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歐陽雲飛 > 迷魂塔 | 上頁 下頁
四八


  流淚眼對流淚眼!

  斷腸人對斷腸人!

  母子二人沒有說一句話,默默中,讓彼此的心慢慢融合。

  良久,母子二人的臉上泛起一抹淒苦、慘澹的笑意。

  笑意中,母慈子孝的天性忽發,一切的不愉快,俱都一掃而空,白如銀這時慈祥可親的笑道:「孩子,你不恨為娘的了?」

  陸正平肅容說道:「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孩子怎麼敢懷恨你老人家。」

  「正平,你不想再問為娘的難言苦衷了?」

  「不,孩兒相信娘一定有著不得已的特殊原因,從今以後,絕不再問!」

  「好孩子,你真是娘的好孩子,娘的一片苦心總算沒有白費,你終於長大成人了!」拍拍愛子結實寬厚的肩膀,又道:「自從你三四歲時突然失蹤後,為娘的一直以為你已慘遭不幸,萬萬想不到我兒卻安然無恙,十幾年來,你究竟下落何方?當時是怎樣離開紫金穀的?」

  陸正平據實說道:「據家師九華一叟林松濤說,孩兒是被他老人家救出紫金穀的,十多年來一直和我師父相依為命……」

  白如銀突然眉頭一皺,面露驚容,推門四處張望一下,道:「孩子,紫金穀此時無異是虎穴龍潭,武林中人幾乎人人聞之喪膽,你是怎樣進來的,意欲何為?」

  陸正平不假思索的道:「孩兒此來除了看看母親外,主要的是為殺害我爹的仇人,和奪回……」

  白如銀聽他出聲如雷,越說越激昂,忙伸手堵住他的嘴,道:「平兒千萬別聲張,要是被旁人得知,我兒恐怕性命難保。」

  側耳靜聽一陣,又道:「你的仇人,武功之高素有天下第一之稱,在未修成絕頂的神功之前,斷不可輕言復仇二字……」

  陸正平接道:「孩兒承家師厚愛,傾囊相授,曾稱霸衣冠塚前,得到無敵老人手中的迷魂塔上秘圖,不幸卻被毒郎君出手搶去……」

  白如銀聽至此,臉色大變,欲言又止,陸正平接著說道:「娘,我爹他老人家遇害的經過,究竟如何?為什麼居然有人冒充他老人家,行惡江湖,而始終不曾為人識破?仇人是誰?迷魂塔上秘圖藏在何處?請人老人家快告訴孩兒吧。」

  白如銀聞言,未語淚先流,黯然神傷的說道:「此事說來實在太可怕了,除非親身經歷,絕難置信,你父仇人玄功入化,舉世無敵,功力未能登峰造極之時,最好忍辱負重,以待來時,免得斷送了陸家的一線生機。至於你父遇害的經過,恐怕只有為娘的一人了然於胸……」

  言猶未盡,嘯聲入耳,音韻戰抖,充滿了驚惶的韻味。

  白如銀入耳心驚,臉色泛白,道:「孩子,可能有人來啦!」

  陸正平知系鐵掌何修嘯聲示警,道:「嗯,一定是有人向這邊來啦!」

  餘音嫋嫋,異事又生,院牆之外已響起一陣急促的步履之聲。

  白如銀一懍,臉色由白轉青,全身發抖,惶悚的說道:「平兒,來人已近在院外,你趕快躲避一下吧?」

  陸正平謹記何修之言,不敢輕敵大意,已生暫避之心,道:「母親所言固是,奈何斗室狹小,藏身不易……」

  白如銀側耳靜聽,來人已到院中,忙不迭的輕啟後窗,道:「孩子,屋後是一座高山,群峰懷抱,十分隱秘,你快去……」

  陸正平自知此行任重道遠,成敗之間非同小可,那敢稍有怠慢,母親話未說完,業已縱身穿窗一躍而出。

  前腳落入窗外,母親已將窗門放下。

  關窗之聲未竭,叩門之聲已起,陸正平流目張望一下,果見身後山高樹密,怪石交錯,地勢隱秘,是個退可以守,進可以攻的絕佳之地,心忖:「來人可能是殺害我爹的那個惡魔,我何妨在此看上一眼,看他究意是何面貌?能夠把他殺死在紫金穀,固屬上上之計,退而言之,也便於他日殺……」

  心忖至此,但聽房門伊呀一響,推門走進一個人來。

  陸正平從窗縫中望去,認得是「毒郎君」。

  毒郎君大步而入,白如銀面有驚容,一個驚他去而複返,一個驚她面有淚痕,二人俱都一愣。

  白如銀見是兒子,心緒稍安,道:「孩子,你剛剛離開怎麼又回來了?」

  毒郎君目光如電,掃室而視,道:「娘,孩兒聽巡夜之人報告,說有宵小在這附近出沒,特來察看究意,不知母親可有警覺?」

  白如銀強作鎮定的道:「為娘的並無所覺,我兒快走別處搜尋吧,小心中了別人調虎離山之計。」

  毒郎君見母親頭髮蓬亂,雙眼紅腫,心中犯疑,口中說道:「你老人家近年來愁懷難遣,疏于武事,整日以淚洗面,耳目失靈,可能不易察覺,讓孩兒來搜尋一下吧,萬一被人潛入內室,可是大糟特糟之事。」

  健步一探,直向後窗走去。

  白如銀一驚,忙閃身攔住陸正平走出的窗門,道:「孩子,這兒沒有人來過,我兒快到別處……」

  毒郎君目注後窗,一臉陰笑,道:「娘,你剛才哭過?」

  「沒有,沒有,娘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哭?」

  「那麼,眼圈為何紅腫?臉上淚痕未幹?」

  「這個……那是因為……」

  「因為有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來到娘的房中,是吧?」

  「我兒別亂猜,世界上哪有生得一般無二的人?」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