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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七


  安排既畢,仟峰老人和穿雲劍客等均大笑而至,忙由麟兒龍女接至龍女房中坐定,龍女笑道:「晚輩們把諸位前輩邀來,不過深感長輩愛護之意,無以為敬,特獻清泉半盞,食用後,須稍事調息,兩房床鋪,任由前輩選用,餘下一間,則由我們使用便了!」

  這話有點沒頭沒尾,什麼清泉,有如此重要?飲用之後,竟須用坐功調息?

  瓊娘端著一隻磁片,裡面擺著六隻玉盞,各放著半盞白色乳狀物,一陣清香,隨風飄溢,使人頭腦為之一清。

  仟峰老人等一臉驚奇之色,但都沉著氣,倒看這幾個娃兒在老輩前面搗點什麼鬼?瓊娘端著盤子,俏生生地和龍女並立一處,龍女笑道:「用這泉水點目,據說可使目力透露穿雲,侄女擅自作主,拿點泉水為前輩們點點眼吧!」於是每人眼中,點了一滴。

  這妮子手腳極快,一經點畢,由瓊娘端著盤,每位長輩面前,遞過一盞,龍女端了最後一盞,遞與麟兒道:「你速和前輩們一同飲用,稍事調息後,我們得分別回山了!」麟兒接過玉盞,立將昨晚獲取芝馬經過一說,並言明盞中水液並非清泉,而系靈石天露,這兩種東西,一點一滴,武林中莫不視為珍寶,能同時飲用,自是不世仙緣,可把這幾位武林長輩樂壞了。

  仟峰老人哈哈大笑道:「成形肉藝,已是千古難遇,更與靈石天露同服,無疑相得益彰,這種不世奇逢,我們真沾光不少呢!」語調甫落,遂將盞中所有,一口吞服,立和師弟追魂手同赴麟兒室中運功養神去了。

  上官奇、穿雲劍客和一瓢僧,也趕緊把靈藥飲用,立即回房中調息。

  安排了諸位長輩後,麟兒等人趕忙退出房中,龍女見他盞中的東西仍然未動,不覺埋怨道:「你何不一口喝了,趕緊調息呢?」

  麟兒笑道:「一塊兒喝多好!」

  龍女拗他不過,趕忙把餘下的芝露,每人半盞飲用完畢,即就房中運起功來。

  這地方,就可分出內功高下,麟兒稍事調息,即能應用本身真火發動腹中靈藥,再使丹田真氣遍遊十二重樓,暢將龍虎玄關,而後引水濟火,導氣歸無,充分利用靈藥效力,收洗髓伐毛之效,不到片刻,即覺一身輕靈,內家真力,又複增進不少。

  行功既畢,他第一個關心的人,自然是自己的師妹了,她正運用乾元內罡行功導氣,但以功力不純,真氣運行大緩,忙運掌抵著她的掌心,又複悉心指正,龍女領悟力極強,即知即改,同時感到有兩股熱力,由麟兒掌心透過自己雙掌,直輸體內,驀覺真氣大盛,十二重樓立即暢行無阻,麟兒將全部真訣細心傳授後,才停止功力,含笑地離開了她。

  惠元功力雖然不及麟兒清純,但他一心一意地運用太乙五靈功,真氣也能生生不息,遍達十二重樓,論功力,似比白衣龍女尤較精純,因為他施展的是另一路子,而且是武林中一種最上乘的心法,麟兒看了一看後,立即點點頭走開。

  瓊娘運用的也是不折不扣的乾元心法,不過有很多地方均經過麟兒修改,她僅有五成左右的功力,很難做到氣通十二重樓,麟兒因她生性婉孌,原是愛惜十分,遂掌按丹田,用本身內功彌補她的不足,等到瓊娘行動完畢,惠元龍女業已竣事很久。

  惠元閉坐著,龍女卻用乾元內力幫助袁玉英導氣行功,袁玉英雖然習有內功基礎,但還談不到氣遊十二重樓,只能使她熟習內功要訣,運用內家熱力,使藥力先充分發揮而已。

  整整一上午,都耗在行動導氣之上。這之後,每人容光煥發,均覺獲靈藥之助不少,欣慰異常。午餐既畢,五位武林長者相繼別去。麟兒謝過了寺中主持,又拿出五十兩紋銀,作為寺中香資,始收拾行囊,同下鶴峰。

  龍女神色黯然,對麟兒瓊娘道:「此次小妹下山,恩師原限有時日,今日戌亥之交,如不能返山,勢將受嚴重處分,恩師言出必踐,對門徒管教極嚴,只好就此拜別,並寬恕小妹之不情。」說完,離情萬種地看了麟兒一眼,強作展顏地笑了一笑,那種笑實在比哭更難受。

  麟兒心中難過已極,但怕更惹動她的愁懷,只好苦笑道:「師妹,峨嵋之行一了,我即將飛赴五指山專程奉訪,計重晤之期,最多也不過兩月左右,我們不必難受好了。」話雖如此,但一雙星眸中卻滿是淚光,「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確實男女離別的寫照!

