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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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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修呆了半晌,想起剛才心中決定,不禁是一身冷汗。 他自然沒有放棄逃走的念頭,但卻不得不仔細考慮。 他出了南昌城,便選擇一匹駿馬,躍上馬背,直向河南而一路之上,幾乎是日夜兼程,馬不停蹄,七天之間,連換了六匹健馬,到了第八天來到許昌。 許昌距離嵩山這個地方只不過二百來裡的路程了。 在這奔往嵩山的九天之中,他小心觀察,並沒有發現有什麼人在跟蹤自己,心中暗自高興,因為禿頂老者給了他四十天的限期,未到規定的限期之前,他大約不會前來尋找自己的麻煩。 他準備在許昌城中休息一個晚上,估計大約再有一天一夜的時間,便可以趕到嵩山,也就是說,足足有三十天的時間,和菲菲兩人商議對策。 在這九天之中,他實在是疲倦之極,因此一進許昌,便立即在一家客店之中,宿了下來將禿頂老者所給的竹筒,壓在枕頭下,倒頭便睡。 他醒了之後,已準備立即離去,他一個翻身躍起,掀開枕頭,去取那竹筒,忽一縮手,為之呆了一呆。 原來,他記得十分清楚,在睡覺之前,那個竹筒是打橫放在枕下,可是此時,卻已成了直形。 袁一修只是呆了這麼一呆,並沒有太在意此事。 因為在酣睡中,極可能翻身轉動,便竹筒變了方向。 他將那個竹筒放入懷中,匆匆忙忙,出了房門,將一錠碎銀拋在櫃檯上,吩咐小二備馬。 就在他等待著店小二將馬匹牽過來的時候,忽然聽見在自己的身後,傳來了一聲冷笑之聲。 袁一修連忙回頭看去,只見在客店大堂的角落上,背面坐著一個頭戴大氊帽的全身黑衣之人。 袁一修猛吃一驚,忖道:「此人對自己冷笑,是什麼意思,難道有心生事?自己正有要事在身,如何能節外生枝?」 因此,他只當沒聽見,待得店小二將馬牽來,他一躍上馬之際,又聽見那黑衣人發出了兩聲冷笑。 袁一修來到城牆邊上,棄了坐騎,躍出城牆,向前疾馳而到了天明時分,袁一修離許昌城已有三十多裡了。 當天的傍晚時分,袁一修已經趕到了密縣這個地方。 密縣乃是距離嵩山最近的一個縣城,在縣城之中望去,已經隱隱可見蒼翠的山影。袁一修在縣城中匆匆吃了一頓飯,出了城直奔嵩山。 在離開密縣之時,天色已經開始漸漸地黑了下來。 他從未到過嵩山,那嵩山方圓數百里,他也不知道日照峰座落何方,只有先到了嵩山腳,再向人打聽。 他想到自己又能和菲菲相見,心中禁不住一陣喜悅。 這種喜悅,將他心中所有憂慮、焦思,一齊沖淡了。 不到兩個時辰,袁一修已經馳進了嵩山峻嶺之中,他揀著有燈火之處,奔了過去。只見在一片倚畔山崖的平地上,有十幾戶獵戶,天色雖黑,尚有十來個壯漢,正舉著火把,出外行袁一修迎了上去,向那十來個壯漢,拱了拱手,說道:「各位大哥請了,敢問日照峰座落山中何處」 只見那十來個大漢,一齊都停了下來,向袁一修上下打量了好一陣,問道:「你問日照峰作甚?」 袁一修對這些人說道:「我到日照峰去找一個人。」 那些人一聽袁一修如此說法,都面上變了顏色。 那些人中,其中有幾個人,乾咳了幾聲,向外走去,又有幾個人,在低聲地交談,只有一個膽子較大,向前走了幾步,說道:「這位客官,日照峰是去不得的,峰上歷年來都有妖精。」 袁一修聽完這個人的話,苦笑道:「多謝這位大哥的關心,我就是到日照峰去找那只妖精的。」 