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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冷瑤光緩緩擰轉身形,就迷朦的月色,捧著索媸的粉頰瞧了一陣道:「這不能怪你,媸兒,你像似瘦了許多……」

  索媸秀目中仍掛著淚水,嬌靨上卻已堆起甜甜的笑意,道:「你也是……」

  冷瑤光道:「夜寒露重,咱們進去吧!」

  索媸道:「瑜姐姐怎麼辦?咱們再分頭找找她好麼?」

  冷瑤光道:「不必了,她能瞭解咱們,不找也會回來,否則找也沒有用的。」

  回到客房中,索媸使已縱身投入他的懷抱,經過一段時間的小別,他們的情愛,似乎更深了幾分,兩人如膠似漆的纏綿著,真有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感覺。

  武漢是鄂省的首善之區,黃鶴樓前掛著一塊長匾,上面橫書四個漆金的大字「惟楚有方」。

  這天是四月八日,善男信女,都在為浴佛節而忙碌著。

  佛寺禪院,固然是人潮洶湧,一般名勝古跡,也擠滿了欣賞、恁吊的人群。

  讓索媸開開眼界,冷瑤光自然要帶著她到各處遊歷一番,走累了,他倆就到黃鶴樓去歇息。

  底層賣茶,樓上賣酒,這座馳名字內的古樓,此時也是熱鬧非凡。

  冷瑤光找到了座位,卻沒有人前來招呼,客人太多,夥計實在忙不過來,就在此時,索媸卻忍不住叫了起來,道:「大哥!你看這些人是不是有點古怪?」

  冷瑤光目光四掠,並未發覺有什麼岔眼之處,遂扭頭詢問道:「你看到什麼了?」

  索媸道:「樹葉不是到處都有麼?這般人眼巴巴的擠到這兒來喝樹葉,豈不是有點古怪?」

  「喝樹葉」這實在是千古妙論,但茶葉原本就是樹葉,人們為什麼從來不提它就是樹葉呢?

  這是習慣,香片、烏龍等名詞,代替了樹葉的稱謂,索媸此時說出喝樹葉,聽來反而有一種新鮮的感覺。尤以她的嗓門是那麼嬌甜,姿色又是那麼美豔,因而這喝樹葉三子出口,立即全樓矚目,還暴出一片嘻笑之聲。

  索媸神色一呆道:「怎麼啦!大哥,他們本來是在喝樹葉嘛,我說的有什麼不對?」

  冷瑤光尷尬的一笑道:「沒有不對,不過我餓了,咱們到樓上買點吃的吧!」

  此時此地,冷瑤光實在不便解釋,撇開這個尷尬的處境,倒不失為聰明的辦法。

  樓上更是高朋滿座,已無虛席。冷瑤光環視一周,只好失望的退下樓去。

  但……

  「兄台留步……」

  冷瑤光循聲一瞥,見是一個身著儒衫,手搖摺扇的少年,此人丰姿秀美,俊朗逸俗,他這一立起身來,當真有如鶴立雞群之概。

  索媸首先「嗯」了一聲道:「大哥!他不是那姓任的麼?」

  冷瑤光悄聲道:「不錯,他正是百葉幫主共三化的首徒任天寵。」

  索媸道:「咱們與百葉幫已經結過梁子,最好不要理他。」

  任天寵見冷、索二人遲疑不前,又哈哈一笑道:「海記憶體知己,天涯若比鄰,兩位何必見外!」

  冷瑤光暗忖:「牡丹堡以十餘輛馬車引誘自己,那是不打自招,承認他與孟雙虹失蹤之秘有關?這位百葉幫主的首徒,當日在牡丹堡代替主人招待賓客,顯出他與該堡具有極深的淵源,自己不能放過牡丹堡,未嘗不可在這位任天寵的口中獲知一點蛛絲馬跡。」

  打定了主意,這才微微一笑道:「如此說來,咱們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帶著索媸,坦然向任天寵立身之處走去,但對這位豐神俊美的百葉首徒,他卻暗中深藏戒心。

  任天寵肅客就座。招呼夥計添上杯筷,親勢酒壺,為他倆斟上一杯,然後舉杯一笑道:「人生雖如萍蹤暫聚,也要靠一個緣字,來,為咱們的訂交,兄弟敬兩位一杯。」

  冷瑤光示意索媸一同舉杯道:「不敢當,兄弟只怕高攀不上。」

  任天寵哈哈一笑道:「小弟閱人千萬,還是第一次遇到像兄台如此英武氣概之人,也許咱們交淺言深吧,兄台能以姓名見示麼?」

  冷瑤光淡淡道:「兄弟初入江湖,可以說是武林上的末學後進,縱然說出姓名,與不說沒有什麼兩樣。」

  任天寵道:「兄台太謙了,來,咱們乾杯。」

  冷瑤光不願吐露姓名,就是表示沒有跟任天寵訂交之意,但此人不僅毫無不豫之色,勸酒敬菜,仍然談笑風聲。

  冷瑤光此時大為後悔,因為他既不願說出姓名,自然無法與任天寵作進一步的攀談,對探詢牡丹堡之事,只好作為罷論了。

  那麼他與任天寵的相聚,不但毫無意義,還是一個十分尷尬的處境,因而他想略為周旋,就托詞告退。

  哪知索媸忽地咳了一聲道:「任大俠,我想問你一句話!」

  冷瑤光聞言一呆,他對任天寵原是故作不識的,索媸這一聲任大俠,豈不是暴露了底細?任天寵也是聞言一呆,但迅既哈哈大笑起來。

  索媸愕然道:「我說錯了嗎?任大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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