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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六


  祈煥藝問頭看了一下,諸葛王堂輕說一個字道:「去!」

  祈煥藝更不多事逗留,一探身,如離弦之箭,無聲無息的穿出窗外。

  前面孔美鸞施展小巧的輕功,像頭狸貓樣踏瓦越脊而去,祈煥藝以「大幻步」無上輕功,不徐不疾的緊跟在後。

  走至荒野無人之處,孔美鸞站住腳等候。

  祈煥藝緊上一步,躬身問道:「去陰山的路程圖,孔姑娘帶了?」

  孔美鸞道:「帶來了。」

  語聲中取出一張折得小小的白紙,遞了過來。

  祈煥藝伸手接過。孔美鸞將紙片慢慢放在他手中,涼涼的纖白手指,卻不馬上收回去,似乎想與祈煥藝握一握的意思。

  月光下,孔美鸞秀目半凝,櫻唇微張,神情非常微妙。

  祈煥藝心神一蕩,趕緊接過紙片,眼觀鼻,鼻觀心的說道:「多謝姊姊成全,等小弟陰山回來,再來拜謝。」

  孔美鸞道:「陰陽脂粉判的武功,深不可測,此去小心,免得人惦念。」

  說到這裡,孔美鸞心知把話說漏,羞得耳根都紅了。

  好得她靈心慧質,便又掩飾道:「要不然,我送你這張圖,豈非變成了害了你,于心何安?你說是不是?」

  祈煥藝急忙答道:「多謝姊姊關切,小弟一定定當心。」

  孔美鸞又說道:「這圖上有一處注明『虎洞』的地方,你必得去一下,當有奇遇,不可忘記!」

  祈煥藝說道:「姊姊指示,小弟一定遵辦,只是不知什麼奇遇?姊姊可否見告?」

  孔美鸞道:「到時自知,現在告訴你,反而徒亂人意。」

  兩人到此均感有話想說,卻又想不起該說什麼話?只在月光下彼此有意無意的凝視對方。

  好久,孔美鸞問道:「跟你在一起的那位小姐是誰?」

  祈煥藝從實答道:「她叫諸葛湘青,祈煥藝從幼即離父母膝下,多虧諸葛爺爺撫養。」

  孔美鸞說道:「那麼你們是青梅竹馬的伴侶了,怪不得形影不離。」

  說罷笑了起來,但笑聲非常勉強?

  祈煥藝無話可答,又是深深一揖,說道:「姊姊請回吧!」

  孔美鸞停了一下,說道:「陰山回來再見吧!你只住原來的客店。我自然會來找你的!」

  語聲未終,人影已遠,看來孔美鸞的功夫,不在諸葛湘青之下。

  祈煥藝一路如飛回店,一路心神蕩漾,他暗暗想著,自出道以來,不過大半年的功夫,所遇到的三個俠女,仕采頻、諸葛湘青,孔美鸞,無不是儀容絕世,功夫超人,真令天下鬚眉,慚愧得太多。

  這時他又想到杜頻,由仇人變成朋友,以後遇到秦玉陽,卻又良緣難詣,迭遇驚險,都是為了自己而起,現在玉陽雖已救回,但違犯清規的羽士,武當門中決難容留,以後不知如何?了局。

  為了自己的殺父仇人,牽連得好人受累,這一切都由於「陰陽脂粉判」倒行逆施而起。

  這樣想著,他把他母親臨死的遺訓,暫時收起,他想,母親只說「此仇非汝能報」,卻並沒有說此仇不該報,只要自己的力量夠得上報仇,自然非報不可。

  他又想到孔美鸞的話,說「陰陽脂粉判」跟他父親有「私怨」,不知是何私怨?

  同時,杜萊江既然奉命殺他全家,何以又把母親送到白衣庵中去住?

  這些都是疑團。

  這些疑團只有到了陰山,才有希望知道內情。

  因而,他的想到陰山去跟「陰陽脂粉判」見個高下的意念,強烈得幾乎一刻不能忍耐。

  突然,他聽得一聲蒼老的聲音叫道:「藝兒!」定睛一看,原來是諸葛玉堂。

  他不放心藝兒,故而特意出來接應,在半途相遇。

  藝兒急忙取出孔美鸞所贈的紙片,祖孫二人,就在月光下,細細觀看。

  上面所畫去陰山的途徑,和「陰陽脂粉判」所住的「玄蜘教」十分詳細,顯見得孔美鸞花了一番功夫。

  兩人細細看罷,祈煥藝說道:「爺爺,我想明天一早就走。」

  諸葛玉堂道:「依我看,還是等你岳大爺、孫二哥來了以後,大家商量妥當再動手的好了。」

  祈煥藝趕緊說道:「那一來怕打草驚蛇,反為不妙,我想我一個人比較方便。好爺爺,你讓我先去吧,我一定謹慎小心,沒有把握,決不動手,你跟岳大爺等我的信再趕上來,也還不遲。」

  諸葛玉堂原怕他人單勢孤,見他如此執意不肯等待,情知他報仇心急,便也不好過分阻攔,只得答應。

  第二天一早。

  祈煥藝悄悄上路。

  這一次懷著悲憤的心情,精神抖擻,辨明方向,盡從冷僻小道,施展平生絕學「大幻步」不到三天,便已來至大青峰下。

  大青山,在孔美鸞圖中是個起點,到了這裡,便得按圖行走,否則便有迷失在萬山叢中之虞。

  因此,行程也慢了下來。

  漠南天氣,素稱苦寒,一路上凍死的行人,時有所見,祈煥藝衣衫單薄,雖仗著純陽之體,內功精深,也不免冷得瑟瑟發抖。

  白天還好辦,用力跑快一些,體內自會發熱。一到晚上,山風怒號,點水成冰,蜷縮在山洞之內,那份苦楚非常人所能消受。

  然而,祈煥藝到底不同於流俗,終於撐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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