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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小姐橫心打嬌客 老頭拼命護女兒(3)


  二姨太心裡雖不願意秦次珠,但也怕她乘熊義不防備,一刀砍著了,不是當耍的。因此,立刻起身趕到秦次珠房裡,見秦次珠坐在梳粧檯旁邊,小下女立在她背後,正拿著梳子要替秦次珠梳頭。二姨太走近身,接了小下女的梳子說道:「我來替小姐梳理,你這小東西,知道梳什麼頭呢?」

  秦次珠將頭避過一邊說道:「不敢勞駕。我又不圖好看,教她胡亂紮起來就行。老太爺跟前沒人,去伺候老太爺,倒是你的職務,我這裡用不著。」

  二姨太聽了,雖然生氣,但是不敢發作,只得極力忍受,勉強笑答道:「我是老太爺特意教來伺候小姐的,老太爺跟前有大姨太。」

  秦次珠也不答話,將身子扭過一邊,向小下女說道:「你到這邊來替我紮罷!」

  二姨太只好將梳子交還小下女,退到門口坐了,望著秦次珠連催下女快紮,一會兒纏紮好了,起身打開衣櫥,拿衣服把寢衣換了,提起來看了看上面的血跡。下女問要送洗濯屋去洗麼?秦次珠搖了搖頭道:「這是永遠的憑據,永遠的紀念,如何能洗!」

  旋說旋折疊起來,用包袱包子,納入衣櫥裡,回身從壁上取下暖帽,往頭上一戴,提了那個銀絲小提包,待往外走。二姨太早已立在門口,攔住問道:「小姐要上哪裡去?」

  秦次珠冷笑了聲道:「稀奇得很!我上哪裡去,要你來問?你若怕我砍死了姓熊的,你去放他偷走就是。有你在這裡,還怕什麼呢?」

  二姨太不覺吃了一驚,臉上卻不敢露出形式,故作不理會的說道:「老太爺因恐小姐不肯將息,又跑出去吹風,特教我來坐在這裡,攔阻小姐。如小姐定要出外,我就只好去報告老太爺了。」

  秦次珠氣得朝二姨太臉上連呸了幾呸道:「報告老太爺把我怎樣,老太爺能禁止我行動自由嗎?你們不要做夢!今日誰攔阻我出外,我和誰拼命!」

  二姨太見風色不對,不敢再說,叫著小下女說道:「你快去對老太爺說,小姐定要出外,攔阻不住。」

  小下女聽了,就往裡跑。秦次珠跺腳叫轉來,見下女不聽,便懶得再喊了,舉步向外就走。

  二姨太怕她真個拼命,不肯伸手去攔,只跟在後面說道:「小姐何必作踐自己的身體?外面這麼寒冷,剛受了氣,又著了傷,再加上些寒,准得病倒下來。」

  秦次珠徑往門外走,口裡說道:「我病倒了,正是你開心的時候,怕什麼?」

  二姨太不好回答,猛聽得後面腳步聲響,掉轉頭一看,大姨太追了出來,秦次珠已至大門口,也同時聽得腳聲,回頭見是大姨太,停步問道:「追出來有什麼事?今日想我不出外,無論誰來,是不行的。」

  大姨太已趕到跟前,扯了秦次珠的衣袖道:「老太爺已答應極力替小姐出氣,自有妥當的辦法。便是老太爺的辦法不能如小姐的意,小姐盡可自己做主,要老太爺怎麼辦才好,老太爺也不能說不依小姐的。熊家裡又不會飛到哪裡去,小姐不看此時已是上燈時分了。」

  才說到這裡,秦珍已從裡面「珠兒,珠兒」的喊了出來。

  大姨太趁著秦珍在裡面喊,拉著秦次珠的衣袖,往裡面就走。

  急得秦次珠雙足在地下只頓,說道:「你們這不是要把我活活的坑死嗎?我犯了什麼罪,禁止我的行動。你們若是怕我到熊家去,不妨跟我同走。要把我關在家裡,行動就來干涉,我受了外人的氣,還要受自己家裡的氣,真沒得倒楣了。」

