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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硬賴婚老龜翻白眼 遇故歡小姐動芳心(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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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堝內秀吉翻騰了一夜,沒有想出計較來。次日高山雄尾便說要帶著鶴子回東京去,堝內秀吉慌急起來了,和山本吉澤商量道:「我心中很愛戀你表妹,想托你向她提出求婚的話,又慮家父不許可,這事你說當怎麼辦?」 山本吉澤道:「這不很容易辦嗎?我和老伯交談過多次,看他老人家,並不十分拘執的人。又素來鍾愛你,無論什麼事,皆不曾拂過你的意思。這事你委婉些去要求,決沒有不許可的。」 堝內秀吉道:「尋常不關緊要的事,父親鍾愛我,自然不拂我的意思。這貴族與平民結婚的事,在腦筋舊的人看了,說關係不僅在身分和名譽,簡直壞了血統,將來傳下去的子孫,都變賤皮賤肉賤骨頭了。這種話,我曾聽他老人家閒談過,因此料他決不能許可。」 山本吉澤道:「何妨去要求試試看。實在不許可時,我再替你想辦法。只見這種貴話的話,我終是不服的。我母親就是平民。」 堝內秀吉忙答道:「這是舊腦筋人說的話,我們如何能認為有道理,你卻不可多心。」 山本吉澤笑道:「我怎會多你的心,你此刻就歸家去要求,看是怎樣。我留表妹在此多住一日,我也得和我舅父商量商量,看他也有什麼滯礙沒有。」 堝內秀吉道:「不錯,先把這方面說妥,是要緊的事。」 山本吉澤即留住高山雄尾,把堝內秀吉要向表妹求婚的話說了。高山雄尾喜得四肢無力,登時將朱湘藩訂的二月初十結婚的事,丟在九霄雲外去了,一口答應,絲毫沒有滯礙。心中自幸不曾魯莽,沒一到就將這事說出來。山本母子若知道鶴子已有了人家,必不能再替堝內作合了。山本吉澤見舅父已承諾,沒有滯礙,照著話回復堝內。堝內立時動身。 原來堝內侯的邸宅,就在群馬縣,離護國寺蠶桑學校不遠。 堝內秀吉雇了一輛人力車,幾分鐘就到了。見了老侯爵,請過安,立在一邊,掌不住一顆心只管上下的跳,在路上打算陳說的話,一句也不敢說出口。還是老侯爵問去學校沒幾日,怎的又回來了?堝內秀吉被問話時的嚴厲樣子懾住了,更囁嚅半晌,不好從哪一句說起。老侯爵有些疑心,連問什麼事,是這麼要說不說,又是沒錢使了嗎?堝內秀吉道:「不是,有個極好的女子,兒子想和她約婚,特回來請示的。」 老侯爵聽了大笑道:「這有什麼不好說的,快說出來,那極好的女子是誰,只要真是極好,我沒有不許可的。」 堝內秀吉道:「兒子不敢欺瞞,那女子真是極好。她父親名高山雄尾,她的名子叫鶴子,住在東京。」 老侯爵道:「高山雄尾這名子,從沒聽人說過,是幹什麼的?華族嗎?貴族嗎?」 堝內秀吉道:「那卻不是。」 老侯爵道:「然則是士族的了。」 堝內秀吉道:「兒子以為族類沒有關係。」 老侯爵道:「男女配偶,族類還沒有關係,要什麼才有關係?普通平民,你能查得出他是什麼根底?族類不同,任憑那女子如何好,是萬分使不得的!你年輕人,見識不到,只要生得齊整,對你親近親近,你就花了心,什麼都不問了。你不見市川子爵,娶了個妓女蓮葉,惹起眾貴族輕視,不和他往來的事嗎?沒有根底的平民,和妓女有什麼區別?我若糊塗許可你,娶了家來,將來反害了你,不能在交際社會中占一席位置。快打消了這個念頭,專心去學校裡上課,畢業之後,還愁沒有門當戶對,才貌兩全的女子來與你結婚嗎?」 堝內秀吉知道要求無效,再說下去必然生氣,便不敢置辯,退了出來。心想:山本吉澤說了,實不許可時,再替我想辦法。 他的腦筋比我靈活,必已有了辦法,才對我是那麼說,且去和他商量。即拜辭了老侯爵,回到山本家。見鶴子父女尚在,心裡又高興了些,悄悄的將要求情形告知了山本,問還有什麼辦法。山本道:「不必想什麼辦法,你此刻在沒有主權的時代,婚姻的事自然應得老伯許可。等到你自己有了主權,不聽憑你和誰結婚嗎?」 堝內道:「等我自己有主權,不知還得多少年,不害了你表妹等的苦嗎?」 山本道:「她於今年紀尚輕,就再等三年五載,也沒要緊。不過你此刻須把聘下定了,將來沒翻悔的事,便不妨教她多等幾年。」 堝內道:「我豈是無聊賴的人,關係人家終身的事,怎能隨意翻悔?我一言為定,將來頭可斷,此事不能更改。」 山本即將高山雄尾和他母親請了來,坐在一塊,正式提議婚事。堝內從手上脫下個鑽石指環來,雙手遞給山本道:「就請你做個證婚人,不拘什麼指環,請交換一個給我。並希望你說明,替我擔保永不改悔。」 山本也用雙手接了指環,向高山雄尾說道:「表妹手上帶的指環,請拿來,做個互換的物證,我擔保五年之內,正式完婚。若五年尚沒自主之權,便做外室的辦法,暫行賃屋成禮居住。堝內秀吉在哪一日襲爵,便哪一日迎表妹歸侯邸。」 高山雄尾誠惶誠恐的連連說好,起身在鶴子手上取下那朱湘藩的鑽戒來,也交給山本。 山本立起身來,一手拿著一個,站在房中間,教堝內秀吉站在右邊,高山雄尾站在左邊,山本贊說了幾句吉利話,先向高山雄尾鞠了一躬,把堝內的鑽戒交了,轉身向堝內也是一般,堝內與高山複對行了禮。大家又道喜道謝,熱鬧了一會。朱湘藩自以為到了口的肉,就是這麼一熱鬧,變了卦了。高山雄尾帶著鶴子回東京,心滿意足,只商量如何對付朱湘藩。 朱湘藩徑到初十日,一早用過了早點,派了去迎接林巨章的馬車。一切手續都佈置就緒了,才抽空坐著汽車,帶了軍樂隊,到菊家商店來,算是個親迎的意思。汽車走得快,先到了,以為這時的鶴子,必已妝成了新嫁娘的模樣,坐在房中等候親迎。誰知一進門,即看見高山雄尾的臉色,很帶著愁煩的樣子,一個人坐在房中,裝作沒看見朱湘藩的,也不起身。全不似平日,只看得見影子,便張口笑著等候。朱湘藩照例一來徑到內室,不在店房中停留。鶴子自與朱湘藩生了關係,也不大在店房中坐,怕朱湘藩見了不高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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