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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神砂甬道 鬥法成仇(1)


  金鬚奴覺得此人禮重言甘,處處屈己下人,其事必有深意。也是紫雲宮運數將終,二鳳平日對於金鬚奴本甚敬愛相從,這次偏會和三鳳做了一齊,認為許飛娘是個至交良友。金鬚奴一連警告了兩次,反遭二鳳搶白,說他多慮!

  初鳳以前人甚明白,她所得那部「地闕金章」雖非玄門正宗,也並非旁門邪術,藉以修到散仙是易事。如今因知天仙難望,劫運難逃,一念之差,專一在魔道上用功,於是道消魔長。一部天府副冊雖被她盡窮秘奧,人已入了魔道,性情行事漸非昔日。自用魔法築成神砂甬道,更與前判若兩人,所以易為許飛娘所動!

  許飛娘每一到來,必要留住些日,漸漸談起目前各派劍仙中祇峨嵋派猖狂,把許多天生靈物如千年成道的肉芝之類,俱都據為己有。祇可惜他們道法高強,心辣手狠,誰也奈何他們不得。否則像那千年成道芝血,得他一點,便可助長五百年道力。說時看出眾人有些心羨,又說他們專一巧取惡奪,幸而紫雲宮深居海底,不能輕入,否則宮內有這許多的靈藥異寶,早已派人盜取了!

  飛娘說這一席話,原意祇要能說動一個前往峨嵋盜取芝血,便不愁兩家不成仇敵。誰知三鳳等人雖是心貪好動,此時尚能守著初鳳之戒,又和峨嵋素無嫌隙,雖聞言也有些心動,並無出宮之想。飛娘知非三言兩語,可以如願,再說反啟人疑,祇得暫時擱開,以待機會。暗忖祇我常常來此,反正不怕你們不上鉤,何必忙在一時!

  又過沒多時,正值華山派史南溪同了諸妖人用風雷烈火攻打凝碧崖飛雷洞。南海雙童用地行神法潛入凝碧崖被擒失陷,不知生死。緊接著便是三英二雲相見,紫郢青索雙劍合璧大破烈火陣,飛娘毀滅峨嵋根本重地之策又復失敗!

  許飛娘一計不生,又用奸謀,想起紫雲三女,昔年曾和南海雙童之父甄海相鬥,甄海就死在三女之手,與紫雲三女有不共戴天之仇,峨嵋對於這種素無惡名,又有那麼好根質的南海雙童,絕不殺害,已然收歸門下也說不定!利用這番揣奪,前往紫雲遊說諸人,豈非絕妙!當下忙即飛往迎仙島,由神砂甬道內見了二鳳等人,鄭重其事,道:「峨嵋派因紫雲宮有許多靈藥異寶,知道南海雙童是諸位仇人,特地擒了不殺,反而收歸門下,意欲借他地行神法前來盜寶,並派能手助他報當年父母之仇!諸位須要作一準備才好!」

  紫雲三女自然不知許飛娘真正用意,反倒以為許飛娘是一番好心前來警告,聽了盡皆氣憤不已,吩咐防守甬道的各人,小心在意。

  這一日,也是合該有事,迎仙島上若是由楊鯉或陸蓉波當值,金蟬、石生來到,也不致有事。但該日偏由一個名叫吳藩的當值。那吳藩巧言令色,最得三鳳歡心,原是邪派中人,投入紫雲宮中服役。

  吳藩在迎仙島上,忽見西北方天空中似有一點霞影移動,就在這微一回顧之間,還沒轉過頭去,一幢五色彩雲疾如星飛電掣,已從來路上平空飛墮。剛在驚異,亭前彩雲歇處,現出兩個英姿俊美的仙童。一個年紀較長的手中拿著一封書信,上前說道:「借問道友,這裏是通海底紫雲宮的仙島麼?」

