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倪匡 > 劍谷幽魂 | 上頁 下頁 |
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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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為難間,突然聽得斜刺裡「嗤」地一聲響,一枚小石子激射而出,恰好射在曾重揚起來的手背的「尺澤穴」上,曾重的手背向下一垂,「啪」地一掌,只打在曾天強的肩頭之上。 而且,那一掌之力,也已經被那一枚小石子化去了大半。饒是如此,曾天強的身子也還「騰騰騰」地向後連退了三步,幾乎跌倒!如果剛才那一掌被摑中臉上,實以難以想像了。 曾天強心中略松了一口氣,一面心中不禁大是奇怪,心想在曾家堡中,什麼人有那麼大的膽子,敢以這樣的手段來制止父親發怒。 他正在想著,已聽得一個陰森森的聲音,道:「曾兄,這便是你的不是了,在華山之中,咱們好不容易將他救活,你這一掌若是擊了上去,他自然是性命難保,我們的一番心血,豈不是白費了,我這枚小石子,你不會見怪吧!」 隨著那陰森森的聲音,一個白衣人,緩步轉過牆角,踱了出來,正是銀鵡白修竹,他的肩頭之上,停著那只羽翎雪白的白鸚鵡。那白鸚鵡一見了曾天強,便側著頭「咕咕」地笑了起來,那白鸚鵡是畜牲,可是卻也笑得十分狡點,曾天強忍不住臉紅了起來。 白修竹才一現身,便又聽得張古古的聲音傳了過來,道:「白兄,你也不必打腫臉充胖子了,你當曾兄這一掌真捨得打上去麼?你又當你一枚小石子,便能消了他一擊之勢麼?他只不過是借你那一枚小石子收科而已,你得意什麼?」 張古古一面說,一面也踱了出來,白修竹怒道:「姓張的,不信你接我一枚小石子看看。」 張古古搖頭道:「那大可不必,若是你的本領高,大敵來臨時,你出多一些力便是了。」 白修竹「哼」地一聲,道:「諒你不敢。」張古古「咕咕」怪笑,道:「不敢就不敢,莫非我還來與你爭吵不成?」白修竹氣得乾瞪眼兒,卻是無法可施。 曾天強見父親的怒容未去,心中仍是十分驚惶,他紅著臉,向前行了兩步,向白修竹、張古古兩人行了一禮,道:「參見兩位前輩。」 張古古笑道:「罷了,罷了,你見了我們,紅起了臉做什麼?莫非是在那地洞之中,和小姑娘有了什麼事情麼?」曾天強聽得張古古忽然以地洞中養傷之際的事情來取笑自己,他想起在地洞中三日,連對方就是那個少女也不知道,臉上更是紅了起來。 他臉紅,只不過為了自己未曾認出人家是誰來,覺得丟臉而已。可是張古古看到他臉紅,卻「嘻嘻哈哈」笑之不已,弄得曾天強解釋也不是,尷尬之極。 白修竹踏前了一步,道:「小姑娘呢?她沒有和你一齊來麼?」 曾天強聽得白修竹這樣問自己,更是啼笑皆非,道:「我……我是一個人出地洞……一個人來的。我曾到過前輩住的地方去找她,但是卻另有幾個古怪之極的人在。」 曾天強答非所問,白修竹聽得直翻眼睛,莫名奇妙。 也就在這時,只聽得圍牆頭之上,眾人大叫了起來,叫道:「快停下,不然就亂箭齊射了。」 在眾人的叫喊聲中,只聽得一陣不急不慢的馬蹄聲,傳了過來。 那陣馬蹄聲,聽在曾天強的耳中,十分熟悉,鐵雕曾重揚首大聲喝道:「來的是什麼人?」牆頭上幾個大漢答道:「是一個小姑娘。」張古古道:「啊,莫非是白兄的徒兒到了?」 曾天強直到此際,才確實知道在地洞為自己療傷的少女,果然是白修竹的女弟子。但是他卻知道,這是來的是白若蘭而不是白修竹的弟子。 