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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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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可以問一下張敏,當年曾否將一個孩子從玉華宮抱進太師府?」 「這不難,張敏是個貪財的小人,賞他幾百兩銀子就會道出實情的。」 「你再想想看,除去兇殘暴戾的性格,乃後天環境感染所致,無論身材面貌,言談舉止,那一點像萬大才?」 「這——這我不管,你且說牛興夫婦是怎麼死的?」 「大狗子,你爹——」 「不要叫我大狗子,我是萬家棟。」 「可以,一時改不過來,你可繼續叫萬家棟。牛興是被哈山克殺死的,大狗子的娘則是被花三郎奸殺的。」 「可有證人?」 「張敏,費無極在場目睹。」 「你不在?」 「不在!」 「不在場何以得知凶案實情?」 「是從張敏口中得知的。」 「張敏會將這種事隨便告訴一個不相干的人?」 「老夫說過,我們交非泛泛,有生意上的往來,可以花銀子來買。」 「布笠人,小爺爺我想不通,這件事跟你八竿子都打不到,為何花這麼多冤枉錢?」 「牛興夫婦,義薄雲天,有大恩于皇子,凡我子民不能不查個水落石出。」 布笠人調整一下站立的位置,面對三人,一字一句的說道:「老夫所言,皆當年實際的事實經過,信不信,則全在你們自己,是福是禍,為善為惡,也憑你們自己的良知,你們可以繼續保留你們現在的身份姓名,以及一切親屬關係,但老夫要鄭重聲明,此事關係重大,切勿輕易洩漏給他人,從今以後,應該棄惡遷善,重新做人,倘若再為非作歹,恣意胡來,必將難逃殺身之禍,弓某不會再救你們第二次。」 從攜來的籃子裡取出九柱香,點火燃著,布笠人又道:「你們三個人,都曾經吃過牛家大嫂的奶水,親如兄弟一般,家棟居長,少英居次,少飛再次,宜以兄弟相稱才對,來,給他們兩位上三炷香,聊表我的一點心意。」 方少飛的表現最明確,接過香火,捧香為禮,還規規矩矩的磕了三個頭。 朱祐楨稍作猶豫後,也上香如儀,但未磕頭。 萬家棟則大異其趣,反應全無,待朱祐楨上完香後,冷聲說道:「咱們走。」 朱祐楨望著布笠人,弓先生沉聲道:「老人言盡于此,你們隨時可以離開,希望再見之時,兩位已改頭換面,若能對除奸之事略盡綿薄,則善莫大焉。」 萬家棟表情木然,未置一詞,拉著朱祐楨,掉頭就走。 方少飛面色凝重的道:「看家棟哥的表情,好像很不情願接受這個事實。」 布笠人說道:「這也難怪,從吒叱風雲的太師之孫,一下子變成山野獵人之子,誰都無法適應,過一段時間自會慢慢習慣。」 「萬一他貪圖權勢,不改故態,甚至變本加厲,將一切全抖出來怎麼辦?」 布笠人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果不幸而言中,大狗子恐將難逃一死。」 將假面人墓前斷裂的石碑放回原處,從布笠人手中取過另外三炷香,方少飛道:「這位假面人對我同樣恩重如山,亦當膜拜,聊表寸心。」 獻香磕頭,恭謹有禮。 布笠人既不贊同,亦未反對,事畢才說道:「其實拜不拜都一樣。」 這話甚是突兀,方少飛大感詫異,道:「弓先生何出此言?」 「老夫懷疑躺在墓穴裡的人是否確為假面人本人。」 「人不是弓先生埋的嗎?」 「是老夫所埋。」 「那怎麼可能弄錯。」 「假面人的標誌是戴著橡皮套,任何人戴上相同的橡皮頭套,皆可冒充假面人。」 「你們交非泛泛,難道識不出?」 「他從未以真面目示人。」 「墓穴中人面貌如何?」 「只是一個沒有面皮的人。」 「從外表看來,像不像你的老友假面人?」 「不完全像,也不完全不像,所以老夫說拜不拜都可以。」 「老夫是先埋人,數年之後,因假面人絕跡江湖,這才立碑的。」 方少飛望望斷裂的碑痕,及墳丘上踐踏的腳印,道:「假面人生前可有深仇大敵?」 「沒聽他提起過。」 方少飛道:「我想一定有,而且曾來此尋仇。」 「你是指斷碑足跡?」 「沒有深仇大恨,誰會斷人碑石,踐人墳丘?」 「這大概是芙蓉仙子的傑作。」 「西仙?她幹嘛要找假面人的墳墓出氣?」 「她可能以為假面人是她的丈夫。」 「嗯!我想起來了,在紫禁城內時,曾聽西仙要找假面人。」 「據老夫所知,假面人埋骨在此,還是張敏告訴她的。」 「姑不論埋骨在此的假面人是真還是假,人都已死了,西仙這樣做也未免太過份了一點,但不知假面人是否就是八鬥秀士張峻山?」 「誰知道。」 「你們交情非淺,定然談及到妻兒過去?」 「他是一個不喜歡談他自己,對過去更是絕口不提的人。」 「唉!亞男實在太可憐了,千里迢迢的跑來北京尋父,結果有可能是他生父的假面人又埋骨在此,她知道以後不曉得會有多麼難過。」 天下就有這麼巧的事,剛說到張亞男,張亞男已爬上山坡,近在一箭之地。 張亞男今天一身縞素,四名使女也換上一身白衣,每個人手中各提一個籃子,就緊跟在她後面。 方少飛迎上去道:「亞男,你怎麼也來了,萬貞兒與令堂之戰結果如何?」 張亞男道:「萬貞兒的目標是你,你一走,她便領著群狐群狗黨離開了,彼此勝負未分,不過仇已結下,我們芙蓉穀與妖婦恐將糾紛不斷。」 方少飛道:「你娘不是不准你隨便離開嗎?」 張亞男道:「我以護送少俊哥的遺體至方家為由,在他們四個的陪同監督下,娘終於免為其難的答應了。」 人已來至墓前,方少飛替雙方引見,張亞男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弓先生。」 打從張亞男一出現,布笠人就密切注視她的一舉一動,只惜布幔低垂,他看得到別人,別人卻看不清他的面貌表情,聞言「嗯」了一聲,沒有言語。 方少飛又問道:「亞男,你來西山幹嘛?」 張亞男道:「來祭我爹。」 「難不成假面人真的就是張前輩?」 「不概差不多。」 「人倫大事,可不能開玩笑啊。」 「是聽我娘說的。」 「白穀主會告訴你這些?」 「是娘在跟四鳳談話時,被我無意中偷聽到的。」 「仙子怎麼說?」 「我娘認為,只有兩個人有可能是我爹,其中之一就是這位布笠人弓先生。」 布笠人趕忙矢口否認道:「少飛說的對,人倫大事,可不能開玩笑,老夫與芙蓉穀毫無瓜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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