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南湘野叟 > 血影魔功 | 上頁 下頁


  猛然,鑼鼓聲大震,敢情打鑼敲鼓的人都受過訓練,竟有板有眼,使人悅耳賞心。接著,各種樂器齊響,人潮立時加快奔去。

  原來,前面轉彎處是「龍王廟」,好大的一片廣場,這時,廟前吩咐搭上了一座看臺,掛紅披彩,臺上卻擺著十多席酒。中間一大片空著,四圍插著粗樁木柵,四個進口處另右巨木做成牛欄,欄內有一隻至兩隻不等的大水牛,木柵四周重重疊疊圍滿了人,樂器卻發自看臺布幕後。一曲剛罷,嘈雜聲立止,原來知縣大人已在當地鄉紳士豪們簇擁下出現看臺上,由一個師爺模樣的老頭子念念有詞地大約宣佈鬥牛開始,要百姓體會官紳與民同樂的德意,便相繼入席。邊吃、邊看,有錢人真會享樂子。

  又是三通急鼓,有人開了牛欄進去,大約是牛主人了。那幾頭畜牲都在項上掛了紅布紙花,有的還在角上紮了繡球。臺上宣佈第一場「獸覇王」鬥「醉張飛」,半倚在秀才身邊的少女又急忙探手巾兒。

  兩頭畜牲已奮蹄揚尾奔出,因都是千中選一的蠻牛,平時便以野性喜鬥出名,都是碩壯無比,蹄聲震得山響,好像地皮都在動,加上怒吼唬唬,聲勢實在驚人。

  少年輕笑道:「我們金華鬥牛,設在大水田內,消耗雙方體力,可以提早完成勝負……這畜牲發什麼威?如在老家金華,勝的還好,敗的當場開剝,去皮分骨,牛肉早置現場的頭號大鍋,任人取食,可謂當場出彩咧。」

  少女掩面道:「這樣慘,不看了,回店吧!」

  場中已是兩頭四角相觸有聲,人們狂呼大叫,原來不知那個出的主意?竟每人都攤了份數,大約每人一錢銀子,各賭那一頭牛會勝利,便折竹做了紅、黑兩種牌子丟在用石灰灑在場中的大圓圈內,立時只見紛落如雨,轟叫如雷。

  這兩隻畜牲只知硬碰硬,大約都是半斤八兩,半個時辰仍不見輸贏。四角格擦作響,八蹄陷了不少土坑。大約都已性發暴怒,各拼全力,只聽兩聲悶吼,兩牛各折一角,血射數尺,兩額都皮開肉綻,鮮血淋漓,斑爛不堪,雙方負痛,便亂了步法,各用頭角亂撞亂挑。利時,灰塵沖天,沙石驚飛,雙方都是滿身血污,仍是浴血苦戰,猛地一聲鑼響,臺上宣佈時間已到,由公評宣佈兩牛不分勝負。第二場是「鐵羅漢」對「怒金剛」,第一場彩金也在這一場決定。

  那少女似不忍見這種兩敗俱傷的殘忍局面,又想退出。卻見奔出兩牛,那「鐵羅漢」比前兩牛更壯大,而「怒金剛」卻小如初生不久的牛犢。只是兩角盤曲,相對如刀,角尖特別銳利,兩眼赤紅,似要噴出火來。

  一大一小,強弱懸殊異勢,少女笑道:「這無疑是大的會贏,如我們也有那個竹牌子,我一定投大的,還不是穩賺!」

  少年只顧注目細看小的動靜,聞言沈吟道:「不見得!我斷定小的必勝……」

  少女小嘴上翹,微一頓腳:「你敢打賭?……」

  「賭什麼呢?」少年仍是看著小的。

  「憑賭什麼都可以……」

  卻聽一個刺耳的怪笑聲接腔:「嗨!姑娘嘛,俺賭你頭上那朵玉雕花兒……」

  另有一個破鑼口音叫:「俺賭姑娘你的……你的……嘻!」

  少女早已怒目相向,少年也聞聲注視,原來不遠的木柵樁上半平坐著兩個傢伙,一長一矮。長的瘦削而結實,顴骨高聳,兩腮無肉,內陷見骨,招風耳,薄嘴唇無血泛白,稀落的眼眉下一雙三角眼卻是賊光炯炯,閃爍不定。穿一身醬色短打緊靠,背上還斜背著一個大包裹,內面起角鼓棱,顯然有兵刃在內。

  那矮的五短身材,卻是粗胖,一臉橫肉,細眼內轉動著綠豆似的眼珠,卻背一個大麻皮。嘴角掛著口涎,一開口便唾沬橫飛,猥瑣可憎。穿一件只遮膝蓋的黃衫,腿上倒卷千層浪,因為他正翹起一腿在另一根木樁上,腰中鼓咚咚不知藏些什麼東西,一雙賊眼,正瞅著姑娘笑哩。

  那瘦長的笑,完全是狐狸式的奸笑,而那矮胖子完全是色迷迷的淫笑。看得姑娘粉臉起霜柳眉聳動,卻被少年側首用眼色止住,只得恨恨一聲,呸地吐了一口香沬。

  那少年好整以暇地仍看著場內,口中冷笑道:「朋友亮著招子!要賭等散場再算帳……」

  只聽那瘦鬼啞啞一聲長笑,聳聳眉頭:「好得很呀!想不到竟是好朋友咧!」

  直把近處的人都直對他瞪眼,他白眼珠亂翻,恍如不見,歪著頭對胖子道:「豬八戒!聽著嘛!有人要把你打牙祭咧,月內嬌娘以你這副德相也配,等下可要小心你這對大耳朵哩!」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