  秦珍此時已扶著下女,拐一拐的挨到大門口,兩,眼流著眼淚說道:「我的好孩子,要聽我的話,凡事有我做主,留得我一口氣在,總不能望著我的孩子白白的給人家欺負。等你哥哥回了,教他去告員警署。現放著你手上這麼重的傷痕。員警署准得把那畜牲痛痛快快的辦一下子。來,來,這門口風大的很,跟我回房裡去。可惜我手顫,不能寫字,不然,就把呈報的書寫好,只等你哥哥回來,馬上就去。」

  說時,也用手去拉秦次珠。

  秦次珠本打算上街去買匕首,真想把熊義刺死。這時被拉不過,又見天色已晚,只得跟著轉到秦珍房裡。秦珍說道:「這事不能依你一時的氣忿。那畜牲是個男子,你莫說做他不到,便乘他不防備,一下子將他做死了,你獨不想想,自己脫得了干係麼?為那畜牲償命,固不值當,就受幾年監禁,也犯不著呢。要是你還沒下手,他已發覺了,那時拿著你行兇的證據,使你有口難分,那才更是自討苦吃呢。」

  秦次珠道:「我情願吃苦,不能白送給人這麼咬一口。等哥哥回來,去報員警署,這是做夢的話,只求他不幫著人來欺負我,便是萬幸了。並且他一句日本話不懂,那沒天良的賊,倒會說幾句。日本鬼聽了一面之詞,如何還肯辦那沒天良的賊?」

  秦珍聽了一想,也是不錯。但員警署雖然辦不了熊義,終不能任憑自己女兒去幹殺人的勾當。當時只好搬出許多安慰秦次珠的話,暫時把她那殺人的念頭打落下去。

  到夜間,秦東陽回來,秦珍將鬧架的情形說給他聽了,教他明日一早,就去員警署呈報。秦東陽道:「這種事情,教日本員警署怎生判斷?沒得又給日本鬼笑話。」

  秦珍生氣道:「你妹子給人家咬了,你就不心痛?難道就這麼給人家白咬了嗎?怪不得你妹子說你是個不中用的東西。」

  秦東陽道:「妹子又不是給外人咬了,是她自己丈夫咬了。夫妻吵嘴鬧架,便在西洋、日本都是極尋常的事。員警署如何能判斷?並且也從沒聽說有鬧到員警署去的。」

  秦珍越發大怒,拍著桌子罵道:「你這糊塗蛋!誰是你妹子的丈夫,你此刻還承認那狠心的是你妹婿嗎?你老子是絕對的不將你妹子給他了。當著我都有這麼狠毒,還了得!我兩隻眼睛一閉,怕不把我的女兒活吃了?」

  秦東陽道:「鬧架以後不承認是女婿,這權操自你老人家。

  但鬧架以前,你老人家並沒不承認姓熊的是女婿;當鬧架的時候,自然還是夫妻的資格。」

  秦珍哪等得兒子說完,氣得下死勁連呸幾口道:「你這孽畜,敢忤逆你老子!給我快滾出去!」

  秦東陽不敢再辯,只得退了出去。

  秦珍餘怒未息,教大姨太拿紙筆來,在電燈下寫了會呈報的書,手震顫得不成筆劃,連自己都看不出寫了些什麼。估料著日本鬼少有懂漢文的,登時又把寫的撕了。勉強寫了封責備熊義並退還婚約的信,次日教二姨太送去。熊義在鳩山安子家,又會合了一夜。新歡始洽,愉快自不待言,但心中總不免有些惦記秦家父女的死活。和鳩山安子用了早點,即托故跑回家中。料知秦家必有什麼動作,坐在家中等候。不多一會,果見二姨太走了進來。忙起身迎著問道:「事情怎麼了?有什麼舉動嗎?」

  二姨太拿著那信,向熊義懷中一擲笑道:「你的老婆靠不住了,你自己去看罷!」

  熊義從地下拾走來,拆開看了半晌。

  不知看得懂看不懂,且待下章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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