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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秦小姐愛狗結因緣 蕭先生打牛辦交涉(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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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四歲上伺候我這主人,十五歲到日本來,今年二十歲了,除我主母而外,並不曾和別的女人多說過一句話。忽然見她對我這般親熱,我不由得也很愛她,那日就同她到淺草富士屋旅館內睡了一會,後來愈加親熱。她知道我沒有妻室,說定要嫁我,和我交換了指環,我的膽也漸漸的大了。她來的時候,就在我房中同睡。她今日送我一包金首飾,說她家中有人知道了,正在設法妨礙她,著急以後不能每日歡聚,要我且收了這些金器,她慢慢的再將貴重物件偷盜出來,好和我同逃回中國去。我待不肯,又見她哭得可憐,只得收了金器。前幾日因為天雨,差不多有一星期不曾會面,她還寫了封信給我。上面寫了她的住址,約定了時刻,教我到她家去,她在門外等我。信現在這裡。我所說的,都是實在情形,沒有絲毫捏造。」 巡長聽了鮑阿根的話,用那嚴酷的面目,鼻孔裡哼了聲道:「幸而事情敗露得早,再遲幾日,你這拐逃的罪案就成立了。」 秦珍父子都不懂日本話,鮑阿根述的那篇話,一句也不知道。 熊義聽得明白,知道日本員警決不肯認真追究,逼迫狠了,恐怕還要說出不成聽的話來;並且日本小鬼最怕西洋人,鮑阿根又在湯姆遜那裡當差,更是不敢得罪他的。便和秦東陽商議道:「依我聽鮑阿根向巡長說的情形,我們難得占上風,只要金器既經證明不是他的了,任憑員警去辦罷。」 秦東陽在員警署坐了三四點鐘,眼睜睜看著鮑阿根說話的情形,並員警揶揄的詞色,早已如坐針氈。此時聽了熊義的話,即點頭道:「總得想個收科的法子才好,不要太虎頭蛇尾了,更惹人笑話。」 熊義道:「你是事主,有些話不便和巡長說,且等我去說說,看是怎樣。」 說著,拉了巡長向裡面房間商量去了。好一會,巡長跟著熊義出來,將金器和發票交還秦珍道:「這金器已經證明確是你家的,你等可先拿著回去。鮑阿根我自會處置他。」 秦珍接了,道謝起身,秦東陽扶著,同熊義坐馬車回大塚。 秦東陽悄悄問熊義怎生和巡長商量,熊義搖頭吐舌道:「險些兒被那奴才占了上風去!巡長橫豎不關痛癢,說鮑阿根自是可惡,只是他有約婚的證據,又在西洋人那裡當差,不能隨便加以奸拐的罪名,若要認真辦他,須得向法院裡起訴,還得那小姐親自到庭,不承認那些證據才行,況且男女的年齡相當,鮑阿根又只到過秦家一次,尚是那小姐親筆寫信招來的,誘姦的罪都怕不能成立。我聽了,只得說於今並不求如何辦他,但是我等的體面不能不顧,金器不能不收回。還對他說了許多感激圖報的話,才答應還我們的金器,讓我們出了署門之後,方放鮑阿根回去。這事幹怪萬怪,只怪得次珠太糊塗。」 秦東陽恨道:「還有什麼說得?完全是鬍子嬌養壞了。到了此刻,還咬著說他的女兒不曾成人,你看人家聽了,好笑不好笑?」 二人說話的聲音小,馬車行走的聲又混住了,秦珍年老耳聾,全不聽得。須臾到了大塚,秦東陽邀熊義同歸家,熊義推說有客,先下車回去。秦東陽到家後,將一切情形告知秦珍,秦珍才知道自己女兒已經成了人。深悔在上海的時候,不該帶著女兒在堂子裡吃酒叫局,膽子也弄大了,臉皮也弄厚了,才敢幹出這等事來。想喊來教訓一頓,又平常嬌養得女兒性子不好,動不動就碰頭砸腦痛哭起來,自己又年老,懶得淘氣。恨了一會,還是不說她的乾淨,只吩咐秦東陽留心擇婿,趕緊嫁出門完事。 暫且放下。 再說熊義本是怕見秦次珠的面,故意推說有客。歸到家裡,湊巧真有個朋友來訪他。這朋友姓蕭名熙壽,保定府人,曾在南京和熊義同事,年齡三十多歲,生成一副銅筋鐵骨,雖是自小讀書,卻終日喜使拳弄棒,等閒三五十人近他不得。民國元年,在南京留守府充當一名二等副官,與黃克強的鏢師蔣煥棠最是投契,蔣煥棠極恭維他的拳棒了得。他見了日本打相撲的,練柔術的,他幾次想飛入,顯顯自己的能為,只是不懂得日本話,沒法去打,他今日走三崎座經過,見外面豎了幾塊看板子,寫著「六國大競技」五個大字,旁邊注明英國、奧國、意國、葡國、美國力士團共十二人,來日本與柔術家大競技。假三崎座的舞臺,打一星期,蕭熙壽看了納悶道:「怎的沒有個中國人在內?可惜蔣煥棠不曾來此。說不得,我一個人也得去和他們較量較量。打勝了,替中華民國爭點面子;就打輸了,又不是政府派送來的,只丟了我一個人的臉。但是我不懂日本話,此事須得去和熊義商量,要他替我去辦交涉。」 主意已定,即乘電車到大塚。 來至熊義家中,恰好熊義由員警署回來了。蕭熙壽將來意說了,熊義笑問道:「你自料確有把握麼?」 蕭熙壽道:「我並不曾見著他們的本領,怎能說確有把握?不過他們柔術的手法,雖和蒙古傳來的摜交差不多,但改良的地方不少,十分陰毒,傷人的手好像沒有。我就敵不過他們,大約還可保得不至受傷。」 熊義道:「你打算就在今晚去嗎?」 蕭熙壽道:「他那廣告下麵填的日子是十一月十四日,連今日才打了兩天。我們今晚去,如打輸了,也還有工夫去找能人複打。」 熊義道:「武術裡面的事,我一些也不懂得。雖說得來幾句日本話,一點規矩不曉,這交涉恐怕辦不好。」 蕭熙壽道:「有何辦不好?只將我要和他們較量的意思說出,他們若是故意設這把戲騙看客錢的,必沒有真實本領,不肯與我較量,若肯與我較量,我們是別國的人,不懂他們的規矩沒要緊。我定要去,你知道我在此地沒多朋友,你不替我辦交涉,便去不成。」 熊義被說得無法,也有心想去見識見識,便答應同去。蕭熙壽就在熊家吃了晚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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