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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張亞男說道:「在太原,家母曾目睹弓先生與北毒動手,從你的身手招式上看,她老人家也認為跟家父迥然不同,可能性甚微。」

  方少飛道:「另一個是假面人?」

  張亞男道:「不錯,據娘說,昔日家父離開芙蓉谷後,娘尾隨追來北京,有人見爹喬裝易容,有人見爹躲進皇宮大內,算算時間,正好是假面人出入大內的那段日子,所以娘料定,假面人十之八九是我爹,而且我娘還來過此地。」

  布笠人冷聲的說道:「她是來過,她來這裡劈斷碑石,踐踏墳丘,只差點沒有開棺鞭屍。」

  張亞男望著斷碑足痕,悲淒不勝道:「聽娘的語氣,似乎也認為自己做的太過分,頗有悔意,晚輩之所以能夠順利出來,或許跟娘的這種心態有關。」

  從籃子裡親手取出雞鴨三牲,四色瓜果,供在墓前,還擺了一地的金銀錫箔。

  方少飛道:「亞男,你能確定假面人就是令尊嗎?據弓先生的看法,墓中之人不一定是正牌的假面人。」

  布笠人補充道:「這個可能性絕對存在。」

  張亞男已經點好了香,道:「我寧可信其是。」

  布笠人道:「萬一拜錯了人豈不鬧了笑話?」

  張亞男正經八百的道:「禮多『人』不怪!」

  布笠人道:「真是胡鬧!胡鬧!」

  張亞男固執已見,已點燃蠟燭,獻上香,跪在墓前,一邊燒著冥紙,一邊虔誠的說道:「我叫張亞男,八鬥秀士張峻山是我父,芙蓉仙子白芙蓉是我母,現以瓜果時饈,香燭錫箔,真誠致祭,神鬼共知,墓中埋的如果確是我父,請于三日之內托夢女兒,亞男自當重修墓園,再造碑石,倘非我父,亦請看在亞男誠心祭拜的份上,憫我思親尋父的苦懷,設法告知家父,三日之內,務必與苦命的女兒一會,三日一過,亞男亦無意人世,將尋父幽冥,若違此言,誓如此杯!」

  杯字一出口,拿起一隻酒杯來,摔向石碑,碎成粉末。

  布笠人霍然一驚,道:「神鬼之說,純屬無稽,張姑娘何苦乃爾。」

  複又說道:「少飛,老夫有事,想先走一步,你陪陪亞男。」

  不待方少飛,張亞男答言,便自下山而去。

  相處日久,方少飛對張亞男瞭解頗深,一面幫著她燒紙,一面說道:「亞男,你在懷疑布笠人?」

  張亞男道:「布笠人的神態語氣,的確令人犯疑,故而訂下三日之約,弓老是否我父,三日內必可分曉。」

  「我也有這種感覺,弓先生先前的一番話,亦頗多費解之處,我覺得他很可能就是假面人的化身。」

  「我娘為什麼會在武功路子上看不出端倪?」

  「亞男,你忘了,那時候弓老已練成『掌中刀』、『指中劍』。」

  「假定布笠人就是假面人,那麼,這墓穴埋著的又是什麼人?」

  「這恐怕也只有布笠人才能揭開這個謎!」

  山下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方、張循聲一望,見有一輛馬車疾馳而過,雖匆匆一瞥,已然看清駕車的是血手魔君雷霆,萬貞兒坐在後面。

  這事頗不尋常,且非為追自己而來,方少飛憶及校場時二人曾有結伴離去的往事,頓覺定有蹊蹺,道:「亞男,妖婦入山必有所為,追下去瞧瞧如何?」

  張亞男不假思索的道:「好啊,咱們走。」

  春蘭卻另持異議,苦著臉道:「小姐,我們該回去了,穀主說過,要早去早歸,現在出來的時間已經太久。」

  張亞男不耐煩的道:「怕挨駡你們先回去吧。」

  夏荷道:「挨駡就好了,只怕會殺頭呢,小姐不回去,我們也不敢回去。」

  張亞男說道:「那咱們就一起走吧,然後一起回去,放心,不會再給你們添麻煩。」

  四名少女面面相覷,他們素知張亞男的脾氣,她決定的事天王老子也改不了,只好收拾一下祭品,跟著走。

  甫至山邊,足下塵土飛揚,定目處,從京城方面又射來兩匹快馬,北毒石天在前,百毒公子江明川在後,二人吼聲不絕,鞭下如雨,催馬疾趕下,瞬間便沒入山間峰巒深處。

  瞄瞄方向,看看山徑,張亞男道:「咱們抄直線走!」

  兩人從山上筆直的插過去。

  奔出十餘丈後,張亞男又道:「少飛哥,風聞北毒與萬貞兒近來勾勾搭搭,此刻,相繼馳馬西山,不知目的何在?」

  「勾搭是實,合作倒未必,看他們一前一後,十萬火急的樣子,北毒師徒仍在追逐萬貞兒他們。」

  「嗯,合作理當結伴同行,追逐的成份居多,莫非西山之中,發生什麼重大之事?」

  「這一點應可肯定,平常物事不可能驚動這幾個大魔頭,尤其是萬貞兒,一向坐鎮中樞甚少親自出馬,倘非事出重大,何至於急急如喪家之犬。」

  輕身功夫展至極限,登山如履平地,霎時已奔出百十餘丈,將四名使女遠遠拋後。

  秋菊喘著粗氣喊叫道:「小姐,慢點,等等我們。」

  追人要緊,張亞男哪裡聽得進去,身輕如燕,只聞耳畔風聲呼嘯。翻過一座山頭,見血手魔君雷霆與萬貞兒的馬車在前,北毒師徒的坐騎緊跟在後面裡許處,正在繞著峰間山路蛇行。

  看一看山形地勢,方少飛,張亞男又爬上更高的一座山。

  一山比一山高,一峰比一峰險,山山相連,峰峰相峙,眼看群山環抱,奇峰突起,山路宣告斷絕,雷霆,萬貞兒棄車離去。

  石天,江明川將馬兒驅往山間吃草,隨後跟蹤。

  方少飛,張亞男依仍舊慣,抄小路,走直線,很快便爬上山頭。

  放眼望去,糟了,明明見他們爬上山來,卻再也見不到他們的人影。

  眼前的山更高,峰更險,路更崎嶇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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