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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醜交涉醋意泣嬌娃 小報復惡言氣莽漢(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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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罵旋掩面哭起來。周撰摸不著頭腦,只急得問何達武道:「你既沒說什麼,她怎的急得這般呢?你在這裡,知道為什麼事麼?」 何達武道:「我才進房,就見她伏在桌上,她抬起頭來,我見她兩眼腫了,還只道她病了呢!我問她,她說病是沒病,心裡不知怎的煩得很。我哪裡知道為什麼事哩。」 周撰即伸手按電鈴,叫下女來問道:「我出去了,有什麼客來會我沒有?」 下女偏著頭尋思,還沒答白,陳蒿厲聲說道:「拿這話問她做什麼?難道你出去了,我在家裡偷漢子不成?傳出去多好聽呢。」 周撰一想,這樣話問下女,是不尷尬。即借著要開水,改口教下女去了。陳蒿道:「你不要裝佯,你東京既有正式老婆,婚約具在,怎麼又多方騙我,要和我結婚?」 周撰一聽這話,如在頂門上劈了一個炸雷,驚得幾乎失了神智。停了一停,才問道:「你這話從哪裡說來的,我東京何嘗有正式老婆?」 陳蒿鼻孔裡哼了聲道:「不給你一個憑據,我也知道你一張嘴,死人可以說話。你看罷,這是什麼?」 從懷中拿出一張名片來,向周撰一撂。周撰拾起來一看,名片上是櫻井松子四字,任憑周撰有多大的神通,到了這種時候,心裡總免不了驚慌,臉上總免不了失色。還是他作惡慣了的人,自己的良心不責備自己,只受陳蒿一方面的責備,尚能勉強鎮靜。故意笑了笑問道:「這櫻井松子我卻認識他,是個極有名的爛汙淫賣婦。不錯,民國元年的時節,我嫖過她幾次,多久不曾和她會面了。這名片怎麼到這裡來的?」 隨望著何達武道:「你近來見著松子嗎?」 何達武嚇得心裡一沖,連忙辯道:「我不認得什麼松子,我近來安排一心讀書,什麼事我都不知道,你一概不用問我。」 陳蒿道:「爛汙淫賣婦是不錯,只是你只嫖過她幾次的話,就太撇清了。我不曾聽說過,嫖淫賣婦要立婚約的。你親筆寫的字,也逃得過我的眼睛嗎?不但有婚約,還有一封實憑實據的求婚豔書,我都領教了。原來你周蔔先是個這麼多情的人,對一個爛汙淫賣尚且如此,無怪見了我失魂喪魄。只恨我自己太沒眼力,把假殷勤當作真情,我想起來真心痛。」 說著,又哭起來。周撰見何達武坐在房裡,有許多不便。向何達武使眼色,教他出去。 何達武本來也坐不住了,即退了出來,出旅館走不到幾步,只見鄭紹畋從前面大搖大擺的走來。遠遠的笑著,對何達武點頭。何達武迎上去,問從哪裡來?鄭紹畋笑道:「你要我教給你周蔔先的住處麼?我一個錢的謝禮不要,就是這麼教給你。」 何達武笑道:「你怎麼知道蔔先的住處哩?」 鄭紹畋道:「不原是你教給我的嗎?」 何達武道:「放屁,我在哪裡教給你?」 鄭紹畋道:「你沒教給我,我怎生知道他住在富士見樓呢?」 何達武詫異道:「他這地名知道的絕少,你這東西從哪裡打聽出來的?」 鄭紹畋道:「你在我家裡說的,此刻倒來問我。蔔先若問我怎生知道他的住處,我就照實說,是何鐵腳特意跑到我家,告訴我的。並說你老周如何手中富裕,專就吊陳老二的膀一樁事,一切花費並送人家的有五百多元。鐵腳催我快來向你老周討帳,遲了怕錢要花完。我這麼一說,老周便不能怪我,不該向他討帳了。」 