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腸刃(64)_倪匡

六四

　　所以，淩蒼蒼立即道：「好，我跟你去。」

　　那中年僧人詭異一笑，道：「這才是道理！」

　　淩蒼蒼也不去多理睬那中年僧人，只是隨著他，向前走去。所經之處，全是荒山，並不向寺中走去。

　　淩蒼蒼走了片刻，心中大是起疑：「喂，你究竟將我帶到什麼地方去？」那中年僧人道：「你等一會兒便知道了。」

　　淩蒼蒼心想，剛才若不是那中年僧人伸手按住了自己的肩頭，自己只怕已經跳下去了，反正是一死，理會那中年僧人將自己帶到何處去做甚？

　　她這樣一想，便不再發問。

　　只是走了片刻，她覺得那中年僧人的神態有異，好幾次，突然回頭向後看去。

　　淩蒼蒼有幾次，也忍不住跟著他，回頭向後望去。但是身後亂草怪石，卻是一個人也沒有。幾次之後，淩蒼蒼又問道：「你看什麼？」

　　那中年僧人面色微變，道：「淩姑娘，你可覺出有人跟在我們後面麼？」淩蒼蒼冷笑道：「你一定是見鬼了！」

　　那中年僧人忙道：「淩姑娘不要取笑。」

　　淩蒼蒼道：「可不是麼？你是天弘大師派出來的人，誰敢偷偷摸摸，跟名你的後面——」淩蒼蒼講到這裡，陡地住口，不約而同，和那中年僧人兩人，一齊轉史頭去！

　　原來在那瞬間，她也感到，身後似乎有人在跟著！

　　那是一種十分微妙的感覺，她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也沒有什麼動靜。作是她卻覺得，好像有人，跟在自己的後面，而且還離得很近！

　　但是，當她回過頭去之後，身後卻又並無一人！

　　這時，那中年僧人的面色更是一變，大聲喝道：「什麼人？」

　　他一面高聲斷喝，一面雙掌齊翻，已向前「呼呼」拍出了兩掌！那兩籌掌力之強，大出乎淩蒼蒼的意料之外，兩股強風過處，前面兩丈範圍之內一切可以推動的石塊，全都向外疾飛了出去，聲勢之猛，令得人心驚肉跳。

　　淩蒼蒼心中，更是駭然！

　　因為那中年僧人的樣子，在少林寺中的地位，不會太高，但武功卻已趨樣了得。看來，不要說是自己，只怕任何人，皆沒有能力，來和少林寺作對更不要說和天弘大師作對了！

　　淩蒼蒼心中，大是難過，那中年僧人向前發出了兩掌之後，又向左右另了一掌，掌力也是一樣強大之極。

　　他四掌過處，將藏在草叢中的一些野獸，一齊驚得四下亂竄，有一些詩不及的，便都死在他的掌風之下。然而卻絕無一人出來。

　　那中年僧人「哼」地一聲，道：「我們快些走。」

　　淩蒼蒼答應了一聲，她心中暗忖，經過這樣的四攀，還能有什麼人隱麋著跟在自己的後面？當然是心中有鬼，所以才覺得像是有人跟在後面了。

　　那中年僧人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便轉過了一處危崖，到了一個山添面前。那中年僧人拉著淩蒼蒼的手，向那山洞之中掠去。

　　那山洞十分淺，只不過進去了丈許，便看到了石壁，而四下也沒有什別的去路。

　　淩蒼蒼奇道：「天弘大師就在這裡麼？」

　　那中年僧人並不回答，只是向洞外，張望了一會兒，不見有人，才回要了洞中，在左首的洞壁之上，用力拍了一掌。

　　那一掌擊在石壁之上，發出了極其清脆的「叭」地一聲響來。

　　淩蒼蒼並不是凡人，她一聽那聲音，便知道那堵石壁是空心的，乃是一扇暗門！果然，轉眼之間，只聽得一陣軋軋聲過處，一扇高可三尺，寬只兩尺的暗門，已自動打了開來。

　　那中年僧人一推淩蒼蒼道：「進去。」

　　淩蒼蒼俯身一看，門內漆黑，什麼也看不到。

　　但這時候，她既然已經豁了出去，倒也無所懼。

　　她只是略向前看了一看，便毫不猶豫地跨了進去。她才一跨進去，那中年僧人身形一矮，也從那扇暗門中跨了進來。

　　然而，就在此際，只聽得那中年僧人忽然發出了一聲怪叫，道：「什麼人？」接著，淩蒼蒼便覺得有一股勁風，當胸襲來，倏地一栗，她胸口已被人抓住！

　　那中年僧人又喝道：「什麼人？」

　　淩蒼蒼怒道：「是我，你怎麼啦？」

　　那中年僧人像是頗出意料之外，道：「是你？那麼，剛才在我身邊掠過的那人，去了何處？」

　　淩蒼蒼道：「你別見神見鬼了，那裡有什麼人在你身邊掠過？」

　　那中年僧人道：「你覺不出麼？」

　　淩蒼蒼細細一想剛才的情形，在自己一跨進來，那中年僧人還未曾跨進來之際，的確好像有一陣極微的微風，在身旁而生一樣。

　　但是她卻也說不上那究竟是不是有人，也趁機掠進了門來。

　　她想了一想，道：「若是有人，竟能趁機在你身邊掠進暗門，那人的武功高到了什麼程度？」中年僧人聽了，半晌不語，才一聲冷笑，「砰」地關上了門，道：「我們向前去！」

　　淩蒼蒼這時，在黑暗中久了，依稀可以看到，前面乃是一條長得出奇的隧道，也不知是通向何處去的。

　　淩蒼蒼一聲不出，跟著那中年僧人向前奔去。

　　不一會兒，已轉了好幾個彎，看來那條隧道，竟是天然生成的，因為有時，所經之處，從上面掛下不少鐘乳石，那當然是天然生成的了。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前面才出現了一扇鐵門。

　　那中年僧人到了鐵門前，握住了門上的鐵環，輕輕敲了三下。

　　過了片刻，只聽得鐵門中傳來了一個聲音，道：「是苦竹師兄麼？」

　　那中年僧人道：「是我，師弟開門。」

　　淩蒼蒼心想，這天弘大師的行事，也可以說是小心之極了！試想，這條隧道，已是如此隱秘，能以來到這扇鐵門前的，自然是自己人了，但是卻還要査問明白，方肯開門。

　　那鐵門徐徐地打了開來。

　　這一次，那中年備人苦竹，先一步跨了進去，他一跨進門，便立即轉過身來。

　　然後，他才一伸手，將淩蒼蒼拉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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