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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神砂甬道 鬥法成仇(2)


  那甬道長有千里,往返需時。第一次吳藩入內,二人在外面等了許多時候,已是不耐。這時蓉波一進去,又是好些時沒有回音。

  金蟬首先說道:「目前掌教師尊快要回山,五府行即開闢,有不少新奇事兒發生。還有同門中許多新知舊好也要來到,正是熱鬧有興的時候,偏巧我二人奉命來此取天一真水。如取不回去,豈不叫眾同門看輕!」

  石生答道:「天下事不知細底,便覺厲害。我母親既能打此出入,又說出其中玄妙,我想此行並非難事。好便好,不好飛入宮中,盜了便走,愁他怎的?」

  石生說道:「倒是取水還在其次,我母親禁閉石中苦修多年,好容易脫體飛升,無端被這三個魔女困陷在此,還壞了道行。她好好將水給了我們,還看在師尊金面,祇將母親救了同走。否則我和她親仇不共戴天,饒她才怪呢!」

  金蟬道:「方才伯母出入隨心,而不在輪值時逃走,必有緣故在內。適才伯母匆匆沒有提到此事,旁門行為陰毒險辣,以前綠袍老祖對待眾門人便是前車之鑑,你我不可造次。」石生雖聽勸說,念母情切,終是滿腹悲苦。

  又過了個把時辰,漸漸越等越心煩起來,石生道:「甬道機密,母親已說了大概,想必不過如此。我們有彌塵旛、天遁鏡、兩界牌這些寶物,我又穿石飛行,即使不濟,難道這砂比石還堅固,我們何不悄悄下去一探?」

  金蟬近來多經事故,雖較以前持重,一則石生之言不為無理,二則彌塵旛瞬息千里,所向無敵,又盼早些將天一真水取回,好與諸位久別同門聚首,略一沉思便即應允。二人先商量了一陣,彼此聯合一處,無論遇何阻隔,俱不離開一步,以便萬一遇變,便可脫身。一切準備停當,金蟬先打算駕著彌塵旛下去,又因那旛飛起來一幢彩雲,疾如電逝。恐蓉波出來彼此錯過誤了事機,仍同駕飛劍遁光入內。進有十餘里遠近,二人一路留神,見那甬道甚是寬大,除四壁金沙彩色變幻不定,光華耀目以外,並無別的異況。俱猜蓉波入內時已將陣法閉止,益發放心前進。

  遁光迅速,不一會穿過頭層陣圖,二人正在加急飛行之間,猛見前面彩雲瀲灩,激起千百層光圈,流輝幻彩,阻住去路。二人聯合將劍光護住全身,直往彩光中穿去。祇微覺一陣周身沉重,似千萬斤東西壓上身來。忙即運用玄功,略一支抗,便穿越過去。身子剛一輕,便見前面又變了一番景象。上下四方大有百丈中間還按日月五星方位挺立著七根玉柱,根根到頂。當中一根主柱周圍大有丈許,其餘六根大小不一,最小的也有兩抱粗細,看去甚是雄偉莊嚴,再趁著四外五色沙壁光華變幻,更覺絢麗無比!柱後面則陰森森望不到底。

  二人商量了一陣,石生力主前進,金蟬因蓉波一去不回,比吳藩去的時刻還久得多,說不定機密業已被人看破,不再放她出來。想了想,雄心頓起,決計涉險前進,不再反顧。那七根玉柱盪盪的立在那裏,不知敵人用意,恐有失閃,便將彌塵旛取出備用,與石生同駕劍光試探前進。

  二人剛剛飛過第一根玉柱,忽見一片極強烈的銀光從對面照將過來。射得石生眼花撩亂,耀目生光。金蟬圓睜慧眼定睛一看,頭一排參差列立的兩根玉柱已然失去,一條虎面龍鬚似龍非龍的怪物,借著光華隱身,從甬道下端張牙舞爪飛將上來,往那上最末一根玉柱撲去。龍爪起處,那根玉柱又閃起一片強烈的紫光,接著便不知去向。同時便覺身上一陣奇冷刺骨,連打了幾個寒噤。猛一眼瞥見石生被那紫光一照,竟成了個玻璃人兒!臟腑通明,身體祇剩了一副骨架,與骷髏差不許多。才知道這七根玉柱幻化的光華能以銷形毀骨,不由大吃一驚!

