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墨餘生 > 紫龍佩 | 上頁 下頁 |
一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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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少女琵琶骨處,竟被人捆刀穿孔,牛筋兩端,竟是分頭並進,穿過琵琶骨,再往復胸前,綁了幾圈,然而把她放手反背,用力緊縛。 少女經此折磨後,已不成人形,但輸廓依稀,落在麟兒眼中,卻是似曾相識! 當著自己恩師及本門長輩,而且惹下的的事,說來不輕,麟兒還未十分看清,忍著不敢驚叫。 暗中拿眼打量恩師,也發覺他一臉怒容,雙目如剪,不住的往少女身上察看,黑寡婦和那冷面觀音,板著一付臉,似乎連刀也砍不出血,尤其是那黑寡婦,她把麟兒恨之入骨,有朝一日,如這天真稚氣的孩子,落入她的手中,她會不借一刀一刀的把他棚死,而後又連刀剁碎,做成肉圓。事實上,這女人如心地善良,也就不會有那美名了。少女全身,左右全由黑冷兩婦,用手提著她身上綁縛的牛筋交住。 身後,還立著一位年逾三十,綺裝少婦,那正是青城派的赤霞女。 這位武林婦女,雖然性喜護短,但人極正道,通權達變,剛烈處,不減鬚眉。平常,渾身淡紅,飛行時,如霓虹經天,奇迅無匹,性好雅潔,淺妝淡抹,秀麗天成,青城門中,以她的女弟子為最多,三鳳盡出其門下,此次隨來,不但精神萎靡,而且雲鬢不整,翠黛凝愁,女兒家淺笑輕顰,原是常事,但一雙星眸紅腫,煞似卒遭凶變,連日眼淚不了,傷心太過所致。 麟兒一見這等情形,心中已明白此事十之七八,再一凝神細察,不由一陣涼意,直透心胸,登時兩手微抖,涕淚漣漪。 董練秋一見麟哥哥無端流淚,不由怔柯柯的問道:「兀那被綁少女,你曾認識?」 麟兒流淚點頭,傷心不已。 黑寡婦和冷面觀音,一到一氣真人面前,立把被綁少女朝地一摔。 麟兒驚叫一聲,「儀姊姊?」竟不顧堂前失態,「一鶴沖大」,淩空而出,迅如閃電,飛撲上前,竟把少女攔腰扶住,星眸裡,淚落如雨,滴滴部落在少女臉上。 上官琪和董練秋也同時撲上,別看上官琪素有潔癬,為著救人,她竟一點也不顧髒,輕輕把人提腰抱起,麟兒迫不及待的取出芝露瓶,打開少女牙關,喂過天露後,旋反手拔劍,朝著玉儀身上的牛筋就揮。 黑寡婦臉色鐵青。面朝紫陽真人一聲冷笑道:「司馬教主,是否武林道的規矩,貴派可以視同無物?」 上官琪忙止住麟兒,正待反唇相譏。 前洞鐘聲,幽然作響,真人知道必是客來,正待招呼練秋出洞察看,守門弟子,已飛奔中堂,跪稟道:「苗疆公孫師伯,儲廬山衡山泰山等派首腦人物,進見掌門。」 一氣真人冷笑道:「道友安排會友的時刻真巧!」 紫陽真人,知他見疑,也不欲多費口舌,作無謂解釋,僅淡淡一笑道:「是非曲直,有時故作一時之蒙混或欺騙,然事實真像均有暴露之時,昆侖洞門,晝夜都暢開無阻,貧道對待江湖同仁,更是一向無分厚薄,詭詐之技,小人所為,貧道所疾?」 話猶未落,淡笑之聲,已由前洞傳人,眨眼間,語聲已近,中洞大堂前,業已飄落四條人影。 左首一鐵蓑老者,白髮銀胡,葛衣芒履,右肩斜掛一把鐵劍,由於這身打扮,一見而使人想及那是衡山派碩果僅存的長輩鐵蓑翁。 挨著鐵蓑翁並肩而立的,是一位年逾八十歲的老尼,一臉慈祥,月白僧袍,半塵不染,手中鐵拂塵,連柄帶尾,不下三尺。 才人門,即垂眉合目的宣了一聲佛號,併合什向堂上諸人為禮,道:「貧尼廬山青雲,參見在坐檀樾?」 在她下首那貌相威嚴,身著青緞長衫的老者,卻朝紫陽真人鋝胡大笑道:「泰山千峰老人,特來奉謁,想道友不至把我摒諸門外罷!」 他對在座青城派的人物,連看都不看一眼。 末尾一位,卻是苗疆最難惹的人物,俗稱苗疆二奇,老大公孫虛,他一踏腳入門,且不先作招呼,一對含神鳳目,卻落在那天府蓉城二老身上,大若深知兩位老者的來歷,自把修眉皺了一皺。 紫陽真人,忙向青城教主道過罪,即和師兄師弟離座相迎,賓主互致仰慕,又由真人一一引見,邪正原同水火,略一點首,卻塵子和苦行禪師,即推來賓上坐,自己和兩位師弟反坐在公孫虛的下首。 上官琪抱著奄奄一息的熊玉儀,身上已沾了不少血跡,女兒家心性,較男人仁厚得多,臉上已掛滿淚痕,見著長兄,不能不作招呼,只好含羞帶愧的喊了一聲:「大哥,你好!」 