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墨餘生 > 紫龍佩 | 上頁 下頁 |
一八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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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江釣叟和太華子鐵青著臉,不滿之狀,顯形於色,可是黑寡婦卻絲毫無動於衷,琵琶骨刺穿之後,立將寶劍奉還,從桌上取過牛筋,穿孔綁縛後,熊玉儀已只有奄奄一息。 黑寡婦淨過手,向掌門繳了令,立即返位就坐,赤霞女直恨不得一掌將她劈死,幾番躍躍激動,均被寒江釣叟暗中止住。 一氣真人,覆過神像,並將太白劍還匣,立命人將熊玉儀禁諸幽閉門人之地,又和長輩同門計議一陣,決定即日攻打昆侖。 天府老人,使用信鴿,通知義弟蓉城,著其協助一臂,翌日清晨,青陽觀前,即來一位玄裝葛服,長眉毛。山羊須,精神矍爍的老者。 青城門中,不但掌教真人,迎迓嘉賓,連風雷僧和天府老人,也親自走出觀外。 來人竟是邛崍派的蓉城老人,只因得著義兄來信,立即趕來,人手齊全後,當晚,即決定向昆侖進發。 赤霞女也在一氣真人指定之下,押著熊玉儀,同赴昆侖問罪。青城三鳳所佩的寶劍三把,當即手令繳回,雲中鳳陳玉貞所佩的白骨碧磷劍,由天府老人,作為隨身之物。碧梧鳳成玉霜。 所佩的天蜈劍,則由蓉城老人帶以防身。熊五儀的赤癸劍,卻由風雷僧攜帶。青城掌門,則帶了那把歷代祖師相傳的太白劍。 青陽觀養著寶馬數匹,這一次,算是出動最多,赤霞女,黑寡婦,和那冷面觀音,每人都騎著一匹五雲桃花駒,惡丐洪五,則獨騎一匹青驄,掌門人和三位長輩,則用千里飛行術,下了青城,馬不停蹄,人如禦風,同奔西南方向,直赴昆侖。 雖然腳程很快,到達昆侖,已是三日三晚,熊玉儀由恩師照顧,但黑寡婦卻無時無刻,不在監視之中,熊玉儀人比花嬌,但這種折磨,縱是鐵打金剛,也熬受不住,嬌軀不免隨時日而消瘦,碧綠青裝,桃紅片片,前胸後背,還縛著藥制牛筋,人已弄得不成人樣,生與死,已只是一紙之隔。 一氣真人一行數人,隱蹤在昆侖山一岩穴之內,由天府蓉城二老,勘探乾元洞後,決定次日清晨,實施攻擊,首由惡丐洪五,單人入洞,其餘的人,立向中洞進逼,當日,傷那昆侖弟子的人,都由青城掌教親自出手,待麟兒一和蓉城對敵,彼此遂各走極端,以上各節,純系補敘,熊玉儀身受酷刑,及青城發動攻打昆侖的經過,就此表出,不必再提。 昆侖青城兩派的人,正在玉柱峰上,作殊死鬥時,麟兒練秋,躍下峰頭尋師,也發現一種奇情異事。 原來玉柱峰的西北方,下臨一處絕探險谷,恒古人跡不到,毒蛇猛獸,古樹奇花,應有盡有,這一處,連紫陽真人,也絕少涉足。 麟兒練秋,由峰頭躍下後,均施展師門無上心法,禦氣飛行,飄飄下落,麟兒一心念懷恩師安危,失去往常沉靜,突把真氣一沉,那身子立便星飛丸瀉般,朝下疾降,眨眼間,已將練秋丟下很遠。 董練秋心頭大急,不由著了慌,一面急降直追,一面高聲叫道:「麟哥哥,落慢一點,小弟追趕不上呢!」下行之勢太快,兩耳只聞呼呼風聲,那還聽得到? 落下之處,卻是一處密林,麟兒穿枝而過,剛一落地,練秋也跟著下來,但他將真氣下沉後,因為經驗不到,以神卸氣,運用不靈,不免浮出濁力,從峰頭直到穀底,起碼也高逾五千餘切,只要現出濁力,收勢不穩,這一落,不是跌成肉泥,也得弄個筋斷骨折。 麟兒因為急於尋找恩師,卻把此點忽略,未曾提醒秋兒,偶爾回頭時,才于無意之中看出,不由得魂飛魄落,趕忙驚叫一聲,將身一躍,淩空而起,恰好秋兒挨身而過,遂順攔腰一抱,無如這位師弟勢子太猛,連他自己,也帶了下來,兩人一屁股坐落地上,雖是泥地,卻也躍得不輕,只覺痛徹心脾,暗把真氣一運行,幸還未傷內腑。 練秋齜牙咧嘴的笑了一笑。 麟兒不覺埋怨道:「你怎的這等冒失,我如發覺稍遲,你豈不把自己跌傷?如有三長兩短,恩師們幾年心血,無殊付諸流水?