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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三


  丈夫心愛的朋友,做妻子的自然不敢怠慢,瓊娘遂守著惠元,以防範突發事故,殺親之仇雖大,但她只好極力容忍,以免功敗垂成。

  武成林受了麟兒批頰之辱,牙齒也被打落兩顆,自然恨之入骨,冷笑一聲,手持鐵骨扇,卻隨著那冷峻笑聲,疾朝麟兒心坎要穴點去。

  麟兒長笑一聲,笑似銀鈴,人同閃電,竟駢左手食中二指,硬往點來的鐵骨扇當中敲去,這本是紫陽真人防身藝業之一,道家降龍伏虎的無罡指,不要輕看這兩個指頭,經它一敲,可以毀金碎石,卻怪伏魔,奇異之處,匪夷所思。

  蛇蠍書生武成林,知道這兩個少年後生,比他們老一輩的更難鬥,幸喜出來的這白髮怪童,竟是陰山小輩中最惹人注目的人物,那一身詭秘奇學,更是五魔親傳,從來狗仗人勢,這惡盜,又為之氣勢一新。

  本來白髮怪童眼看得傷在麟兒指風之下,因受武成林一打擾,麟兒中途變式應敵,怪童又複乘機遁出指風之外,而且滿腔合著怨毒,怒叱道:「我和你拼了。」

  話音未落,滿頭自發,根根直豎,竟把項下那銀光閃閃白氣蒸騰徑約三寸的圓珠捧在手上,猛然間深吸一口氣,然後張嘴往珠上一噴,竟將全身罡力運從口中噴出,刹那間,寒風怒卷,勢挾風雷,帶著一片「嗤嗤嘶嘶」之聲,有如萬駕攢射。

  麟兒見狀大吃一驚,忙將神佩取下,用發暗器的手法遞交瓊娘,同時大喝道:「師伯師姊留意,敵人手上所持是亙古寒冰至寶,玄冰雪竅珠,速用神佩防身,以免受害!」

  瓊娘接過神珮後,趕忙噴出一口真氣,一幢碧光紫芒,還夾著一條紫龍影,將青蓮師太等四人一齊罩住。

  青蓮師太一聽來人手上所持,竟是前古至寒之物玄冰雪竅珠,不覺暗吃一驚道:「這種洪荒異寶,據雲系出自異域冰海之下,人如得此,必須自母胎一下地,即用太陰冰魄神光施以訓練,使其長年與冰雪為伍,能耐那種大地間至為嚴寒之氣,而後才可配帶此物,使用時,只須噴一口真氣,或把它作為暗器使用,不用說直接中人,就是周遭十餘丈內,人畜生物,都可凍成冰塊,陰山派得著這種奇特之物,武林中人不知要死多少方正之士了。」

  雪竅珠被這怪童一發動,引出那大地間至寒之氣,青蓮師太等人雖有玉珮防身,嚴寒罡風無法投入光幕之內,但因光幕之外業已冷得不能再冷,光幕之內受著四周奇冷影響,溫度也漸次下降,陣陣寒意直透心胸,人遂逐漸不耐起來。

  麟兒對白髮童子冷笑道:「我要破你這種天地間奇寒之物,簡直易如反掌,剛才那佛門純陽至寶紫饒雙鈸,就是你這東西的剋星,但是我素來有個古怪脾氣,非到萬不得已時,不願藉天地間奇珍異寶勝人,我要憑一雙肉掌,與本身內功作用,就在這嚴寒之內把你打敗,讓那些沒有見過世面的人也清楚地看到,自來邪不勝正,為天地間一種不易之理,你就此準備好了。」

  麟兒聰明絕頂,人於說話之間,業已利用本身真元熱力護住全身,一任寒風怒號,罡風如濤,面對自己,竟也能勉強受住。

  水火調元之道,原屬道家練功秘要,他原得恩師神髓,這一屹立於寒風之中,竟悟出如加強本身真火,抑止真水,利用敵人所發出的千古奇寒之氣,引為調息真火之用,那一來,敵人制我之物,豈不助長我本身功力麼!何不一試?

  他原是想到就做,立將真火一提,只覺一股純陽熱力遍走四肢百骸,刹那間遍體奇熱,皮膚盡赤,於是吸取那奇寒之氣,以調節本身所發出的火力,使冷熱均衡,這一來,不但這奇寒之氣不足為慮,反覺它能使身體異常舒泰,助長道家玄功秘要,不過常人不能洞悉個中底蘊,難於應情施變罷了。

  白髮怪童一見麟兒面對寒風,不但毫無所懼,而且全身熱氣蒸騰,雪竅珠所發出的千古奇寒,他竟能隨意吸收,比自己的情形絲毫不弱,不覺心中納悶異常,想不透敵人焉能知道這種功力。

  麟兒見對方注視自己,臉露驚異之容,不覺將劍眉一挑,冷笑道:「你以為雪竅珠可以傷害我麼?奇寒極熱,原各走極端,如能妥為疏導,即可相互為用,我勸你趕快把它收起,如再仗它作惡客人,我即要給你嚴重懲處了!」

  這幾句話原是實情,同時,更含著勸慰之意,但這白髮怪童出身奇特,個性更怪得有異乎尋常,他焉能聽取放手一言半語?

