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飄燈 > 蘇曠傳奇 | 上頁 下頁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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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也無妨,替我和你們的頭兒約個時間,我要見他,如何?」蘇曠微笑:「只是帶句話而已,不會那麼為難吧?」 男子咬牙:「若是不帶呢?」 蘇曠微笑:「我每月還領了朝廷一兩二錢的俸祿,說不得只好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了。」 男子猶豫著開口:「好……」 那一個「好」字還沒說完,破空之聲帶著硫磺的氣息自外打來,蘇曠大喝一聲「快閃」,只是已經來不及,無數火箭直奔眾人招呼過來,箭頭綠焰閃爍,火中顯然有劇毒,蘇曠避氣直躍而出,手中劍直取樹叢後一道黑影,那人舉刀一擋,蘇曠正要變招,手中長劍竟生生斷了。 黑影呼哨一聲,數人淩空而去,轉眼就沒入茫茫的濃黑中。 蘇曠适才一劍幾乎使出十成內力,金殼線蟲又堅硬無比,這把尋常長劍早崩了刃口,哪裡還能交手? 他略一遲疑,回頭看時,祠堂中的黑衣殺手已經僵硬,竟是無一活口。 他撕下塊衣襟包手,細細搜尋起眾人的屍體來,尋常的黑袍,無論質地針腳都瞧不出端倪……蘇曠又走到那被金殼線蟲所殺的男人身邊,鮮血已經變成黑紫色,看上去令人作嘔——那是個三十上下的男子,中等偏上身材,青色的布條齊齊束起長髮,卻因為額骨缺損,頭髮也軟塌塌趴在一邊。 這樣一具慘死的屍體,實在沒什麼好看,蘇曠卻看得分外仔細——靴底並沒有任何揚州城之外泥土,手掌只有長期握刀的痕跡,是的,這是一個老手的傑作,針腳,飲食的習俗,皮膚的粗細,習慣的動作……毫無瑕疵的完美。 即使是天下第一名捕鐵敖站在這裡,也瞧不出什麼不對來。 蘇曠的眼裡,卻有了越來越深的悲哀。 他站起身,忽然深深洗了口氣,一手解下那男子束髮的布條,大步離開。 腦中千頭萬緒,一時整理不清,只是當務之急……當務之急卻是要儘快找些銀子,重新買匹馬,買把刀。 說起來那殺手的彎刀,那真是上好的傢伙,百煉精鋼,合適的弧度,不輕不重的手感,只可惜蘇曠並沒有撿死人東西的習慣。 很小的時候,師父就曾經教導過他,做男人,什麼都可以沒有,但是萬萬不能沒有原則。蘇曠一直很慶倖自己有個好師父,或許師父因為他的身世坎坷,怕他走上偏激的歧途,所以對他的訓練或許不那麼嚴格,卻教會了他許多人生最重要的道理,讓他在經歷人生各式風雨之後,依然可以坦坦蕩蕩,開開心心的活著。 摸了摸懷裡的青布條,蘇曠決心去京城拜見一下師父。 天色已是微明,揚州城開始展現出特有的活力。 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 不過對於蘇曠這樣的窮人而言,這滿眼的紙醉金迷就不啻是煎熬了。 只是……等一等,揚州城即便再繁華,這一大清早的,人是不是也多了一點?而且更重要的,是人流裡,練家子也多了那麼一點。 好像有什麼熱鬧要發生了。 蘇曠隨手拉住一個青年,長揖道:「敢問兄台,今日莫非有什麼好事不成?」 那青年上上下下看了蘇曠兩眼,見他一身裝束文不文,武不武,灰頭土臉,冷笑一聲:「就是有好事也輪不到你,閃開!」 蘇曠笑嘻嘻道:「都是江湖上混口飯吃,兄弟何必這樣?」 那個青年仿佛受到極大侮辱,一手已經移向腰間:「我乃是放鶴門堂堂弟子,你膽敢說我是江湖上的混混?」 「是是是。」蘇曠陪笑:「原來是大名鼎鼎的放鶴門高弟,久仰久仰,小弟有眼不識泰山——只是兄台一定見多識廣,可否說來聽聽,讓兄弟我也開開眼界?」 那青年高高仰起下巴:「也罷,就說於你聽。江南七大鏢局擺下七座聯台,以武會友——」說到「武」字,青年著力強調一下,又接著道:「連七大鏢局之首的威揚鏢局總鏢頭吳二爺,也親自下臺出馬,只要打到他一拳,便賞五兩銀子,踢到他一腳,便賞十兩銀子,若是能在他手下撐過一百招,威揚鏢局就禮聘為鏢師——」 青年忽然說不下去了,只見蘇曠眉開眼笑,連連拱手,一溜煙的跑開了。 「嗤,世風日下,難不成這種窮酸鬼也要打擂不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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