師門正在多事之秋,爾我如不能此時效勞,反使人礙手礙腳,豈不有虧弟子之道?」 這一訴說,把練秋也說得落下淚來,話才出口,麟兒卻又深侮自己把話講得太重,只好展顏笑了一笑,把自己所領會的武學神髓,提要勾元的傳了師弟很多,練秋始破涕為笑,人從地上,一躍而起,笑顧麟兒道:「本門武功心法,小弟所知不少,平日也勤加鍛煉,只是每當使用,總覺不能得心應手,由此才知學識經驗,必須齊頭並進,否則仍屬徒勞,師兄訓誨之言,無殊金玉,小弟必定終身行之。」 麟兒見他說得鄭重,不覺滿懷歉意道:「愚兄因為重重逆事,耿耿于懷,一時口不擇言,有瀆賢弟,好在自家兄弟,並無存心,望勿見罪!」 練秋笑道:「你就是打我罵我,我也不會恨你的!師父落下峰頭之後,人卻不見,麟哥哥,我們趕快找他,好不好?」 麟兒用星眸往四下一打量,空穀寂寂,杏無人影,不由仰天長嘯,壯懷激烈,響遏行雲。 山谷南端,也突傳來一聲清嘯,嘯如龍吟風吵,聲振九霄,那聲音和麟兒竟兩相類似。 練秋雀躍大笑道:「這明是師父的回音,他連麟哥哥的嘯聲,也能辯出,回答的聲音,也有七分相似,足見恩師對你器重非常,我也來學上一學,看他是否給我回答?」 這孩子,稚氣十足,竟也嘯了一聲,他內功原極精湛,中氣充沛,也震得山谷爭鳴,雲霞蕩漾。 果然山南又有人回嘯作答。 麟兒練秋,不由驚喜萬分,雙雙拔空飛躍,捷如星隕,一前一後,往山南方向便跑。密林之內,凸出一座危岩,崖頭上,靜立一位中年道長,一襲青袍,襟飛袂舉,長眉入鬢,氣朗神清,麟兒練秋,一眼瞥見,宛那回失乳嬌兒,見著慈母,臨空疾落,一左一右,飛撲上前,不約而同的喊了一聲「師父!」雙雙拜落地上。 真人一手一個,把兩人挽起後,竟微微含笑道:「青城派風雷僧,年逾百歲,躋身空門,按理,應是心如止水,不帶半絲火氣,然而事實上,卻適得其反,以他這種成名人物,居然也使用鬼域之技,乘機偷襲,你們兩人,以為我毫無防備,被他一掌擊傷,玉柱峰高逾千尋,人傷之後,失去輕功,如何可活?嘉麟嘯聲中,隱含悲憤,聞言可辯,秋兒天真淘氣,也效法師兄,嘯聲人耳,即知你們兩人一同追至,如不是聞嘯作答,卻也沒有這般容易被你們一找就著了。」 麟兒雙眸灼灼,把師父身上,瞧個不停,幾番開口想間,又似不敢。 真人笑駡道:「十四五歲的孩子了,平常天不怕,地不怕,到處惹禍,怎麼有話想問,又不開口?」 麟兒俊臉一紅,微笑道:「風雷僧練就的風雷掌法,霸道無比,恩師能在粹不及防之下,卻未受傷,這道兒,我還未曾相通呢?」 真人一手挽著秋兒,漫不經意的答道:「本門的伏魔神功,一經發動,百邪不侵,風雷僧的掌力,焉能穿透這種道家的三清罡氣?否則即不當場致命,也必受傷不輕!」 略事停頓,又繼續道:「天府老人,功力精湛,劍術尤為所長,只是這武林老怪,把他們中晚輩熊玉儀拋下峰頭後,我急於救援,猝遭突襲,幸喜在與他們動手之先,已用神功護體,風雷掌風,看似打在背部,其實相隔五六尺,已被伏魔神功擋向兩旁,可是躍落穀底後,偌大一個人,竟杳無蹤跡,凝神四望之下,此間似傳來一陣冷笑之聲,追蹤此處,又杳無人影,正聳身岩頂,凝眸四顧之際,你們兩人,也循聲辯向,跟蹤至此,只是青城派,那位可憐的女弟子,卻不知被何人救去?」 麟兒想到熊玉儀冰清玉潔,卻落得這種悲慘下場,不覺星眸中含著一泡熱淚。 真人笑了一笑,溫語慰告道:「人間原是坎坷難平,一念情癡,便墮色戒,你和霞兒兩人,什麼都好,就是這一點,較為脆弱,還得痛下功夫!」 秋兒原是天真稚氣,有話毫不隱瞞,竟傻笑道:「本門兄弟姊妹,以前雖然未晤麟哥哥,但一般言談,都講麟哥霞姊,許多地方,承受了恩師性格,還說什麼有其師必有其徒……」 麟兒聽他說得溜嘴,底下竟愈說愈不成話,唯恐恩師著惱,不由朝秋兒使了一個眼色。 真人神目如電,哪有不知之理,竟淡淡一笑道:「你這一說,無異謂你師兄弱點,都是我這當師父的教導無方,像你這般天真淘氣,難道也是為師的教了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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