袁一修自然是不會相信真有什麼妖精的,他心裡知道山中的獵戶,見那長手怪生得形相十分駭人,武功絕高,的確容易被山中獵戶誤會他是妖精。 那個人聽了袁一修的話,呆了半晌,然後說道:「如此說來,客官你一定是有過人之能了,那個日照峰就在山的正中,你今天夜裡恐怕是趕不到了。你從此間山中走過去,再翻過三座山峰,那三座山峰,一座高過於一座,之後便會有一條峽谷,筆直地向前走出幾裡,峽谷分開兩道,向左邊的那條行過去,穿出去之後,迎面有四座山峰,左邊數第二座,便是日照峰。」 那個大點膽的獵戶說得十分的詳細,袁一修一一記住了,並向他道了聲謝,轉身便向前飛掠而出。 他的輕功造詣本來不算怎麼好,但是在那些獵戶的眼中看來,卻已經覺得神奇之極了,一直看到袁一修隱在黑暗之中,才交頭接耳,議論了好久。 且說袁一修按照那個獵戶所說的,一口氣接連翻過了三座山頭,當真這些山峰是一座比一座高,然後,袁一修便馳進了一條峽谷之中了。 這個峽谷的兩面全都是懸崖峭壁,而且高聳入雲,而峽谷只不過約模有丈許寬窄,身在峽谷之中,抬頭向上望了過去,只能看到一長條天空,天上的繁星,點點生光,仿佛是一條其長無比,無數明珠綴成的錦帶,掛在頭上一般。 袁一修一直馳出了好幾裡,峽谷前面,果然一分為二。 袁一修在峽谷的谷口之處略為停了一會兒,然後轉身向左邊的那條道路行去,剛剛奔出了大約是丈許遠,忽然停了下來,原來峽谷之中,有一根木柱豎在了中心。 那個峽谷在轉彎之後,大約只有五六尺寬狹,中間豎了一條木柱,自然要慢了下來,繞柱而過。 而就在袁一修在柱旁繞過去之際,他借著月光繁星,偶而向中間豎的那條木柱之上一瞥,只見那個木柱,實際上乃是一棵剛被剝光了樹皮的樹身。 在那個潔白的樹身之上,分明還寫著幾行字。 袁一修的心中一動,連忙湊上前去看個明白,一看又不禁猛吃了一驚,原來那上面的幾行字,雖然沒有稱呼,沒有署名,卻分明是對他而發。 原來在那個樹身上所刻的幾行字是:「只念新歡,不憶舊情,萬里奔波,枉送性命,見此留字,速速轉身,執迷不悟,一昧向前,有死無生。」 袁一修抬起頭來,只見四周圍峭壁如削,靜到了極點。他心中暗暗稱奇,又將那幾句話,細細地念了幾遍,暗忖道:「如果這幾句話,確實是寫給自己的話,那麼留字的人,可以說對自己十分瞭解。」 因為,如果不是對他十分瞭解的人,又如何能夠知道他和黑牡丹高青青有過一段青梅竹馬的舊情?更不知道他萬里奔波,是為了一個女子。 袁一修呆了一陣,心中暗忖道:自己是帶著禿頂老者的信物前來的,又何至於「枉送性命」? 如今既已到了嵩山,當然沒有回頭之理,至多小心些罷他主意打定,沉聲叫道:「何方朋友,在此留言警告,在下心中十分感激,但是在下此次日照峰之行,確實是非去不可的,閣下盛情,只有心領了。」 他話音甫落,忽然聽見左首峭壁上,傳來一聲冷笑。 袁一修連忙抬起頭來向上看過去,只見在黑暗之中,仿佛有一條黑影,在峭壁之上,向上升了去,身法十分地快捷,轉眼之間,便已不見。 袁一修看了一遍,內心中不禁變得十分躊躇。 因為袁一修至少知道了,有一個人正在跟著他。 這個人到底是好意,還是惡意,卻是難以確定的,從這個人的留言上看來,好像是不想叫自己「枉送性命」,可是在措詞之間,卻是毫不客氣。 而且,他那一聲冷笑,也大有不屑之意在內,這是什麼緣故? 袁一修小心戒備,展足向前奔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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