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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屋樑上那人道:「向南走,天亮前要走出一百里路,否則莫怪老朽手下無情!」

  金煞蘇超點頭道:「晚輩遵命就是,但晚輩也有個請求,希望老前輩能夠允許。」

  屋樑上那人淡淡道:「說來聽聽!」

  金煞蘇超道:「老前輩見到家母時,請勿提起今晚之事,行麼?」

  屋樑上那人聲調一沉道:「善惡自在爾心,你如認為你們兄弟的所為將來可以向令堂交待,老朽才不管你們的事!」

  金煞蘇超大喜道:「一言為定,現在老前輩請將小女放下來吧!」

  屋樑上那人冷「哼」一聲,隨將小豔娘放落地上,那條白腰帶好像一條靈蛇,鬆開小豔娘後,掉頭蠕蠕上升,沒入黑暗的屋樑上!

  金煞蘇超一刻不敢再停留,連忙招呼四個弟弟和愛女沖出大廳房,急遁而去。

  司馬玉峰心中又驚又喜,一看奪命五煞沖出大廳,立即抱拳朝上一拱道:「鈕老前輩,多謝你——」

  「蓬!」

  一聲巨響,一條黑影衝破天窗飛了出去,一片木屑破瓦「嘩啦」落地的聲響之後,一絲「傳音入密」的細語適時鑽入司馬玉峰的耳朵:「惡訟師謝興浪躲藏在他房間床下,司馬少俠仍宜與他同行,路上珍重……」

  司馬玉峰錯愕了一下,頓時為之呆住了。

  很久很久,古蘭見他呆立不動,便走上前拉拉他笑道:「大哥,你弄錯了,他就是昨天跟我們一道上山過關的那位有情翁黃道一!」

  司馬玉峰斷然道:「不,他其實是銅鑼郎中鈕三甲鈕老前輩!」

  古蘭一呆道:「啊,你怎麼知道?」

  司馬玉峰激動地道:「他剛才吟的詩說『一箱一鑼走天涯』,不正說明他就是『銅鑼郎中鈕三甲』麼?」

  古蘭恍然大悟,不禁驚喜的拍手歡笑道:「原來如此,他昨天問你的師承,你還是說『銅鑼郎中鈕三甲』的徒弟,真是好笑,嘻嘻……」

  司馬玉峰想想也覺滑稽,赧然一笑道:「他老人家還算客氣,沒有當場拆穿我的牛皮!」

  古蘭笑道:「咱們運氣真不錯,每當危急時,總有高人現身相救.今晚若不是他老人家來,咱們只怕活不到現在了!」

  司馬玉峰仰望被「銅鑼郎中」衝破的天窗,發癡地道:「奇怪,他老人家好像不相信『奪命五煞』和惡訟師謝興浪有仇,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古蘭道:「也許『奪命五煞』和惡訟師並無直接冤仇,他們要殺死他,可能是受人之托!」

  司馬玉峰點點頭道:「也有道理——走,我們回客棧去吧!」

  兩人走出大廳,翻牆出了尹家廢園,循原路走回客棧,古蘭邊走邊恨聲道:「那惡訟師真是豈有此理,我們為他拼命,他自己反而溜走了!」

  司馬玉峰微笑道:「他沒有走,據說此刻正躲在他房間的床底下!」

  古蘭詫異道:「誰告訴你的?」

  司馬玉峰道:「是鈕老前輩沖出大廳時,傳音告訴我的。」

  古蘭「哦」了一聲,冷笑道:「這種人真是卑鄙無恥,我們別再跟他一道去蘆茅山。」

  司馬玉峰道:「不,鈕老前輩囑咐跟他同行,我們不能違背他老人家的意旨。」

  古蘭惑然道:「這是為什麼?」

  司馬玉峰道:「不知道,也許鈕老前輩另有用意吧。」

  兩人邊走邊說,不久回到客棧後,仍由後牆翻入,古蘭不願見惡訟師謝興浪,逕自回房,司馬玉峰卻不甚放心,推開惡訟師謝興浪住宿的房間後窗,一躍而入,運目一掃中,果見一堵與左邊房間相隔的木板壁破了一個洞口,而隔房的那位宿客仍在鼾聲大作,似乎毫無所覺,司馬玉峰不由暗佩惡訟師謝興浪手法之精巧,當下走到床前,俯身張望,低聲喊到:「謝老前輩,你可以出來了!」

  敢情惡訟師謝興浪攀附在床板下,他一聽司馬玉峰喊叫,立刻鬆手落地,由床下爬出,神色尷尬地笑道:「司馬少俠,你怎知老朽在此?」

  司怪玉峰不欲使他太難堪,乃扯謊道:「小可到處找不到您,猜想您老可能藏身床下——哈哈,謝老前輩故意弄破木板壁,然後躲藏房中,這一著疑兵之計果然神妙,真虧您老想得出來!」

  惡訟師謝興浪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塵土,窘笑道:「這也是無可奈何之計,老朽後來想想,若去尹家廢園赴約,准是有死無生,因此所以,嘿嘿……」

  司馬玉峰笑道:「前輩現在可以放心睡覺,奪命五煞已經走了!」

  惡訟師謝興浪面現喜色道:「噢,是你司馬小俠把他們趕走的麼?」

  司馬玉峰道:「不,他們接受小可的請求,答應三月之後再來找您老算帳!」

  他原想把實際情形說出,轉而一想,對方行為不檢,性喜誇耀,若讓他知道是「銅鑼郎中」替他解的危,萬一他藉「銅鑼郎中」之名到江湖上大放厥詞,豈非侮汙了「銅鑼郎中」的俠譽?

  惡訟師謝興浪一聽奪命五煞接受了他的請求,深感驚詫,一指他破碎的衣服問道:「司馬少俠不是跟他們動過手嗎?」

  司馬玉峰道:「是的,不打不相識,他們發覺小可是『蓑衣鬼農』的徒弟時,就不願再打下去了。」

  惡訟師謝必浪釋然一哦,又問道:「司馬少俠可知他們往那一方向走的?」

  司馬玉峰道:「南方,與我們背道而馳!」

  惡訟師謝興浪心頭大寬,一揖謝道:「這次多謝司馬少俠替老朽解危,老朽無任感激!」

  司馬玉峰謙遜道:「別客氣,我們算是自己人,理應有難同當,守望相助。」

  惡訟師謝興浪臉上發赤,笑笑道:「天尚未亮,司馬少俠請回房安息,有話路上再說吧。」

  司馬玉峰一指破壁笑道:「老前輩把這木板壁弄破,天亮後必會驚動許多人,倒不如現在留下一些銀子,即刻離城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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