  吳藩卻也識貨,見那兩個仙童年紀雖輕,道行並非尋常,忙躬身答道:「此處迎仙島,正是紫雲宮的門戶。在下吳藩奉了三位公主之命,在這延光亭內迎接仙寶,但不知二位上仙尊姓高名、仙鄉何處、要見那位仙姑?請說出來,待在下朝前引路,先去見過金鬚奴道長,便可入內了。」

  那為首仙童答道:「我名金蟬,這是我兄弟石生。家住峨嵋凝碧崖太元洞內。」仙童又說道:「現奉掌教師尊乾坤正氣妙一真人之命,帶了一封書信來見此地三位公主。如蒙接引,感謝不盡。」石生方要張口詢問乃母蓉波可在宮內,金蟬忙使眼色止住。

  吳藩一聽是峨嵋門下,宮中三位公主才過警告,要小心在意,便道:「二位暫候,容我通稟!」說罷走向亭中,也不知使了什麼法術,一團五色彩煙一閃,立時現出一條有十丈寬大、光華燦爛的道路,吳藩人卻不見。

  石生問道:「我好久不見母親的面,便是醉師叔也說是到了宮中,請母親帶去引見三位公主。哥哥怎不許我問呢。」

  金蟬道:「你真老實,行時李師叔曾命我等見機行事。你想伯母以前原是煉就嬰兒,脫體飛升,應是天仙之分,如今去給旁門散仙服役,其中必有緣故。起先我也想先見伯母求她引見,適才吳藩那廝帶著一身邪氣,以此看來,宮中絕無好人。伯母成道天嬰飛升時節,被他們用邪法禁制也說不定!」

  石生聞言方始醒悟,祇為母親飛升,時縈孺慕,祇說人間天上,後會無期,不想卻能在此相晤,恨不得早進宮去相見才趁心意。偏偏吳藩一去好久不出來,二人起初守著客禮,還不肯輕入。等到紅日匿影,仍無動靜,二人俱是一般心急。正商量用法寶隱身而入,忽見甬道內一道光華飛射出來,到了口外,現出一個比石生還矮的少女,滿身仙氣,神儀內瑩,比起吳藩大有天淵之別。金蟬方詫異原來宮中也有正人,未及問詢,石生業已走上前去抱著那女子跪下痛哭起來。這才明白來人乃是石生母親陸蓉波,無怪身材那般小法,忙也上前跪下行禮。

  蓉波連忙摻起說道:「你二人來意我已盡知,如今宮中情勢大變,你二人此來成敗難測。以先大公主初鳳未受許飛娘所惑,有峨嵋掌教真人書信,還可有望。如今除二鳳的丈夫金鬚奴略能分出邪正外,俱與許飛娘情感莫逆,怎肯隨便將宮中至寶送人?我拿了這封書信前去回稟,他們如願相見,再來喚你二人進去。事如不濟,還有一位道友名喚楊鯉的,也為助我投身宮內,均作你二人內應。」說罷又將甬道中許多機密,儘知道的詳說一遍,再三囑咐謹慎行事,然後拿了書信匆匆往宮內飛去。

  蓉波去後,二人便在迎仙島延光亭內靜候回音。頭一次吳藩入內時暗將第一層陣法開動,以防二人入內,看去裏面光華亂閃。及至蓉波入內,因恐二人年幼無知,妄蹈危境,便就自己法力所及將陣法止住。誰知這一來,反倒害了二人,幾乎葬身其內!

  起初金蟬石生見甬道內光華亂閃,隨時變幻,連金蟬那一雙慧眼都看它不真,不敢涉險。及至蓉波將陣法止住,看上去清清楚楚,祇是一條其深莫測、五色金砂築成的甬道。看出去十餘里光景,目光便被彎曲處阻住,不由便存了徼幸之心。這陣法是動實靜,是靜實動,一層層互為虛實,如將頭層陣法開動,至多不過闖不進去,即使誤入也比較易於脫險。這頭層陣法一經止住,從第二層起俱能自為發動,有無限危機,此後越深入越不易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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