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秦紅 > 花月斷腸刀 | 上頁 下頁 |
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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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門開處,進來了了一名工役,恭敬地對印天藍道:「場主,範場主叫屬下來煩惱場主,說有要事商量。」此時范鳳陽叫人前來,很使印天藍惱火,不過正好剛才談到的事情難以解決,如今去一趟反而是十分合適,於是印天藍先揮手叫這名工役回去,接著她略整衣衫,笑著對曉梅道:「我就回來。」曉梅現在著實有些累了,道:「大妹請便,我正好該休息了。」印天藍黛眉一皺道:「可別睡,你答應陪我聊天的!」曉梅笑了笑,沒開口,印天藍也微微一笑而去。印天藍走後,曉梅立刻回到自己的客房,將通外面的門扣好後,脫靴解衣,登榻安臥,不再坐等了。印天藍到了木屋中左端的隔間中,沒氣帶上了三分氣,尤其是瞥目看到范鳳陽正揚杯狂飲著烈酒,立刻哼了一聲道:「夜半三更,放著覺不睡,喝的那門子酒?」范鳳陽臉已被烈酒沖得紅紅的,眼裡也布著紅絲,冷冷地看了印天藍一眼,也哼了一聲說道:「放著覺不睡!是誰放著覺不睡來,你也不睜眼看看床上?」印天藍目光一掃床上,棉被已散亂,枕上有個凹痕。黛眉一挑道:「既然你已睡了,又叫人請我來幹什麼?」范鳳陽沒有答話,又斟滿了一壺酒,仰頸而幹!印天藍火了,一扭頭,轉身就走!范鳳陽在印天藍即將推門出去的刹那,才冷冷地說道:「藍妹,我有正經事告訴你。」印天藍霍地又轉回身來,怒衝衝地說道:「你當我是什麼人了,招則來,揮即去,問你話愛答不理,怎麼啦,莫不成我還吃著你們範家的飯?」范鳳陽霍地站起,雙腮上的橫肉,緊盯著牙切齒而不停地顫動,兩隻眼射著毒辣狠凶的怒火,緊盯著印天藍!印天藍嗤笑一聲道:「做出這個樣子要嚇煞誰?」范鳳陽壓下了怒火道:「你能坐上一會兒聽我說?藍妹,那人睡了?」那人,自然是指曉梅,印天藍黛眉一挑道:「請我來就為了問這句話?」范鳳陽冷笑道:「問到他只是順便,要緊的事情發生在錦州,我剛剛才獲得了消息,所以才請你來商量。」印天藍道:「錦州發生了什麼事?」范鳳陽恨聲道:「有人在深夜中,潛進我們錦州的宅子搜索一切!」印天藍聞言一楞道:「怎會有這種事?是誰?」范鳳陽嘿嘿兩聲道:「一共去了九個人,分為三隊,是由悅賓棧的燕南樓和帳房黃天爵,及馬千里三個人為首!」印天藍啊了一聲道:「有這種事?」范鳳陽冷笑一聲道:「不但有這種事,並且還有更使你感覺到意外的事呢,你可知道是誰在幕後發動這次深夜搜索的?」印天藍黛眉一挑道:「是誰?」范鳳陽嘿嘿獰笑著道:「這人遠在天邊,近在目前。」印天藍神色陡變,道:「你說什麼?我看你是無的放矢!」范鳳陽冷冷地瞥了印天藍一眼,道:「另外還有個消息要告訴你,說出來恐怕你更不會相信了,上次被你救的那個素衫書生,你曾經告訴我說叫什麼名字來的?」印天藍道:「那是公孫梅的老兄弟,公孫啟!」范鳳陽哈哈大笑道:「不錯,叫公孫啟,可是我的場主,公孫啟並非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而是目前中原武林的第一高手!」印天藍沉聲叱道:「滿口胡言!」范鳳陽並不反駁,道:「還有,公孫啟上無兄,下無弟,『月魄追魂』自然不會是他的胞弟!」印天藍越發不通道:「這一點當然奇怪,不過我卻相信他們必有用意!我看你是被人家戲弄得昏了頭!」印天藍呸了一聲道:「你說公孫啟是中原武林第一高手,我問你,他被擒時一身是傷,是病,幾乎死去,這總不假吧?」范鳳陽頷首道:「這不假,可是……」印天藍接口道:「既然不假,該作何解釋?」范鳳陽無法答這個問題,於是緊皺起了眉頭,印天藍哼了一聲道:「何況『月魄追魂』一路和我同行,就算真的有人潛進過宅中,那卻是燕南樓領率,又與公孫兄弟何干?」范鳳陽急得冒火,道:「這是事實,有確證的事實!」印天藍雙手一推道:「好,把證據給我看看!」