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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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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銀鳳松了一口氣,道:「我直到聽了你這句話,心中的一塊大石,方始落地!」 沈覺非道:「侯姑娘,我也有一件事,要請你評一評。」他將剛才自己所想的事,有條有理地向侯銀鳳講了一遍,道:「你說我想得可有理?」 侯銀鳳想了片刻,道:「不錯,但冷雪卻也不能辭咎。」沈覺非道:「無論如何,不應該要她負主要的責任!」 侯銀鳳昂首上望,道:「這一切事情的罪魁禍首,便是當日,在塞外風雪連天之中,掉換嬰孩的那一個人,這個人……」 沈覺非聽得侯銀鳳已經同意了自己的說法,心中不禁大喜,他想像著,以這一番話去和冷雪說,不知是不是能消除冷雪心中的內疚? 他正在想著,忽然聽得侯銀鳳提起「這個人」來,忙道:「這個人怎麼樣,侯姑娘你可是知道這個人是誰麼?」 侯銀鳳道:「這件事發生之際,我尚在繈褓之中,我如何能知其人是誰——」她講到此處,頓了一頓,道:「只不過我心中奇怪得很——」沈覺非這時,也想到了其中的癥結,忙道:「侯姑娘,你感到奇怪的,可是因為你和冷雪,原是一對雙生姊妹,何以一個會由你母親撫養,另一個,卻萬里迢迢,到了塞外,被人用以換走了謝蓮的兒子,是也不是?」 侯銀鳳點了點頭,道:「是。」 沈覺非道:「我可以告訴你的是,侯劍癡並非你生身之父……」 侯銀鳳道:「這我早就知道了,也就是在銀鳳谷中,我對你說,而只說了一句的事,我父親和母親,一直是掛名夫妻,而我生身之父,卻因為膽怯,不敢為我身受重傷的母親去取一樣東西,臨陣逃走,不知所終了的!」 侯銀鳳在提起她生身之父的時候,口氣十分鄙夷,顯是她心中十分看不起那個怯懦的人。 沈覺非沉聲道:「這人當年,因為一時膽怯,做出了這樣的事,但是他雖然活了下來,卻一生都在痛苦和後悔之中……」 他接著,便將在點蒼山中,遇到了董小梅和她的師父,死悔和尚的事,說了一遍。 侯銀鳳聽完,也不禁歎了一口氣,道:「這一切,都可以說是早已註定的了,如果不是他當年膽怯,一直活了下來,你又焉能得救?」 沈覺非道:「話又說回來,只怕他當時,如果不膽怯,那麼,或則你們姊妹,不會分離,也根本不會發生換孩子的事,只怕我也不會到點蒼山去了。」侯銀鳳道:「當年事情發生之際,我們也未出世,但如今,我們卻可以就我們的所知,來推測一下當時的情形。當時,我母親胎氣已動,她見我…… 爸爸逃走了,便自己貿然地進那山洞去。據我媽說,她一進去,陣痛發作,便昏了過去……」 這一段情形,沈覺非是不知道的,因此他凝神傾聽。 侯銀鳳續道:「也就在這時,恰好我爹爹侯子青也到那個山洞之中,他本來也是極愛我媽的,因此一見,便立即去為我媽取懶龍逆麟,等到他取了逆麟出來時,我媽已經醒過來,生下了我們,以口咬斷了胳帶之後,又昏了過去。但是,當侯子青出來的時候,在我媽身旁啼哭的,卻只有我一個人。」沈覺非道:「如此說來,冷姑娘是一出世便被人盜走的了?」 侯銀鳳道:「你聽我說,侯子青救活了我媽,我媽堅持說她生的乃是雙胞胎,但侯子青卻說她可能是昏迷不醒時的幻覺。實際上,連我媽也不能肯定,她當時究竟是生了一個,還是兩個!她記得是生了兩個,但是在她身邊,卻又只有一個女孩子!」 