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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凃雪紅「格格」地笑了起來,道:「你們兩人,倒可以說得是情深如海啊!」

  玉琴低下頭去,她的臉色,蒼白之極,凃雪紅又低下頭,向地上的林浩生大喝道:「你還躺在地上裝什麼死?還不起來?」

  林浩生緊緊地咬著牙,發出「格格」地聲響來,他的身子,開始掙扎。但不論如何掙扎,他卻始終沒有力量站起身來。

  凃雪紅望著林浩生,一直在冷笑著,玉琴則喘著氣,趕了過去,將林浩生扶了起來,道:「小姐……我也服侍過你好幾年了,你……可憐可憐我……他傷得這樣重,你快送他回堡去……治傷,你喜歡將我怎樣……我都答應你……我求你……」

  她說到後來,聲音發顫,雙膝一軟,已跪了下來。

  凃雪紅在這時候,心中只感到一陣陣的快意。然而,那卻並不能消除她心頭的恨意。

  她冷冷地吩咐,道:「你先將他扶上雪橇去。」

  玉琴從地上,艱難地站了起來,扶著林浩生向前走來,可是,只走出了兩步,卻又一起滾跌在地。甘德霖雙眉微皺,一伸手,將林浩生從地上拉了起來。

  卻不料他才將林浩生從地上拉了起來,便聽得凃雪紅尖聲道:「甘二叔,你作什麼?」

  甘德霖一呆,道:「什麼作什麼?」

  凃雪紅面色極其難看,向林浩生一指,道:「你扶他幹什麼?」

  甘德霖一聽,心中不禁大有慍意。

  若不是礙著凃雪紅是他新結義的兄長的愛女的話,只怕他當時就發作了,他面色也是一沉,道:「我將他扶到雪橇上去,好快趕回天一堡去。」

  凃雪紅道:「回天一堡去作什麼?」

  甘德霖道:「他傷得如此之重,不趕回天一堡去,怎能為他治傷?」

  凃雪紅道:「我不想回天一堡去。」

  玉琴已看出,至少甘德霖是同情他們的,是以她立時趁機哀求,道:「甘二爺,浩生哥傷得一動也不能動,若是不快些回天一堡去,凍也將他凍死了,求求你,我給你叩頭。」

  玉琴說著,又待跪下去,但是甘德霖一伸手,將她攔住,道:「不必了,我自有主意。」

  凃雪紅的面色鐵青,道:「二叔,你,你可是要和我作對麼?」

  甘德霖沉聲道:「浩生是你的表哥,你想,你父親會容得你這樣胡鬧麼?」

  凃雪紅道:「我知道他死不了,我自然有靈藥替他治傷,但是我卻不回堡中去。」

  凃雪紅的話,說得十分堅決,也十分無禮,大有不要甘德霖再多事之意,甘德霖心中的慍怒,也越來越甚,道:「不行,我們出來找這兩個人,既然找到了,自然要帶回去由你父親作主。」

  凃雪紅的雙手,緊緊地握著拳,用尖銳之極的聲音,劃破冰凍的空氣叫道:「你別和我作對,我告訴你,你別和我作對。」

  甘德霖早就知道凃雪紅是被嬌縱慣了的,但是他卻也未曾想到竟到了這一地步,他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我和你作什麼對?你還只是一個孩子,你想我會和你作對麼?」

  凃雪紅踏前一步,道。「那麼,你就讓我帶走這兩個人,並且,以後發生了什麼事,你也絕口不要在爹的面前提起。」

  甘德霖聽得凃雪紅越說越是過分,已是勃然大怒,立時喝道:「不行!」

  凃雪紅半晌不語,才反問道:「真不行?」

  甘德霖道:「自然不行。」

  凃雪紅的手,突然向上揚了起來,在她手向上揚起之際,只見她手中,有一件金光閃閃的東西,急切間,也未曾看清楚是什麼,同時,又聽得「錚」地一聲響,眼前金光,頓時大盛,足有百十枚金光閃閃,長有五寸的尖針,向甘德霖暴射而至。

  凃雪紅竟會對甘德霖下那樣的毒手,他實是做夢也料不到的。

  因為他到了天一堡之後,凃龍和他推心置腹,不多久兩人便成為結義兄弟,等到那些尖針射出來之後,甘德霖也知道凃雪紅手中揚著是什麼東西了,因為凃龍曾給他看過那東西的。

  那東西,凃龍曾告訴他,那是西域高手匠人所鑄,全用純金造成,一按機簧,便有九十九枚尖針,電射而出,一出便四下散開,武功再高的人,也十分難以預防,凃龍是怕女兒的武功不高,是以特地重金訂造了來的,稱之為「射星針」。

  當甘德霖在凃龍的解釋之下,看那「射星針」的構造多巧之際,他絕想不到,會有一日,凃雪紅竟用那麼厲害的暗器對付他。

  他當下發出了一聲怒吼,雙袖向前,疾拂而出,身子也陡地向上,翻了起來。

  他應變可以說得快疾之至,但是,一則,他和凃雪紅間,相隔本就極近,二則,射星針是機簧所發,力道極強,一發便是九十九枚之多,饒是他逃得快,當他身在半空之際,下盤難以防守,雙腿之上,一陣奇痛,少說也有二三十枚尖針射中,他的身子,仍然在半空之中,翻了一個半圓,落在兩丈開外。

  他一站定了身子之後,一聲怒吼,道:「雪紅,你——」

  可是,他只是講出了三個字,便覺得雙腿之上,中針之處,盡皆發出了一種極其麻癢的感覺來,甘德霖這一驚,實是非同小可,他連忙一伸手,拔出了幾支金針來,定睛看去。

  一看之下,他更是亡魂盡冒!

  只見那幾支金針,從針尖起,有兩寸來長的一截,其色作金紫色,一看便知,是喂過極毒的毒藥的。

  甘德霖的身子,不由自主,發起抖來,他的聲音,也在刹那間,變得暗啞之極,叫道:「快拿解藥來!」

  但是凃雪紅卻仍然是面色鐵青地站著,她冷冷地道:「我叫你別和我作對的,我已經警告過你,千萬別和我作對的。」

  甘德霖咬牙切齒,吼道:「拿解藥來!」

  他一面叫,一面身形一聳,便待向上撲來,可是他身形一聳的結果,卻非但未能向前樸出,反倒身子一側,跌倒在地。

  敢情就在那刹那間,他兩條腿,已全然麻木,不但一點知覺也沒有,竟連真氣也難以運行得到,那自然只好跌在地上了。

  甘德霖一跌倒在地之後,雙手陡地一按,身子硬生生地就著這一按之力,向上躍了起來,一探手,已將他仗以成名的鐵笛,抓在手中。

  可是他不動還好,一動,氣血翻湧,毒性行得更快,麻木之感已到了腹際了。

  縱是甘德霖一生闖蕩江湖,可是他卻也不知有什麼毒藥的毒性,如此之烈的。

  他一躍起之後,可結結實實地跌了下來,只見一個人向他奔了過來,伏在他的身邊,問道:「甘二爺,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甘德霖歎著氣,道:「你……就是玉琴?你……你就是還有一口氣,你都得設法替我……告訴……堡主,我是死在誰的手中的。」

  玉琴心膽倶裂地道:「甘二爺,你,你不會死的,小姐在氣頭上,只不過和你開玩笑,她有時也說要殺我的,但怎麼會下手,我求她給你解藥。」

  玉琴講到這裡,便突然住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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