何達武急得作揖道:「你這麼一說,我一輩子也不能再見蔔先的面了。便對老二也對不起,畢竟這地方是誰告訴你的?」 鄭紹畋道:「不是你自己說禮服是東興洋服店做的嗎?我問你是不是同蔔先親去洋服店看的料子,你說是打電話教洋服店拿樣本到蔔先那裡看的。洋服店既到過蔔先那裡,自然知道蔔先的住處,我在那洋服店做過幾套洋服,跑去一問,清清楚楚的,把番地都開給我了。我又問他兩套禮服都試過了初縫沒有?他說只做一套,價錢不錯,就是你說的一百四十元,昨日下午已將初縫試過了。我問他,還有一套一百元的已量過尺寸,為什麼不做哩?他說量尺寸的時候,周先生就說了,這套暫不要買料子,且等一百四十元這套試了初縫,再行定奪。昨日下午去試初縫,周先生回了信,說暫時不做了,只趕快將這套試初縫的做起送去。」 何達武變了色問道:「這話真的嗎?」 鄭紹畋道:「你不信,去東興洋服店一問,便知道了。」 何達武連連跺腳道:「我上了周蔔先的當了。他要賴我那三十塊錢,只因文憑在我手裡,無錢取不出去,遂用這個法子,使我恭恭敬敬的雙手將文憑送還他,還說了許多道謝的話。這鬼東西,實在狡猾的可恨。你儘管去問他要帳罷,他手中闊極了,不給你的錢,你只扭著他大吵大鬧,最好打他兩個耳光,撕破他身上穿的那套很漂亮的洋服,才出了我胸中之氣。」 鄭紹畋笑道:「照你說的這麼跑去一鬧,你的氣是出了,我的氣將怎麼樣呢?」 何達武道:「你不是一樣出了氣嗎?或者將他扭到員警署去也好。」 鄭紹畋搖頭道:「我對他沒這麼大的氣,用不著這麼出。你要想出氣,你自去找他。我若替你出氣,我便還有得氣嘔了。」 何達武道:「我知道你是聽說他有錢,又想去巴結他,不敢對他說句重話,怕得罪了他,沒錢賞你。呸,你做夢呢!你去照照鏡子,看你這種面孔,也配去巴結周蔔先麼?你快去,巴結得好時,蔔先和老二睡覺,看可用得著你墊腰,或者還給些水你吃。」 鄭紹畋笑道:「你大概是替他們墊腰沒墊好,已經巴結到手的禮服都退了信,不賞給你了,連我都替你氣不過。我看你這個拉皮條的太不值得。你問何不巴結我老鄭,我老鄭雖鄙吝,然說話最有信用,說一句是一句,要是答應了你的錢,決不圖賴。你自己瞎了眼,把周卜先當恩人,把我老鄭當仇人,你這種人不給點氣你嘔,你得意的要上天了咧。」 何達武聽了這一派話,氣得兩個眼睛都暴出來了。緊緊握著拳頭恨道:「我若不是街上怕員警來干涉,這一下子要送你的狗命。」 鄭紹畋退一步,仍是嘻皮笑臉說道:「你有膽量,有本領,去打騙你的周蔔先。我被你騙了的人,打我做什麼?你不要望著我生氣罷,我替你去撈個本兒。蔔先這東西是可惡,那次吃了我的料理,推說小解,下樓溜跑了,直到於今,躲了不見面,我不恨他,也不到處打聽他了。我兩人都是上了當的人,正好大家商量一個對付他的辦法。我剛才的話是和你開玩笑的,不要當真。」 何達武的臉色,被這幾句話和緩了許多,湊近一步問道:「你剛才的話,都是信口說了氣我的麼?」 鄭紹畋點頭道:「自然是信口說了氣你的。」 何達武道:「然則那禮服退信的話,也是假的。我說周蔔先是不會壞到這樣。」 鄭紹畋笑道:「那句話卻不是假的,東興洋服店是那麼告訴我,我一字不曾增減。」 何達武道:「好,要你周蔔先對我這們狠,唗!你有個什麼對付的辦法,何不說給我聽聽,我也好幫你的忙。」 鄭紹畋不慌不忙的說出個計較來,何達武連聲道好。後來果然由鄭紹畋、何達武一班人,把個萬惡千刁的周撰盡情的收拾了。此時且慢說,留在下一章裡面發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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