公孫虛一見這位嬌憨義妹,天真仁厚處,仍然不減當年,不覺心生憐惜,遂笑顏道:「人家把人弄成這樣,存心就沒有讓她再活,縱令你和這幾個孩子,設法把人救轉,結果不惟不討好,還恐弄出一場無味麻煩,這又何苦呢?」 上官琪撇著嘴,氣道:「怕麻煩,我就撒手不管了!」 公孫虛知她個性倔強,只好笑了一笑。 新到來賓一落坐,麟兒忙帶著練秋,分赴長者之前,依次見禮。 鐵蓑翁和青雲師大,對麟兒練秋,尚是初見,這種武林異質,千萬人中,殊難一見,自是讚不絕口,並多勉勵之言。泰山派仟峰老人,眼高於頂,平常人物,很少嘉許,可是鶴峰之上,一遇麟兒龍女,即驚為神仙人物,愛好之心,自不必說,加之龍女為著驪龍劍,曾拜千里追魂鄧玨,作為他膝下義女,因此關係自更加深一層,喜愛麟兒有如子女。 一氣真人和天府蓉城二老,那股傲勁,本就使人看不順眼,再則,對付自己一個女門徒,穿鎖琵琶骨,手辣心黑處,與那偏激不仁的武林道,處罰自己敵對,方法無殊,殘酷狠毒,即屬異端,仟峰老人,那能袖手不管? 他突把兩道壽眉往上一揚,精眸的的,宛如電閃,朝青城教主一掃之後,卻將手拱向紫陽真人,笑問道:「司馬道友,嘗聞貴派,素主張以武衛道,但把門人子弟,如此處管,未免有傷天和,能否看我薄面,從輕發落?不怕別人見笑,這種血淋淋的慘容,入我眼簾,即覺心悸。」 紫陽真人,那得不明了他系明知故問?借題發揮?正待答話。 惡丐洪五,一身軟硬不吃,有我無人,聞言,竟怒眼相向道:「本門處罪不肖弟子自可權宜,無端繞著真子來惹是非,那是他自討沒趣。」 公孫虛冷然接口道:「此處不是青城,人在此間,我倒可為紫陽道友作主!」 話完,立著麟兒,將玉儀身上牛筋除去,並為傷者把雙肩醫好,這可把惡丐洪五,和那不近人情的黑寡婦氣炸了肺,兩人同時一飛身,往上官琪身前撲來,黑寡婦坐處較近,先行到達,伸手朝玉儀背上的牛筋就抓。 公孫虛和仟峰老人,同樣是不怕事的主子,哪甘示弱?也從座上飄出,雙雙把肥大袍袖往前一拂,「鐵袖卷雲」,勁逾千鈞,分朝惡弓洪五,和那黑寡婦胸前打去。 這一來,說打就打,黑寡婦玉掌平推,硬接仟峰老人卷出的袖風,風力接實,呼然作嘯,山洞雷鳴,仟峰老人雙肩微晃,黑寡婦卻踉蹌後退,功力高下已分。 惡丐洪五,陰險賊猾,公孫虛袖風卷來,他突把身形朝下一挫,風從頭上飄去,他也抽空使招,疾把驢頭一擺,頭上髮辮,呼嘯而出,竟朝公孫虛攔腰卷去。 這種奇怪打法,不論公孫虛武功多強,還真不敢硬接,趕忙撤招後退避開。 洪老五得意非常,哈哈作笑道:「公孫虛,你不過在苗蠻之地,浪得虛名,居然狗仗人多,管起閒事,我也要讓你們這班自命不凡的武林人,嘗嘗我青城派的厲害之處。」 不料公孫虛乘他得意忘形之際,也以牙還牙,兩隻袍袖,又長又大,只一縮骨移形,立時變得非常瘦矮,頃刻間,恰似換了一人,右袖一甩,呼的一響,宛如一條毒龍,淩空飛卷,勢疾力猛,與惡丐洪五,頭上髮辮,自有過之而無不及。 洪五作夢也未想到,自己髮辮,已是門外利器,人家卻拿衣袖,用束濕成棍的功夫,以牙還牙,暗中嘀一咕,獨眼可冒火,驢頭一搖,髮辮直轉,雙方來勢很凶,一個強打,一個硬接,辮與袖兩不相讓,只聞啪的一聲響,彼此竟糾纏一處。 公孫虛眼精手快,長袖揮腰之間,已凝真氣于丹田,一俟辮袖纏結,即將長袖一揮。 惡丐洪五,也用千斤墜的功力相抗,但公孫虛早已防此一著,神功貫注,力能摧山,竟把洪五一甩,袍袖招展間,洪五飛離三四丈,但他功力也精,半空裡,鯉魚打挺,總算未曾跌倒。 苗疆公孫虛,依然氣定神寧,面色不改,緩緩朝著上官琪道:「快將人抱入室內,用清泉洗去血淤,施以補血生肌,培元固本之藥,或可痊癒,但一身功力是否可以複元,這就難說了!」 隨說隨取出一隻玉盒,遞與上官琪道:「盒內生肌膏,藥材極為珍貴,用餘之物,還須交還,以備不時之需?」 上官琪接過玉盒,半笑半嗔道:「誰希罕這點肌膏,還得一再叮囑,毫不放心小妹似的!」 暮覺身後微風颯然,上官琪兩臂一麻,懷中抱著的人,頓感一空,連身旁站立的公孫虛,也未看清來人的身法手法,待其發覺,熊玉儀已落人手。 動手奪人的,正是天府老人,只聞他冷森森的一笑道:「青城派的事,轟不容人插手,老夫也不願和後生晚輩,動手動腳,別以為你們這點武功,足以自炫,若心存懲戒,只恐你們早已沒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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