沈覺非歎了一口氣,道:「所以,當我們初到銀鳳谷,賴大俠董姑娘等人,向她講起冷姑娘的事情之際,她大為震動!」 侯銀鳳道:「是啊,我媽和侯子青,作了掛名夫妻,在鑄劍崖下,銀鳳谷內,住了下來,深居簡出,你們第一次來到之際,她才真正肯定,當年她生下來的,的確是雙胞胎!」 沈覺非道:「她還記得什麼?」 侯銀鳳道:「不記得了,她對我說,她很對不起另外一個女兒,就是我的姊姊,也就是冷雪,她要帶我去見她,令得母女姊妹團圓,怎知……她的願望未曾達到,便已……死了……」 侯銀鳳講到此處,重又淚流雙頰! 沈覺非呆了半晌,道:「當時的情形如何,我們幾乎什麼都知道了,所以不知道的就只有一點——」侯銀鳳含淚點頭,道:「只有一點,就是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沈覺非不禁苦笑了一下! 的確,什麼都知道了,就是不知道那個人! 而沈覺非想要知道的,就是這個人,因為這個人是一切不幸事情的罪魁禍首!也是沈覺非所一定要追尋到的仇人! 但是,事情相隔了近二十年,當年與這件事有關的幾個人,如侯子青,段翠,謝蓮,方婉等等,幾乎全都死了,要想查出那個是什麼人來,幾乎是沒有可能的一件事! 而就算有可能,希望也是渺茫到了極點! 沈覺非想了半晌,忽然想起自己的父親來! 與當年的事情有關,而如今尚在人世的,只有騰天金蚊沈雄一個人了。 當然,在點蒼山中,嬰兒一生下來,便被人盜走一事,沈雄不會知道。但是,在風雪迷天的情形之下,謝蓮追趕他們夫婦兩人,說他們在小客店中,換走了孩子,這其中的經過,沈雄應該是記得的! 沈覺非想起自己父親,在寒梅谷外苦求董閻王不果之後,便不知下落,只怕多半是在家中,以酒澆愁,伴陪著亡妻的墳墓,自己父子兩人,已有多時未曾相逢,這其間,好幾次幾成永訣,也應該回去,看一看他,順便問問當年的情形。 沈覺非想了片刻,道:「侯姑娘,你準備到什麼地方去?」 侯銀鳳道:「我不到什麼地方去,我在嵩山,無意中發現了《九原清笈》,我便要先在嵩山,將這上面的武功,一齊練成再說。」 沈覺非道:「侯姑娘,反正《九原清芨》在你手中,你慢慢練不遲,這件事,除了你、我和謝音之外,並沒有第四人知道,而且也不至於傳出去,引起武林中人的爭奪……」 侯銀鳳道:「你想我做什麼,老實說吧!」 沈覺非面上一紅,道:「侯姑娘,冷雪離開了點蒼之後,不知到什麼地方去了……」 侯銀鳳一聽到這裡,面色一沉,道:「那我可沒有法子去找她!」她心中對冷雪的餘恨未已,是以一提起冷雪,便氣鼓鼓地。 沈覺非一聽得她如此,自然不好意思再向下說去,只得道:「那麼,侯姑娘,我們後會有期了!」侯銀鳳道:「好,我在此處一事,你不能和人說起,因為要是傳到了司徒本本的耳中,我便不得安寧了!」 沈覺非道:「侯姑娘,你既已得了《九原清笈》,武功一定有高過司徒本本的一天,你不必擔心報不了深仇大恨,我才……」 他講到此處,心頭一陣黯然,長歎了一聲,轉身便向前走去。 他一口氣趕出了十七八裡,已出了嵩山,才停了下來,連夜啟程,向自己家中而去,一路之上,不斷打聽冷雪的下落。 但是,不要說沒有人知道冷雪的蹤影,便是司徒本本,賴五,董路等人,也是一樣音訊全無!路上行來,不止一日。那一天黃昏,他已到達了家門口。 沈覺非站在自己的家門口,他幾乎不認識那是自己的家了!牆根的青苔,生得老厚,磚瓦破敗,門色黯淡,竟像是廢墟一樣。和當年群雄聚會,共賀壽辰的境況,簡直無法相提並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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