只聽得白修竹尖聲道:「不會是她的。」而堡外則已傳來了白若蘭的聲音,嬌脆悅耳,道:「喂,有客人來了,怎麼不開門啊?」 曾天強一聽得那悅耳動聽的聲音,又驚又喜。鐵雕曾重濃眉軒動,揚聲道:「尊駕何人,曾家堡將有要事,尊駕若無要務,還請離去!」 他這幾句話,以內力逼出,聲音宏亮,綿綿不絕,可以傳出老遠。 他這幾句話才出口,便聽得圍牆之外,傳來一陣「咯咯」的輕笑聲,道:「剛才說話的是什麼人?怎地打腫了臉來充胖子?曾家堡大禍臨頭,說什麼將有要事,可是貪好聽麼?」 這幾句話,一面說,一面笑,像是十分輕描淡寫一樣。可是當說到「曾家堡大禍臨頭」之際,白修竹、張古古、曾重三大高手,一齊變色。 曾重一呆之下,喝道:「然則尊駕何人,來此何意,是敵是友?」 牆外又是一陣咯咯笑聲,道:「我與曾家堡素無淵源,只不過識得曾少堡主,當然不是朋友,也不是敵人了。」 鐵雕曾重忙轉頭過來,低聲道:「畜牲,那小姑娘是什麼人?」 曾天強早就想開口,直到此際方有機會,忙道:「她叫白若蘭。」 曾重喝道:「混賬,她叫什麼,有什麼打緊?我問的是她的來歷。」 需知鐵雕曾重等人的武功極高,自然不會去怕一個小姑娘,怕只怕那小姑娘的身後,還有扎手的人物。是以小姑娘本身叫什麼名字,實是無關緊要,最要緊的是她的來歷如何,那才好設法對付。 曾天強道:「她……自稱是什麼……僵屍的女兒。」 曾天強只當自己這一句話一出口,必然又要挨駡,卻不料曾重、白修竹、張古古三人,面色陡地一變,竟沒有人罵他。 這時候,圍牆之外,白若蘭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道:「緊關著門,也不能避禍,快讓我進來看看,在半空中飛的鳥兒,可就是江湖馳名的鐵雕麼?」白若蘭所講,她似乎是為了好玩而來的。 鐵雕曾重沉聲道:「張兄、白兄,你們看如何?」 白修竹苦笑了一下,道:「我這位堂兄,久矣乎不在武林走動,如今他女兒既已來此,他自然也在附近了,不知他此來,是何用意?」 曾天強聽得白修竹說什麼「堂兄」,他心中莫名其妙,但白若蘭的父親來曾家堡,絕不是善意,他卻是可以知道的。因之他忙道:「他是來生事的。」曾重喝道:「你怎知道?」 曾天強不敢言語,這時又聽得白若蘭叫道:「你們再不開門,我可要回去了。」 曾天強忙又道:「爹,有一個人說,這……白姑娘是曾家堡的唯一救星,我們絕不能怠慢她的。」 曾重又問道:「是誰說的?」 曾天強道:「那人……唉……那人……」那個人形跡詭異,神情閃爍,究竟是什麼來歷,曾天強一無所知,而曾天強想起,被他嬉弄之處,還真有難言之隱,因之反反覆覆,講不下去。 曾重一頓足,叱道:「飯桶!」曾天強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 白修竹道:「曾兄,請讓她進來,反正老僵屍若是來了,這道圍牆也是擋他不住的!」曾重點了點頭,喝道:「開門!」 立時有四名壯漢,奔了出來,將那扇大鐵門,緩緩地打了開,只見鐵門開處,一匹胭脂寶馬,直沖了進來,馬上騎著一個絕色少女,直到眾人面前,方始停了下來。 白若蘭一停下來,先向曾天強嫣然一笑,曾天強頓時覺得面紅耳熱,不知怎麼才好。白若蘭又向曾重等三人一看,「啊」地一聲,道:「這白鸚鵡好玩,那貓頭鷹醜死了。看那麼一個東西幹嗎?誰是曾堡主啊?」 鐵雕曾重應聲道:「在下便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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