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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黃心直嘆了一口氣,低下了頭去,仍是不肯挪動一步。

  一旁呂麟已然大不耐煩,道:「譚姐姐叫你走,你怎麼還不走?」

  黃心直抬頭一看,只見呂麟劍眉入鬢,面如冠玉,站在那裡,宛若臨風玉樹,雖然尚未成年,但是俊英之氣已然逼人。想起譚月華為了他出死入生,自己的痴情自是無望,不由得長嘆一聲,道:「好,我──走了。」

  譚月華道:「這才是道理!」一面說,一面向他走了過去,附耳低聲道:「黃朋友,你離此之後,即找我爹,或是遇上那怪人的話,千萬叫他們立即趕來此處,勿誤,勿誤!」

  黃心直資質愚魯,直到此際才知道譚月華叫自己離開,別有用意,連忙點了點頭,身形一幌,便已然出了大廳。既然是烈火祖師答應他離去,當然也沒有人會加以阻攔。黃心直出了大廳,又回過頭來,向譚月華望了一眼,才飄然而去。

  烈火祖師這才沉聲道:「你們兩人是願囚願罰,還不快說麼?」

  譚月華意態從容,一聲長笑,道:「祖師難道忘了剛才曾說過,我們可以憑本身武功,向外硬闖,闖不出去時才領罰麼?」

  呂麟心中本就蹩了一肚的氣,一聽得譚月華如此說法,不由得大是高興,劍眉一軒,雙掌一擊,道:「說得是!」

  他們兩人當真是初生之犢不怕虎,竟要以本身功力,在華山烈火祖師座下硬闖了出去,而且面上竟了無懼色。

  烈火祖師「哈哈」一笑,道:「好!年輕人能具此膽識實是不易,華山十二堂主所列的玄門『地支陣法』本非武林絶學,你們兩人,不妨就在這大廳之中,闖上一闖!」

  譚月華和呂麟兩人早便知道烈火祖師本人絶不會出手。如今,一聽烈火祖師如此說法,心中不禁暗罵老滑頭,在話中故意讚揚自己一番,卻要令自己去闖十二堂主所列的「地支陣」。事已至此,也別無他法可想,便低聲向呂麟道:「你可有兵刃在手?」

  呂麟道:「我本有一柄緬刀,但是因留信給我父母,已然不在身邊。」

  譚月華道:「不要緊!」

  抬頭揚聲道:「呂公子沒有兵刃,乞賜一柄單刀!」烈火祖師又向身旁一側首,立時便有一人奔入後堂,不一會便提著一架,共有十口單刀,放在大廳上,烈火祖師道:「可在此任擇一口。」

  譚月華這所大宅之中物物俱備,甚至還有黑水牢之說,心知此處一定是華山派的別業。呂麟到來了刀架面前,揀了一柄輕重長短與他原來所使的緬刀差不多的單刀,退到了譚月華的身邊,譚月華低聲道:「呂兄弟,咱們兩人絶不可分了開來,那地支陣究竟有些什麼奧妙我們還不知道,但是那三個老者卻功力甚高,我們不可與他們交手!」

  譚月華一面說,呂麟便一面點頭。呂麟自從出世以來,這樣的場面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雖然,初生之犢不怕虎,他心中了無懼意,而且還有一點興奮的感覺。但是卻也沒有什麼主意,因此便更是唯命是聽。

  譚月華話才說完,便和呂麟背靠背而立,只見那十二人身形迅速展開,一面三個,成正方形,已然將他們圍在當中。

  他們的陣形才一排定,便聽得「鏘鏘」之聲不絶於耳,每一個人已然各掣了一柄判官筆在手。十二枝判官筆搭在一起,像是一道鐵欄桿一樣,將兩人團團圍起。

  譚月華心知,華山派有幾種武功另樹一幟,其它門派絶不相傳。看他們出手便是專點穴道的「判官筆」,只怕這個「地支陣」,絶不是容易闖的!她身子緩緩轉動,只見十二人個個目射異光望住了他們兩人卻是一動不動。

  譚月華緩緩轉了半圈,到面對剛才曾被她摔出的那人時,突然一聲嬌叱,身形向前直閃了過去「呼」地一掌,一招「天崩地裂」,已然疾擊而出!那一招,乃是「七煞神掌」中的招數,威力至猛,剎時之間,大廳中掌風已然大作。

