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倪匡 > 六指琴魔 | 上頁 下頁 |
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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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笑道:「你們打聽了我的姓名,便可以回到北邙山的鬼居,叫鬼聖來給我找事麼?我名頭並不響亮,萬難與呂總鏢頭和呂夫人相比,但你們只消回到北邙山,向鬼聖一說失手被擒經過,他或許還能夠記起我這個人來,快陪罪吧!」 黑無常白無常兩人,無法可施,為了活命,只得向呂騰空西門一娘二人陪了罪,狼狽而去。 西門一娘在一旁,見那人不肯將自己的名頭,向兩人講出,便知道就算是自己向他問,也是一樣無用,因此便開門見山,道:「尊駕夤夜前來,不知尚有何貴幹,尚祈直言!」 那人搓了一搓手,像是熬費躊躇,半晌方道:「兩位此去,目的地可是蘇州府!」 呂騰空道:「不錯。」 那人道:「蘇州金鞭大俠韓遜,家中正有大事,兩位此番前去,只怕會與他之間,引起誤會!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閣下可能答應?」 呂騰空見他講的話,雖然詭異難測,但態度卻甚是客氣,便道:「不知尊駕所請究是何事?」 那人道:「閣下此去,諒必是受人所託,送什麼東西去,那東西可能由在下一觀麼!」 呂騰空見他轉彎抹角,講來講去,結果還是講到了那隻木盒身上,心中不免有氣,冷笑道:「此事卻是難以答應!」 那人嘆了一口氣,道:「我也知呂總鏢頭,必然不肯,但在下願以一人,向呂總鏢頭,換取那隻木盒,不知呂總鏢頭,可肯答瞧!」 呂騰空心中暗暗好笑,道:「尊駕究竟何人,盡講廢話,又有何用?」 但是西門一娘心中一動,道:「你要將什麼人來換我們所保的那隻木盒。」 那人道:「這人兩位想必──」 他才講到此處,突然聽得遠處,響起了三下極短的口哨聲。 那三下口哨聲,在這靜寂無比的黑夜中,划空而過,顯得刺耳之極。 那人身形,突然向後倒退出丈許去,惶急地道:「在下一個同件,有要事相喚,暫時告辭了!」 西門一娘連忙趕向前去,喝道:「朋友把話說完了再走!」 可是就在這一句話間,那人又退出了三四丈去,西門一娘勉力追上,那人「呼」地一掌拍出,西門一娘也是一掌,迎了上去。「叭」地一聲,雙掌相交,西門一娘只覺得對方的內力,深厚之極,自己堪堪敵得住,而對方已然借著自己掌上之力,向後退去,身法之快,簡直不像是個人,在黑暗之中,一閃便自不見!西門一娘怔了一怔,回頭道:「剛才那三下口哨聲,起自何方,你可曾聽清楚!」呂騰空道:「像是在西南方!」西門一娘道:「咱們快追!」呂騰空奇道:「他走了也就是了,我們去追他作甚!」他說話間,西門一娘已然向西南方逸出,呂騰空只得跟在後面,兩人的腳程,也極是快疾,一轉眼間,已然翻上了一個小山頭。站在小山頭上,向下一看,只見下面黑壓壓的一大片,也看不出是什麼林木,兩人又向四面一打量,只見除了那黑壓壓的一大片林木中,有一條極窄的道路之外,便無其它道路可通。 西門一娘向那條道路一指,道:「我們就向這條路追過去!」 呂騰空仍是不明白為什麼西門一娘要追趕那人,道:「夫人,我們追他作甚?」西門一娘怒道:「咱們只管追,追到了自有道理,多問作甚?」 