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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鄭紹畋設辭窮詰 黎是韋吃水開暈(3)


  吉子笑向圓子道:「鄭先生說黎先生是童男子,平生沒近過女人,今晚既到了這地方,害羞兩個字全用不著,請開懷暢飲罷!」

  鄭紹畋也笑向黎是韋道:「你不要這麼縮手縮腳的樣子,隔壁房裡不也是有人在那裡喝酒嗎?你聽說笑的多熱鬧!」

  黎是韋此時已喝上了幾杯酒,心裡早已想放肆,只因聽得圓子的舉動,欽佩的了不得,以為當著圓子露出輕薄的樣子來,圓子眼睛裡必瞧不起。及聽得圓子反勸自己不拘形跡,心想:圓子既在料理館當酌婦,終日耳目所接近的,全是輕薄樣子。

  哪個道學先生跑到這種地方來吃料理呢?然惟其在這種地方,當這種職務,終日耳目所接近又都是引人入勝的情態。她一個青年女子,且曾營過極濫的皮肉生涯,一旦臨崖勒馬,處之泰然,任憑種種淫汙浪蕩的行為,時時在眼簾中演映,她竟能熟視無睹。這不但是平日有操守的人所能時時刻刻把持得定,必須靈府清虛,絕無渣滓,將所謂男女肉體之樂,視為人世極卑污苟賤之求樂,有夷然不屑為之的胸襟,才能做得到。

  黎是韋想到這裡,又望望圓子。見圓子正執著酒瓶替鄭紹畋斟了杯酒,換過手來,要替自己斟。黎是韋忙端酒杯接著,圓子斟了酒笑道:「這酒菜雖是我孝敬兩位的,但這酌酒,便是我在這裡營業的職務。這職務和幾個同伴的一樣,這項職務之外,我所擔任的便和同伴的不同。我是擔任替同伴的與客人拉攏。今日二位是為送信給我而來,並非單純的顧客,我本無履行職務的必要。不過我不向二位把我的職務申明一聲,二位或者客氣,本有求樂的心,因為礙在我的面子上,反不對說得。致使我這兩個同伴事後來抱怨我,怪我怎的不替她兩人拉攏。」

  吉子、芳子聽了,都笑著伸手去擰圓子。

  鄭紹畋望著黎是韋。黎是韋到日本還不曾嘗過嫖的滋味,長子起膩了一會,又浪上一些火來了,十分想趁此開張,聽怕價錢太貴,要花多錢就不免心痛。見鄭紹畋望了他,即移近座位問道:「你不問他,要多少錢一晚呢?」

  鄭紹畋笑道:「你真打算在這裡嫖嗎?」

  黎是韋道:「我倒隨便,我怕你想在這裡,我一個人,便也懶得回去。」

  鄭紹畋點頭道:「我不想在這裡,你若懶得回去,我一個人回去也使得。」

  黎是韋躊躇道:「你何妨問問價錢,便不嫖也沒要緊。知道了價錢,以後若想到這裡來玩,也有個計算。」

  鄭紹畋搖頭道:「這話如何好意思問得,並且我身上的錢也帶的不少,就是價錢不大,我也不能在這裡住夜。」

  黎是韋道:「我身上錢卻帶得有,前日才領了公費,沒有去多少。」

  鄭紹畋道:「我不也是前日領的嗎?早已用的剩不了幾元了。你若真想在這裡住夜,我就陪你一晚,犧牲幾個錢也是小事。不過我短少幾文,你暫時須替我代墊,明日就算還給你。」

  黎是韋沉吟道:「你大約得墊多少才夠呢?」

  鄭紹畋道:「我已有幾元,縱多想也不過墊四五元就夠了。你定要歇,我就問價。」

  說完,即掉過臉,湊近吉子的耳根,也不知悄悄的說了些什麼,只見吉子望著黎是韋笑。鄭紹畋回頭說道:「早知道要這麼大的價錢,我也不問他了。黎是韋道:「要多少呢?」

  鄭紹畋道:「每人十元。」

  黎是韋嚇了一跳道:「這樣貴,我捨不得花這麼多錢。我們還是回家睡去罷。」

  鄭紹畋正色說道:「那怎麼行呢,價都問過了。說嫌貴不要,對的起人嗎?看你怎麼好意就這麼走。」

  黎是韋道:「難道問了價,就非住夜不可嗎?哪有這個道理。」

  鄭紹畋道:「這不是買一樣物件,問了價錢太貴,可以不要。她們也是和我們一般的人,你不想玩,就不要問價。你既教我問了,就不能不玩。這一來是人情,二來是習慣。問了價又走,是她們最忌諱的。」

  黎是韋道:「問了價就不能走,然則她們說要一百八十,我們不也要在這裡住夜嗎?」

  鄭紹畋道:「這不是要一百八十的地方,她們不敢瞎欺人,隨便開口,敲人竹杠。我們如果到了那種本來要一百八十的地方,不問價則已,問了價,也是不能走的。」

  黎是韋道:「假若我身邊不曾帶得那麼多錢,不走怎麼辦呢?」

  鄭紹畋笑道:「你真是個書呆子,身邊不曾帶那麼多錢,跑到那種地方去幹什麼呢?你剛才教我問的時候,我不是曾說我身邊的錢不夠嗎?因見你說帶得有,又見你已決心想在這裡玩,我才開口向她問價。這個價目,比下等淫賣婦,就覺太貴些,若和上等藝妓比起來,還要算是很便宜的呢。玩這種女子,可以放心,不怕傳染病毒。」

  黎是韋道:「何以見得這種女子便沒傳染病呢?」

  鄭紹畋道:「我在這裡面算是一個老資格了,女子有沒有病,一落眼就知道。你看她們唇紅齒白,目秀眉清,皮膚又白嫩,又乾淨,怎麼會有病?」

  黎是韋道:「可不可以要她減點價呢?」

  不知鄭紹畋聽了,如何說法,下章再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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