  這幾位少年男女,不盡纏綿,依依惜別,龍女知道再事延宏,勢將無法按時返山,只好揮手互道「珍重」,但見她羅衣飄拂,素袖迎風,有如奔月嫦娥,臨風仙子,人已飄揚直上,幾番回首反顧,剪水雙眸中隱蘊珠光,旋沒入林中,疾馳而去。

  麟兒癡然木立,已不知此身何在存,惠元在他背後輕輕一掌,低喚道:「霞姊姊人已去遠,如果想她時,憑你這種身手,跑到南海看她,那還不是易事一件?這樣的想念作什麼?小弟已蒙惠賜靈藥,師母的病雖然痛苦,但無危險,擬俟你峨嵋事了之後,再行回山便了,我們即此走吧!」

  瓊娘笑道:「他那靈魂兒早隨著小妹子奔赴五指山了,讓他一個人就此木立罷!」

  麟兒俊臉微紅,只好強打精神,奔赴巫山。

  第二天下午,即到了巫山縣的對岸,過河後,已是日落黃昏,只好進入縣城先找棲身之處,再行計議探山之事,並打聽那三位長者的下落。

  城裡客店頗多,店中夥計紛紛招徠顧客,惠元甚是天真和易,不知他從哪兒學會了幾句四川土話,居然和那些店夥大肆閒聊,麟兒哼了一聲,他才選了一家巴東客店,大家隨著店夥入店落宿。

  還未進店,卻從左邊橫街處,出來了兩位身著藍衫的人,四隻賊眼不住地對瓊娘玉英身上打量,這兩個東西,膽子真大,走路的時候,竟故意挨著瓊娘玉英,前面一個竟伸手向瓊娘臀部就摸。

  本來這兩人一出現,麟兒等就發覺這東西決不會是好人,因為一個面有刀痕,濃眉環眼,匪氣十足,另一個獐頭鼠目,縮肩駝背,猥瑣不堪,撞到這種人,誰都會提高警覺。

  大街之上,隨便對婦女實施輕薄,這種人不加懲治,會讓登徒無賴色膽包天,瓊娘不避不閃,疾抬素手,織指輕揮,指風如剪,直朝對方手上打擊。

  這東西,正是那面有疤痕的人,他一雙賊眼,卻至為識貨,知道這種彈指功夫,決非自己所能抵禦,忙往旁邊一躍,正待趕緊走避,不料身形未落,右臉上卻挨了一記又清又脆的耳光,只打得耳中雷鳴,一臉脹痛,口裡牙齦冒血,半身麻木不仁,回首反顧,哪有什麼人影,只有走在最後的一位藍衣少年,帶著滿臉鄙視的情形,自言自語道:「好個不知輕重的臭賊,念頭居然動到我嫂子的頭上,如果不讓他吃點苦頭,那真會變成惡人的世界了!」

  那獐頭鼠目的傢伙這才知道這幾朵嬌花卻長滿了毒刺,嚇得忙拔腿就跑,不想剛提腳,足下似乎被什麼東西一拌,立時一式黃狗吃屎,匐然落地,撞著街面卻是麻石路,手臂膝蓋,皮破血流,弄得異常狼狽。

  街上的人一見這種滑稽情形,自然覺得十分好笑,但他們對著這兩個東西畏之如蛇蠍,想笑又不敢,只好故意把頭朝著他處,假裝未見。

  那面有疤痕的歹徒,一見麟兒等人業已去遠,立時凶威頓發,只聽他罵道:「去你媽的,老子不把你剝皮抽筋,也不算神女峰義勇寨的頭目!」又對著他的同伴怒喝道:「鄔老二,還不設法通知峰上,道是此間來了免崽騷狐,卻怔在這兒幹啥子?」

  那獐頭鼠目的傢伙還真有三分伯他,只好縮頭媚笑,輕輕地走到那疤臉身旁,對他耳語一陣,疤臉點點頭,即朝左面長街疾奔而去。

  麟兒等人入店後,店夥知道這四位少年男女,實非常人,不敢怠慢,忙揀了兩間上房,把人領入房中,打過洗臉用水後,即動問麟兒所需菜肴並立即著手準備去了。

  晚餐即擺在麟兒房中,川中烹調,別饒風味,辣子花椒各式辛辣之物,無不一應俱全。麟兒久處湘垣,已變成了一個道道地地的辣椒公子,各式辣肴,食之津津有味。瓊娘玉英卻也喜食辛辣之物,酒席筵上,卻苦了俏哪吒陳惠元,他原沒有吃慣川湘食品,只辣得汗流浹背,喉舌之間又麻又痛,本想停箸不吃,又忍不住那股饞涎,不覺苦笑道:「麟哥哥,你真會使壞,這種吃法,比和袁素涵大戰三百合還難!格老子,你們怎麼卻像沒事人呢?」

  麟兒不由噗嗤一笑道:「我點的是道道地地的川萊,不想你這小四川佬原是贗品,一點辣椒也不吃,怪誰嘛?」說完卻揀著辣味少的幾道菜肴擺在他前面,惠元這才微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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