呂騰空聽妻子的口氣,像是事情極是要緊一樣,他心知老妻的智謀,在自己之上,倒也不敢多說,兩人一起下了那座山頭。 行到了近前,看清了那一片林木,才嚇了一跳,敢情那麼大的一片,全是荊棘。那荊棘的尖刺,長達寸許,鋒銳已極,不要說人,便是野獸,怕也無法通過,兩人慢慢尋著了那條狹路,那路寬才尺許,就算擦身而過,身上衣服,也全要為荊棘扯破── 西門一娘略一猶豫,道:「這兒倒是考較人輕功的好地方!」 一提真氣,已然飛身而上。那一大片荊棘,枝連枝,葉壓葉,生了個密不通風,西門一娘躍上去,真氣一提,逕使「草上飛」輕功,向前飛馳而出,雖然腳下所踏,全是鋒銳已極的尖刺,但是她身輕加燕,卻是一點也不能傷了她。 呂騰空一見老妻飛身而上,連忙也跟在後面,兩人一前一後,如流星飛瀉,眼看馳出了三二十丈,已然到了那一大片荊棘的中心,忽然聽得「嗤嗤嗤」,勁疾已極的破空之聲,突然響起,三點銀星,成「品」字形,從荊棘中飛了起來,向西門一娘劈面射到! 西門一娘大叫道:「騰空小心!」 那三枚暗器,乃是向她電射而至,但是她卻大聲要呂騰空小心,看來絶無理由,但是她聲音才出,人已突然向旁逸了開去,在剎那之間,將那三點銀星避過,而前進之勢,依然不減。 呂騰空本來是在西門一娘之後,銜尾而馳的,西門一娘一避開,那三點銀星,便變成向呂騰空劈面射到!西門一娘早已料到情形會如此,所以才早早出言,要呂騰空小心! 呂騰空經西門一娘提醒,也早有了準備,手按刀柄,一見三點銀星劈面飛到,紫金刀「嗆」地出鞘,一刀橫揮,「錚錚錚」三聲,冒起三蓬火花,已然將那三點銀星,一齊砸飛,前進之勢,也是一點未減,可是他剛將銀星砸飛,突然又覺得下盤風生,急忙止住腳步時,小腿上已然一陣劇痛,低頭一看,只見荊棘中伸出一柄,銀光錚亮的大鋼鉤,正好橫在他的面前,而鉤鋒正向著他的小腿! 若不是呂騰空功力已臻火候,說停就停的話,他剛才奔馳之勢,何等快疾,若是撞到了鉤鋒,不難將雙腿,一齊斷落。 如今饒他是見機快疾,立時止步,但左腳小腿,也已然被鉤鋒划出了一道口子! 呂騰空這一怒,當真是非同小可,紫金刀就勢一沉,「刷」地一刀,向下砍去,同時喝道:「何方朋友,作此暗算,好不要臉!」 那一刀挾著勁風,刀鋒過處,將荊棘砍倒了一大片,那柄大鋼鉤,也同時一閃不見。 呂騰空在荊棘之上,這一耽擱,西門一娘早已隱沒在黑暗之中不見,呂騰空暫時卻無暇理會西門一娘,一躍而下,全身真氣鼓蕩,不但將七十二關穴,一齊閉住,而且全身堅硬無比,竟然在荊棘叢中,硬衝了過去!荊棘的尖刺,雖將他身上的衣服,全都劃破,但是卻不能傷他的皮膚。 呂騰空一面硬撞,一面將手中紫金刀,左右揮砍,在那麼密密的荊棘叢中,居然如魚入水,前進得仍是十分快疾,竄前了四五丈,已然見前面一條人影,也學他那樣,在荊棘叢中向前竄去。 呂騰空哈哈大笑,隨著笑聲,身子猛然拔起,居高臨下,一招「天崩地裂」,紫金刀在昏暗之中,閃出一道紫虹,「呼」地砍了下去。 這一刀,乃是呂騰空畢生絶學,實在是非同小可,就算是一個石頭人,也可以將之生生砍成兩半,那人舉起鋼鉤來架。 只聽得「錚」地一聲,那柄鋼鉤,和紫金刀相碰,本來鋼鉤的鉤尖,是向著呂騰空的,可是給呂騰空刀上的大刀一壓,竟將整柄鋼鉤,壓得向相反的方向,彎了過去,鉤尖在那人頭上,深深地陷入,那人大叫一聲,便自死在自己的鋼鉤之下! 呂騰空倒未曾想到那人如此不濟,不然自己一刀,也不需要用那麼大的力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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