  當即將頭上白髮用手往後一掠,那潔白的臉上,陰森森地掠過一絲冷笑,慢吞吞地對麟兒說道:「你以為能不懼寒風,我就無法將你制服麼?」

  麟兒也冷笑道:「小魔頭,少吹大氣,有本事,只管儘量施為,我如叫你在我手上走過四十招,不僅巫山之事就此作罷,季嘉麟也從此退出江湖,陰山派作武林盟主,我昆侖派願伏首聽命如何?」

  自發怪童雙眉立豎,隱現殺機,竟將雪竅珠往絲囊之內一放,雙掌平胸作勢,朝著麟兒慢慢走來,相隔約有五丈餘遠,當場立定,也不開口答腔,但聞全身骨骸一陣暴響,雙掌也緩緩向前移動,那身上白紗羅衫,貼著肉直往內陷,兩掌十指顫抖不停,緩緩往前移動,但慢得如蝸牛爬動一般。

  武成林一臉緊張之容,忙對著廳堂頭目大喝一聲道:「你們還不趕緊退出,想在此處等死麼?」忙又招呼洞庭幫主楊瀾及副寨主徐芳。吳文,緊隨著怪童身後立定。

  麟兒一見,知道這小魔功力絕不在玉面金童袁素涵及琵琶女朱雲英之下,而且這掌力一發動,來勢必凶,遂也暗中用伏魔神功護住全身,右掌凝集全身功力,只要掌風一來,打算用怪和尚傳授自己的旋乾轉坤絕招硬接一掌,但他原帶著三分天真,當即拿舌挖苦道:「小魔崽子,我們彼此誰也沒有奪誰的妻兒,你不又是殺人父母的元兇要犯,幹嘛作這種毫無意義的替死鬼?再說,你年紀輕輕,目前還是羅漢一個,連老婆也沒有,不幸被我打死,不但你一家算完,你屍旁連個哭的人也找不著,豈不被人恥笑?」

  這原是戲耍之言,自然無足輕重,但是奇怪得很,那白髮怪童的俊臉上,卻似現出極大的痛苦,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也湧出幾顆淚珠。

  麟兒心中一陣狐疑,卻引起了一個疑問,這個疑問如經獲證,那不免引起絕大麻煩,對他至愛契友陳惠元極為不利。

  他又拿話相激道:「你們陰山派,婚嫁不禁止,聽說女的也多,你年紀輕輕,何不趁此時機,把這種爭強好勝的脾氣,暗中從事于郎貪妾戀的熱戀,豈不有用得多?」

  這時,白髮怪童的雙掌已移出了兩三寸,麟兒雖有神功護體,也覺身上有一股絕大壓力,而且漸在增長之中。

  他暗中行動抵擋,依舊若無其事他說道:「你滿頭白髮,已是你失去少女芳心的致命傷痕,再加上這種爭強好勝、乖癖暴戾、不近人情的臭脾氣,除非那少女也和你一樣,同屬人間惡魔,否則誰願愛你?」

  前頭的幾句話原是無心,後面的一番言辭卻足是有意,把那白髮怪童卻聽得如醉如癡,又惱又憤,雙目中竟迸出淚來。

  武成林奸詐成性,知道麟兒已看出白髮怪童的弱點,竟施展攻心戰術用來克制敵人,只要怪童略分心神,他就會實施奇襲,以目前這小魔頭的情形看來,似乎己著了麟兒的道兒,心中吃驚不小,遂大喝一聲道:「冷師侄留意,這小狗詭計多端,明知功力遠不如你,故激以冷詞,只要你分去心神冷不防他會給你一掌,這原是孫子兵法中的攻心謀略,務必謹慎提防!」

  怪童哼了一聲道:「師叔盡可放心,任他金童下降,自也不在小侄眼中,什麼攻心不攻心,撞上別人猶可,碰著我,那他只有自找苦吃?不信,事實可資證明?」說完,雙手加速往前平推,只覺狂颶怒號,風柱如山,嚴寒之氣,一經觸著濕物,立即結冰,那紫龍光幕被這種千鈞壓力從四周往當中一擠,光幕縮小很多,內中罩著的人也愈覺寒不可耐,胸部似有什物梗住,呼吸立感困難,那情形愈來愈嚴重。

  麟兒知道再不動手,將危及光幕內的人,立施展乾元內罡,左手往前劈空打去。

  立有一股消柔克剛的勁力,緊對著那白髮怪童直卷。

  怪童哼了一聲,雙掌本已平推過去,被麟兒用掌風一逗引,立將雙掌往前一送,只聞震天價一聲大響,廳堂裡罡風如箭,房屋搖搖不止,勢若傾坦,乾元內提前沖之力不但受阻,竟被人家悉數卷來。

  麟兒所發的掌風,原只為激引人家而用,不過四五成的功力,並非真不及人,敵方罡風一到,立伸右掌,用昆侖絕傳太清罡力,將來襲的罡風逼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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