范鳳陽有證據,並且還是十分可靠的人證,不過這人證他卻不能指出來讓印天藍知道,只有空恨,氣得牙癢!突然,印天藍想起來一個問題,神色一正道:「你究竟是存的什麼心,說這些胡話?實情,你自從離開錦州,就不曾有時間再回去過,剛才還好端端的,如今說這些都是實情,哪來的消息?」范鳳陽驀地探手囊中,取出一支半寸長三分粗細的小巧鋼管,往桌子上一拍,牙一咬,怒聲說道:「你自己看!」印天藍並沒有去取,卻道:「這是什麼玩意兒?」范鳳陽道:「是信鴿腿上帶的信簡!」印天藍哦了一聲道:「信鴿?哪來的信鴿?」范鳳陽見已至此,索性把臉一板,道:「是我所養的信鴿,共計十二隻,能飛數萬里而不會迷失,錦州宅中,礦場山區,及各中途站上,都有它的『信塔』。」印天藍駭然地看著范鳳陽道:「我這中途站也有?」范鳳陽冷冷地說道:「若沒有的話,又哪來的消息?」印天藍心中激動至極,壓下怒火道:「老印記各礦上也有?凡是屬於我們的地方都有!」印天藍猛地一拍桌案,喝問道:「范鳳陽,你太過份了。」范鳳陽既然已經說出了機密,是已存決心,道:「我不明白過份了些什麼?」印天藍道:「你不明白?哼,你把我當成了什麼?把老印記當成了什麼?難道我的生意是屬於你的?」范鳳陽淡談地說道:「話可以反過來說,你若不願意老印記屬於我,那就算范鳳陽農場屬於你好了,這有什麼關係?」印天藍火冒三千丈,道:「沒有關係?你的生意是你的生意,由你作主,我的生意是由我作主,你在我的地方設置鴿塔,竟不在事前和我商量,是存著什麼心?別胡纏,我問你這是什麼意思?」范鳳陽道:「很簡單,你太忙了,我有時會十天半月見不到你,若有什麼事情發生,鴿塔可以很快地傳遞到消息。」印天藍道:「這是說你存心監視我了?」范鳳陽一笑道:「難聽,何不往好的地方想想?」印天藍星眸射著怒火,冷哼一聲道:「舉一反三,難怪別人說你心術不正,現在我鄭重地告訴你,請你立刻離開我這個地方,我不願意再看到你!」 話罷,轉身而去。范鳳陽先是一楞,繼之臉上的青筋暴出,接著雙目射出陰狠的毒光,咬著牙,對著印天藍的背影獰笑連聲!印天藍火到了極頂,她到了外面,立刻傳諭道:「擊動警鐘,召『印虎』來見我!」工役聞命即動,刹那鐘聲連響,孔石嶺站上的上上下下二十四個人,無不聞聲疾出,排立整齊!為首一名三旬大漢,跨步而前,對印天藍施禮道:「場主有何吩咐?」印天藍沉聲道:「印虎,我剛剛聽說,這路上設有鴿塔,可是真的?」印虎恭敬地答道:「不錯,是範場主吩咐裝設的!」印天藍哼了一聲道:「範場主憑什麼吩咐到你?」這話說來不動聽,范鳳陽既然是印天藍的丈夫,他有什麼事交待告訴印虎,印虎能夠拒絕不作麼?可是印天藍現在這樣責問下來,印虎卻不敢如此申訴,只好把頭一低,以很低的聲音說道:「屬下錯了。」印天藍哼了一聲道:「立刻毀去鴿塔,從今天起,大小事全憑老印記的竹令行事,沒有竹令,不論是誰下令你們,皆可拒絕!」印虎應一聲是,印天藍揮手道:「先毀鴿塔!」印虎轉身要走。木屋的門突然猛被推開,范鳳陽當門而立,怒目瞪印天藍,嘿嘿地冷笑著說道:「印天藍,我勸你遇事三思,這不只是毀去鴿塔!」印天藍怒聲道:「不是毀了鴿塔,還毀了什麼?」 范鳳陽一字字威脅地說道:「也等於毀了一切!」印天藍嗤笑一聲道:「在你私建鴿塔時,就已經毀了一切!」范鳳陽猛一跺腳道:「好,算你夠狠,姓範的走了。你從現在起,你最好多加小心,寄語那『月魄追魂』和公孫啟,他們已經是姓范的死敵了!」 話聲中,他拉起坐騎的韁繩,飛身上馬而去。印天藍心中突然覺得十分空虛,是恨,是悔,難以分清,她半傾之後,方始能轉身緩慢地回到小樓。 客廳中已經沒有了曉梅的影子,她本想要喊起曉梅來問個明白,但懶懶的,懶得想事,微籲一聲,拖著步子踱回臥房,合衣躺在床上,黎明,她和曉梅又踏上了行程。途中休息時,她仍然不想探問心中所疑的事。反而是曉梅在喝了口水之後,半水袋遞給她道:「一路上你一言不發,可是有心事?範場主呢?」印天藍看著曉梅,喝了一口水道:「別管他,我有幾句話要問問你,希望你能夠實話實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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