

  隱好身形,正待動手解穴,腦際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翻過葛琳的身軀,仔細一看,果然發現蹊蹺,再看朱牧,也是一樣,全都是化過裝,都是假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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