  說時遲那時快,就這轉眼工夫,那怪物又快往餘下幾根玉柱撲去。每根相隔約有數十丈遠近,怪物爪起處,又是一根玉柱化去。一道黃光閃起,二人便覺身上奇冷之中雜以奇癢,眼看危機已迫,金蟬暗忖這七根玉柱不破,進退都難。率性一不作、二不休,把心一橫,忙取天遁鏡往前一照,回腕拉著石生,運用玄功,一口真氣噴將出去,霹靂雙劍化成一紅一紫。兩道光華,一道直取怪物,一道逕往那巍立當中最大的一根玉柱飛去。同時左手彌塵旛展動,便要往前飛遁。

  這時石生也將身帶防身法寶取出,許多奇珍異寶同時發動。百丈金霞中夾著彩雲劍光,虹飛電掣,那神砂煉成的七煞神柱也禁受不住。金光霞彩紛紛騰躍中,金蟬石生二人剛剛飛起,還在驚慌不知能否脫險,忽聽一聲怪嘯,前面怪物已往地下鑽去。當中那根玉柱吃二人飛劍相次繞倒,立化成一堆五色散沙,倒坍下來。主柱一破,其餘六根被天遁鏡和二人的劍光亂照亂繞,也都失了功效,紛紛散落。

  此時金蟬石生業已飛越過去,一見奏功,忙即收了法寶飛劍停身一看,光華盡滅,身上寒癢立止。七根玉柱已變成了七堆金色金沙,怪物已鑽入地底逃走,地下卻斷著半截龍爪。一問石生,除先前和自己一樣感覺周身疼癢外別無異狀,才放了心。一看前途盡是陰森森的,適非來路光明景象。知道越往前進,其勢越險,但是已然破了人家陣法,傷了守陣異獸,勢成騎虎,欲罷不能,除了前進,更無後退之理!

  當下便和石生穩神定性,用法寶護身,往前深入。前行雖然漆黑,仗著二人一個是生就慧眼,一個是自幼生長在石壁以內,能夠暗中觀物,近處仍是看得清楚。行了一陣,方覺這陣中四外空盪盪的並無一物,忽聽前面風聲大作,甚是尖銳。二人原知敵人陣中如此黑暗,必定潛有埋伏。用天遁鏡反而驚敵,俱都隱著光華飛行。聽風聲來得奇怪,便按著遁法準備抵禦。等了一會,前面的風祇管在近處呼嘯,卻未吹上身來,也無別的動靜,老等不進也不是事,依舊留神上前。

  過去約有百丈左右,適才風聲不止,二人也不知是何用意。正待前進,忽聽四外「轟」的一聲,眼前一黑,二人忙各將飛劍施展開來護住身體,以防不測。誰知四外俱是極沉重的力量擠壓上來,劍光運轉處雖是空虛虛的並未見什麼東西,可是那一種無質無形的力量卻是越來越重如山岳。不消片刻,把二人竟累了個力乏神疲!而且微一鬆懈,那力量便要增加許多,二人枉自著急,祇管竭盡全力抵禦,連想另出別的法寶,俱難分神使用。知道這種無形無質的潛力,定是那魔沙作用,一個支持不住被它壓倒,立時便要身死!幸是二人俱能身劍合一,不然危機早迫!

  又過了一會,金蟬急中生智,猛的大喝道:「石弟,我們在這裏死挨,不會衝到前面去麼?」一句話把石生提醒,雙雙運足玄功,拚命朝前衝去。這一下衝出去有十里遠近,雖然阻滯非常,且喜衝出險地。二人俱都累得氣喘吁吁,打算稍為寧息,身外又覺有些沉重。這一次不敢疏忽,金蟬急不暇擇,左手天遁鏡首先照將出去。千百丈金光照處,才得看清那慧眼所視查不得的東西,乃是一團五色彩霧,正和雲湧一般從身後捲過來。吃金光一照,先似沸水沖雪般沖成一個大洞,再被金光四外一陣亂照,立刻紛紛自行飛散,身上更不再感到絲毫沉重,無形神砂一破,全甬道又現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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