  呂麟本來是和她背對背而立的,譚月華向前一衝,他配合得極好,足尖一點便向後倒竄了出去,兩人仍然是靠背而立。

  只見譚月華一掌,以極其威猛的方道擊了出去,首當其衝的那人,身子突然向旁一側,片刻之間,在那人身旁的兩人,踏前一步,兩支判官筆,帶著「嗤嗤」的破空之聲,已然向譚月華腰際,左、右「章門穴」,疾點而至。

  同時,其餘九人也各自發動,在他們左右兩面的六人,各自向前逼了兩步,六支判官筆,伸屈不定,只是虛招。

  而在呂麟前面的那三個,正好是那三個老者,向側略略一分,三枝判官筆,兩斜一正,已然一齊向呂麟襲了過來!

  呂麟剛才已經譚月華提醒過,知道那三個老者功力甚高,而且自己在酒樓上,正在看熱鬧之際,也是被那三個老者悄沒聲地出手點了穴道帶來此間的,因此絶不怠慢,單刀一橫,一招「橫瀑懸空」,疾施而出。

  呂麟的功力固然尚未登堂入室,但是他刀法上的造詣卻已得了呂騰空的六分真傳,頗得峨嵋俗門刀法的精奧。那一招「橫瀑懸空」一經使出,刀光霍霍,將他全身,左、中、右三面盡皆護住,兼且刀光伸縮不定,反向那三人的手腕削去。

  那三人一招攻出,勢子本就極是凌厲,可是呂麟的刀招一出,他們的身形卻突然地慢了下來,同時手腕振處,招式已變,三支判官筆卻隨著呂麟的身子一齊帶起,極是強勁的破空之聲,反向呂麟單刀的刀身點到。

  呂麟心中一怔,暗忖這是什麼打法,手臂向下一沉,刀勢一變,「刷」地一聲,刀從三枝判官筆尖之中滑了出來,改向正中那老者的下盤削去,這一招喚著「葉落歸根」,亦是極其精妙的招式。但是他變招雖快,那三人的變招更快。

  呂麟單刀剛向下一沉,三枝判官筆已然一齊向下壓來。只聽得「錚」、「錚」、「錚」地三聲,三枝判官筆不但自身相交,而且也已然將呂麟的單刀緊緊地壓住。

  呂麟心中一急,用力向上一提,哪裡提得動分毫,就在此際左右兩面的六人,本來只是虛招應付的,此際突然踏出了兩人,判官筆已向呂麟腰際點到。

  呂麟的兵刃為那三個老者的判官筆所壓,那三個老者雖然未再繼續出招,而呂麟的身形也已無法挪動,那自左右攻到的兩招實是無法防備!若是棄刀專對付自左、右攻到的那兩招時,則面前三個老者一定一齊攻到,更是難防。因之呂麟的處境,實是已立於必敗之地。

  而在呂麟受困之際,譚月華卻稍佔了上風,她一掌擊出之後,身旁兩支判官筆攻到,譚月華立即雙臂一振,兩道鐵鏈捲起習習勁風,向上疾揚而起,「錚」、「錚」兩聲,將兩支判官筆一起砸了開去,緊跟著身形一矮,「呼」地一鏈,貼地掃出將三人一齊逼開了兩步!就在此際,她百忙中一個回頭,看到了呂麟危險的處境。

  譚月華連忙叫道:「不可鬆刀!」

  反手兩鏈,向奔呂麟點到的兩枝判官筆纏了過去,同時右掌「海枯石爛」,左掌「風捲沙清」,各發了一招七煞神掌。掌力到處,將那兩人一齊震退。

  可是那兩人才一退間,呂麟面前的那三個老者,正中那個,判官筆突然向上一提,筆尖直向呂麟喉間的「天突穴」點來。

  呂麟一見判官筆提起,想要提刀應付時,但是仍然有兩支判官筆壓在他的單刀上,他一提仍未提動,就在這剎那間,喉間涼森森地,那支判官筆的尖端,已然頂住了他的「天突穴」上!

  這一切,和譚月華震退那兩人,幾乎是同時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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