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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刀客都是亡命之徒,他們的戒律只有七個字:不是成功便是死!是以一路搶攻到底,身上挨了兩張天九牌,仍誓死不退,遂被他登上墳丘。

  「你這是自尋死路!」

  雙腳尚未站穩,方少飛喝聲中揮鐧猛砸,刀客舉刀迎架,被鐵鐧震得脫手飛出,用另一把刀攔腰掃來,方少飛突出奇招,遊刃而上,順著刀客握刀的手臂,直往前進,以指代劍,硬生生的戮進三號刀客的腋下。

  慘叫聲中,刀客滾下墳丘,死了!

  卻給另一名九號刀客製造了一個最佳的出手機會,就在方少飛得手,三號刀客喪命的同一時間,九號刀客騰空而起,以泰山壓頂之勢,飛撲到方少飛頭頂三尺之處。

  「拿命來!」

  「拿命來!」

  第一聲暴喝發自九號刀客之口,同樣用的是「雙龍搶珠」一式,雙刀齊出,疾取方少飛項上的人頭。

  第二聲暴喝卻並非方少飛所喊,他根本沒有時間去思考,全憑直覺本能,挺鐧上刺。

  快如電光石火,險似一髮千鈞,雙刀已近在三尺,刀風森寒透骨,方少飛暗叫一聲:「這下要糟!」

  說時遲,那時快,方少飛驀見人上有人,就好像疊羅漢一般,林玲如幽靈鬼魅一樣出現在九號刀客的上方。

  林玲來勢快,出手更快,萬家棟在上面大叫:「小心!」

  根本來不及援手,林玲已墜擊而下,一掌印上了九號刀客的背心。

  南僧的「七巧掌」威力無邊,林玲用力又猛,九號刀客立時心脈盡碎,架在方少飛脖子上的雙刀後繼無力,脫手落地,反被方少飛一鐧穿心而過,拋出去三丈有餘。

  林玲飄然落地,方少飛既驚且喜,道:「林玲,你來的正是時候,新賒舊欠,十幾年來的屈辱,咱們今天有機會全部討回來了。」

  朱祐楨見半空中掉下一個大美人來,驚為天仙,不禁怦然心動,正不知伊人為誰,聽得方少飛之言,這才弄清楚原來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林家姑娘。

  對朱祐楨的心事,萬家棟知之甚稔,扭頭對他說道:「她回來就好辦了,趕明兒我稟明貴妃姑姑,馬上給你納一個妃子。」

  朱祐楨的眼睛,一直瞧在林玲身上,上前一步問道:「你真的是林田甫的女兒林玲姑娘?」

  「我是林玲,小時候不知道被你們欺負過多少遍。」

  朱祐楨的話好露骨:「林玲!我要娶你,小的時候我就說過。」

  林玲的答覆更乾脆:「我不會嫁給你,小的時候我也這樣說過。」

  萬家棟冷哼一聲,道:「哼,這可由不得你!」

  方少飛道:「真是笑話,婚姻之事須兩情相悅,豈可用強?」

  萬家棟道:「強迫又怎麼樣,只要貴妃姑姑的聘禮往林家一送,看她嫁不嫁。」

  這是一件麻煩事,假如萬貞兒真的這樣做,可真不好對付,方少飛道:「想娶林姑娘,首先得留得命在,若是命喪青龍鎮,就只好寄望下輩子了。」

  朱祐楨不甘示弱,怒聲罵道:「方少飛,青龍鎮正是你的埋骨之所,有種你就下來見個真章。」

  方少飛每聽他說要娶林玲,心裡就有氣,出言挖苦道:「朱祐楨,上面下面都一樣,在巢湖時你就已經死過一次了,手下敗將,不要在此言勇,叫快刀王立來。」

  江湖浪子花三朗聲道:「對付你一個小小的方少飛,還用不到王大人。」

  方少飛激將道:「既然花大,俠如此自信,幹嘛光說不練?」

  花三郎還沒有來得及生氣,逍遙子費無極已光火了,道:「這小子簡直目中無人,咱們幹掉他!」

  三凶眼波流轉,意見一致,「一鶴沖天」拔起數丈之高,俯身疾沖而下,似蒼鷹攫兔,似餓虎撲羊,齊向墳丘上撲到。

  廬州三凶都是響叮噹的人物,均非浪得虛名,確有其真才實學。林玲、方少飛一點也不敢輕忽大意,二人眼神互換,脊背相貼,靜待強敵。

  以逸待勞,以不變應萬變。此法正與三凶的想法相左,他們淩空施襲的目的,就是想將二人逼下墳丘,再行各個擊破。

  豈料方、林二人站直墳頭,屹立不動。三凶見逼不下二人,立馬變撲擊之勢為掌,同時推出三股勁氣,如排山倒海,似雷霆萬鈞。

  今日之方、林二小,豈可與它日同日而語。方少飛運起「玄天大法」,林玲運起「無量佛壽功」,二股罡氣迎擊三凶。

  墳丘上爆出一串震耳欲聾的暴響。

  響聲過後,眼前發生的事簡直駭人聽聞,一座偌大的墳墓,整個被震蹦震塌,砂土碎石旋滾翻飛,遮天蔽日,不辨五指,墓穴內棺木已破,白骨森森。五個人一齊向外倒飛出去。

  待砂落土止,視線清明時,廬州三凶,朱祐楨、萬家棟等人已走得無影無蹤。

  拍彈掉滿身的塵砂,林玲道:「咦!他們怎麼全跑了!」

  方少飛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咱們到了京城再一個一個的去找他們。」

  重返官道,繼續北行,方少飛將雙塔寺分手後的事告訴了林玲,問道:「玲妹,你回家去過了嗎?」

  不提家還好,一提家林玲就傷心欲絕,淒淒然道:「別提了,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回過家。」

  「怎麼不回去呢,這一陣子你跑到那裡去了?」

  「還說呢,還不是為了你一直在南北奔波,今天有人說你在南邊,明天又有人說你在北邊,害得人家忽南忽北跑了不少冤枉路,那有時間回家。」

  二人邊說邊走,一路緊趕,天大黑前已進入了北京城。

  這是他們生長的地方,一切依舊,他們卻長大了,而且學得一身好功夫。

  用近鄉情怯這句話來形容他們此刻的心情,最是恰當不過,一方面恨不能一下就飛回家去,好共敘天倫,另一方面卻又有點害怕,怕見慈母頭上華髮,怕見老父額頭皺紋,更怕星移鬥換,人事全非。

  「少飛哥,先回我家去好嗎?」

  「我家近,當然是回我家,然後一起到你家去。」

  「好嘛好嘛!你怎麼說就怎麼做,反正也不差一時半刻。」

  他們好像又回到兒時,連說話的口氣都像小孩子,林玲從小就聽慣了少飛的話。跟著他來到方家。

  奇怪,方家的大門是敞著的,裡面卻沒有燈。

  方少飛知道父親有早睡的習慣,亦未介意,逕自走進去。

  「爹!爹!」

  方禦史沒有應聲。

  「娘!娘!」

  方夫人沒有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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