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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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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吧,曾聽人言,我是你從牛興家抱回來的?」 「有這回事。」 「既是從牛家抱回,怎麼可能是皇上的骨肉?」 「事情是這樣的,殿下乃紀宮人所生,由假面人偷抱出宮,交由牛家扶養,後來又由奴才抱回來。」 「不對,據我的知,你抱回來的是方禦史的次子方少飛,真正的皇子被假面人先一步送到方家去了,他就是現在的方少飛。」 「哦!哦!」 「你認為有無這種可能?」 「假面人為了確保皇子的安全,定下移花接木之計,這種可能性當然存在,而且……」 「而且什麼?你但說無妨。」 「殿下的言談舉止,像極了方少俊,而方少飛則與皇上有幾分神似。」 萬家棟死盯住朱祐楨打量著,道:「張管事不說我倒沒留意,殿下的確與方家的人有許多相似之處。」 忽然伸手抓住張敏的肩胛,聲音轉趨冷峻:「我的身世,太師他們瞭若指掌,已無秘密可言,朱祐楨則不同,他們並不知道中間還多了一道彎兒,你要守口如瓶,一旦走漏半點風聲,小爺我絕不會輕饒你。」 張敏心頭一懍,戰戰兢兢的說道:「孫少爺,請大放寬心,如果消息外泄,娘娘,太師都不會放過我,奴才怎麼會自找麻煩。」 萬家棟本是一臉的殺機,聽他這麼一說,才稍見和緩,道:「懂得利害關係就好,你去吧。」 張敏如獲大赦,哈著腰退出去,朱祐楨,萬家棟則仍留在龍鳳廳喝酒,兩個人的心情皆極度惡劣,均悶不吭聲,行將醉倒前,始搖搖晃晃的離開五福樓。 回到太師府,沒找到廬州三凶,又來到東城一條小胡同裡賀寡婦的家門口。 「通!通!通!」 萬家棟用力擂著賀家的門。 「誰呀!大白天的這樣敲門,跟叫魂一樣。」 聲音尖細,語多不遜,房門啟處,出現一個嬌小的中年女子,她正是主人賀寡婦。 賀寡婦衣裳不整,還露著半邊紅肚兜,遮遮掩掩的說道:「你找錯門兒了吧?」 見是陌生人,伸手就要關門,被萬家棟一手推開,道:「如果你是賀寡婦,那就沒有錯。」 賀寡婦道:「你找誰?」 萬家棟道:「大法師哈山克。」 賀寡婦搖頭說道:「老娘不認識這個人。」 萬家棟道:「你少裝蒜!」 一舉手,便將她推倒在地,放步直入去。 朱祐楨插話說道:「哈山克來這兒幹嘛?」 「這娘們是他的姘頭。」 「哈山克是和尚,也這麼花?」 「他是個花和尚。」 「你怎麼知道?」 「曾眼見他過來。」 二人已入堂屋,賀寡婦在門外嚷嚷道:「老哈,有人來找你。」 哈山克的聲音在裡屋說道:「是哪一位?」 「是我。」 萬家棟循聲踏進堂屋一側的內室。 哈山克剛從床上起來,身著內衣,袈裟還拿在手裡,見是萬家棟,忙不迭的道:「啊!是孫少爺,請在外面稍候,容老衲穿好衣服再當面請罪。」 萬家棟道:「哈師父請自便,也沒有什麼事,只是想來找你聊聊,慢慢穿,沒有關係。」 說著,向外臚去,但忽又轉回身來,而且,拔刀在手,躡手躡足的走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萬家棟健腕一挺,一刀刺上去,骨碎肉裂聲中,直從哈山克後背刺到前胸。 哈山克慘叫不絕,揚掌猛撲,厲色說道:「萬家棟,你為什麼要對貧僧下此毒手?」 萬家棟退至堂屋,說道:「小爺我想問你一件事,西山的獵人牛興是不是你殺的?」 哈山克一掌擊空,打碎了賀寡婦的穿衣鏡,人也跟著踉蹌而出,道:「你是說那條蠻牛?」 「別打岔,答覆我的話。」 「不錯,是被佛爺我一刀捅死的。」 「那你就死的不冤!」 哈山克問道:「你……你跟姓牛的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爹。」 哈山克道:「你莫非就是張敏抱走的那個娃兒?」 「那不是我,你該上路了!」 哈山克已是奄奄一息,萬家棟沖前去,握住刀柄一攪一拖,刀拔出來的同時,大法師哈山克便告魂歸道山。 賀寡婦就站在門口,耳聞目見,驚惶失措的嚷嚷,道:「殺人啦!出人命啦。」 一邊說,一邊朝門外跑,三步兩步便不見了。 一切好像都在夢中一樣,驚魂稍定,朱祐楨才開口,說道:「要殺人,也不打個招呼,我還以為你找哈山克是為了旁的事。」 萬家棟將血淋淋的刀往桌上一擱,道:「其實我的心裡一直很矛盾,直到最後才下了決心,不過現在沒有時間告訴你。」 朱祐楨道:「幸好一刀斃命,要是給他有反擊的機會,我們兩個不見得能制得住他。」 萬家棟長長的籲了一口氣,道:「不管怎麼說,總算了卻一樁心願,對生我的父親有一個交代。」 話剛落音只聽方少飛在屋頂上接口說道:「對極了,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要恩怨分明,如果放著父仇不報,那還能算是人嗎?」 說至一半時,人已飄然入屋,單槍匹馬,就他一個人。 萬家棟先是一驚,但隨即鎮靜下來,道:「你怎麼也來了。」 方少飛掃了二人一眼,道:「實不相瞞,小弟是跟蹤兩位兄長過來的,恭喜兩位懸崖勒馬,迷途知返。」 朱祐楨道:「還好家棟哥殺了哈山克,不然恐怕免不了又有一場血戰。」 方少飛笑道:「現已雨過天睛,還提這些幹什麼。」 萬家棟說道:「我一時愚昧無知,幹了許多罪大惡極的事,此刻回頭,深恐為時已晚,更不知亡父能否諒解我於九泉之下。」 方少飛道:「百善孝為先,浪子回頭,永遠不嫌晚,牛老爹地下有知,亦可瞑目矣!」 萬家棟肅容滿面的道:「然而,我不能原諒我自己,方少俊是殿下的義兄,是少英的親哥哥,我是殺人的兇手,任何人也無法改變這個殘酷事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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