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歐陽雲飛 > 九龍刀 | 上頁 下頁
二二


  醉漢灌了一杯酒下肚,道:「不遲,愚兄與老二也是剛到不久。」

  賭徒摸了一把牌,邊看牌邊說:「是嘛,那三個兔崽子還沒到呢。」

  弄蛇的女子朝門口一指,道:「二哥,他們已經到了。」

  順著她的纖纖玉手望去,大門口一字兒排開,大踏步的走進來一僧,一道,一俗。

  大法師哈山克,逍遙子費無極,江湖浪子花三郎上得樓來,各據一方,與醉漢、賭徒,蛇女遙遙相對。

  花三郎認得他們是鼎鼎大名的「神州三傑」,那醉漢是「醉俠」卜常醒,賭徒乃「牌仙」包布書,女的則是「玉面觀音」彭盈妹。

  當下高舉著拳哈哈笑道:「廬州一別,咱們大概有十好幾年沒見面了吧?」

  玉面觀音彭盈妹一臉煞氣,語冷如冰:「屈指算來,已經整整十五年,三位隱身有術,攀龍附鳳,幹上了太師府的教師爺,要不是清河鎮一戰,引起武林側目,消息傳遍江湖,我們兄妹還不曉得三位原來是躲在北京城。」

  逍遙子費無極皮笑肉不笑的說道:「好說好說,不管怎麼樣,咱們今天終於又碰面了,他鄉遇故知,幸何如之,幸何如之。」

  油光發亮熱騰騰的烤鴨已端上桌,醉俠卜常醒將侍者支開,郎聲說道:「撇開善惡正邪不談,三位肯依約赴會,倒不失為是一個信人,來,老夫先敬大法師一杯。」

  沒見他如何使勁出力,舉起大香爐,—投一送,便如裝上滑輪般,四平八穩的飛出去。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哈山克自然識貨,一點也不敢掉以輕心,單掌一手托,順勢繞了一個圓弧,藉以消卸部份勁道,待香爐穩住,這才舀了一杯酒,一飲而盡,道:「施主厚賜,愧不敢當,幽燕北地,想不到還能喝到廬州佳釀。」

  右手一送,左掌一推,大香爐又滴酒不溢回到卜常醒掌中。

  醉俠如法泡制,再敬逍遙子,費無極飲酒,二人還爐如儀,同樣表現驚人的內力。

  花三郎則稍遜半籌,送返香爐時,用力不均爐口微傾,溢出了水酒數滴。

  大法師哈山克橫掃三人一眼,道:「三位千里迢迢,來京邀晤貧僧等人,不知有何見教?」

  玉面觀音彭盈妹寒臉說道:「專程來催討十五年前的陳年老帳。」

  逍遙子費無極道:「我道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呢,原來還是為那件雞毛蒜皮的芝麻小事,貧道早就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彭盈妹冷哼一聲,道:「道兄好大的忘性,一條人命可不是小事,請別自作輕鬆。」

  她記得很清楚,十五年前,在廬州府,有一戶貧寒人家,生了一位姑娘,才十四五的年紀,就出落的跟花兒一樣的美麗,不知傾倒了多少少年郎。

  一天,被一位姓萬的青年撞見了,驚為天仙,馬上就愛上了這位姑娘,三天兩頭,有事沒事,就往姑娘家裡跑,死纏活纏,軟硬兼施,要姑娘跟他好,姑娘卻連正眼都沒瞧他一下。

  青年曾經將白花花的銀子堆得她一樣高,姑娘不為所動,找一個媒婆來想要正式迎娶,同樣遭到姑娘父母的嚴詞拒絕。

  因為,萬家在地方上是有名的惡霸,萬公子是一個標準的花花大少,成天花天酒地,不知糟塌了多少良家婦女,姑娘的雙親寧願將女兒嫁個窮小子,也不肯進萬家的門。

  這個禽獸不如的萬公子,惱羞成怒,就當著她父母的面,欲強行姦污,姑娘抵死不從,父母捨命護救,卻被萬公子身邊的一個打手打了個半死,姑娘也終於被萬公子奪去童貞。

  姦淫不算,由於姑娘口咬手抓,使萬公子掛了彩,一不做,二不休,竟然連人也活活的打死了。

  姑娘的父母不依,一狀告到官裡,那知廬州府那個狗官,不但不治萬公子的罪,反而責他們夫婦挾嫌誣告,打了四十大板,還被那位萬公子,以及他身邊的打手花三郎好好的奚落了一番。

  這時候,姑娘的父母才查清楚,萬公子在京裡有一個做太師的叔叔,還有一個做貴妃的堂姐,都是廬州知府惹不起的人,他們知道,憑自己一個升鬥小民,在官官相護的情形下,告到那裡也沒有用。

  但又心有不甘,輾轉打聽有一個叫彭盈妹的女俠,專門為民除害,打抱不平,遂登門求告,乞施援手,好為慘死的女兒申冤。

  彭盈妹毫不考慮,便當面答應下來,翌日一早,就直接找到萬家來。

  萬家的人當然不承認這檔子事,立命家奴驅趕,花三郎狗仗人勢,率先出手打人,彭盈忍無可忍,打退花三郎,還狠狠的揍了萬公子一頓。

  這下老太爺可急了,當場懸下重賞,誰要是殺了彭盈妹,賞白銀千兩,活捉五百兩,重創三百。

  也事該彭盈妹倒楣,正巧有一個藏僧哈山克,一個老道費無極,從萬家經過,立與花三郎聯成一氣,圍攻彭盈妹。

  敵眾我寡,彭盈妹那是他們三個人的對手,交手不及三十合便告不支,只好帶傷退走。

  她傷不在輕,調養三個月始告復原。

  而哈山克、費無極、花三郎在這三個月之內,則早已成了氣候。

  原來就在彭盈妹負傷退走後,萬公子父子對哈山克、費無極的武功大加讚賞,重賞不算,還將二人視作上賓,留在府中當護院武師。

  於是,萬公子更加如虎添翼,帶著這三個無賴,到處為非作歹,惹是生非,市街之上,他們的足跡所到之處,百姓莫不退避三舍,誰要是膽敢瞪他們一眼,或是稍有不敬,不是拳打,便是腳踢,輕則傷身,重則喪命。

  哈山克、費無極、花三郎三個由於臭味相投,狐假虎威,在私底下也做了不少欺壓善良,喪心病狂的勾當,廬州的老百姓對他們三個人,可謂畏如蛇蠍,懼似虎狼,在當時,民間就流行著這麼兩句兒歌:「惡犬猛虎兩不怕,最怕廬州僧道俗!」

  從此,廬州人就管他們三個人合稱「廬州三凶」。

  彭盈妹的傷是好了,額頭之上卻留下一個永難磨滅的疤,自然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先找到她的結拜二哥牌仙包布書,可惜大哥醉俠卜常醒,因事他往不遇,兄妹二人不耐久等,又找上萬家的門。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