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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上官奇俊眼一翻,冷笑一聲道:「我和你話不投機半句為多,我勸你還是挾著尾巴走路!有什麼厲害的手段,我們還是到時再說好了,我兄弟兩人在洞府的日子多,你如結夥尋仇,我們是來則必接,天下人管天下事,武林正義必須維持,絕不能讓那些心懷叵測者輕易得手!你如執迷不悟,上官奇可以看到你伏誅之日,言盡於此,聽否任便!」

  冷殘子哼了一聲,也不再事答話,著羅英徐凱帶著裴傑屍體,跨上雙頭梟,另一隻叫喪門僧和哭道人合騎,那雙頭梟號了一聲,有如鬼哭,淒厲難聞,展翅騰空迅速無比,冷殘子大袖微揚,也不見他起身作勢,人已離地而起對空飛去。

  卻塵子默然久之,點頭嘆息道:「此人功參造化,武功已臻絕頂,惜存心偏激,冷酷無情,加上與他那性格相同的師姊日夕相對,久而久之習慣乃成自然,又與陰山群魔打成一片,以至愈發弄得不可收拾,該是武林遭劫,俠義多磨,碰上這重重異事,看來我們只好量力而為,盡人事,聽天命了。」

  公孫虛笑道:「道兄心存仁義,處處以慈悲為懷,可是這些魔崽子殘忍成性,無事生非,把江湖上弄得烏煙瘴氣,慘絕人寰。我們為伸張正義,扶弱鋤強,說不得只能以殺止殺,只要行事時從大處著眼,小處著手,分清青紅皂白,辨別首惡徒流,首惡不赦者誅,迫而附和者罰,也不失為儒家恕道,則又何事多慮?」停了一停,看了看上官奇,又臉含笑意,繼續說道:「義妹上官琪,對令師弟白雲道友印象極佳,蔦蘿願附喬木,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卻塵子與苦行禪師不覺異口同聲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說完,雙方鼓掌大笑。

  由卻塵子作主人,邀請公孫虛與上官奇赴乾元洞小住,因紫陽掌教夫人受傷身亡,雖說命中有此一劫,但死別生離畢竟是人間慘事,由卻塵子為首,領著師弟來察看夫人受傷情形,到了夫人房間門口,守門弟子一陽生與雲姬兩人嚇得慌忙拜倒,卻塵子含笑命起,在房裡守護夫人遺體的正是白雲生與上官琪兩人,一見進來的正是本門兩位道高望重的師兄,與卻塵子並肩而立的卻是上官琪的義兄,兩人雖是平輩,由不得也雙雙拜倒。卻塵子忙把師弟扶起,公孫虛也把袍袖一展,用罡力把義妹攙扶,再向兩人臉上望了一望,禁不住微含笑意,連聲道好,上官琪俊臉一紅,她是嬌慣了的,嘟著嘴回說道:「誰不知道好嘛!」這一說,幾乎使餐霞客笑出了聲,但房間雲床上停放著掌教夫人的玉體,卻塵子正待察看弟媳遺體一面,驀聞前洞傳來了三響鐘聲,苦行禪師念了一聲佛號,隨著道:「掌教師弟已回洞府,師兄陪貴賓留此,待我與師弟們出洞迎接。」

  公孫虛忙肅容笑道:「貴派掌門人紫陽道長,道行清高,武林中誰不欽仰?小弟正渴欲一見,理當隨道兄一同迎接!」

  卻塵子不免遜謝一番,最後還是一同出洞迎接,走到乾元洞府的第二進,紫陽掌教已由眾弟子眾星拱月式地陪著而來。除公孫虛會過掌教一面外,上官奇兄妹卻還是第一次見面,只見真人頭帶紫霞冠,一襲紫袍,面如滿月,鳳目長眉,容光照人,風林絕俗,論年齡似乎比白雲生略長,兩人一比較,可以說是瑜亮並生,不由得上官奇兄妹暗中喝彩不已。

  惺惺相惜,自古皆然,上官奇兄妹的反像也使掌教看得驚奇萬分,一見白雲生隨在女俠背後,而女俠妙目流波,不時顧盼的情形,掌教已了然於胸,更暗中欣慰不已。

  卻塵子攜著師兄弟見過了掌門人,真人也以師弟之禮叩見了師兄,又與公孫虛彼此敘禮一番,互道久闊,然後由公孫虛引見了義弟妹,少不得彼此仰慕一番,就在洞中坐了一會兒,彼此均有相見恨晚之感。

  岷山派大舉復仇的事,由卻塵子—一告知,弟媳受傷身亡,遺體待殮,司馬情霞人也失蹤,可能在昆侖後山遇險,由異人搭救而去,似均在前輩祖師預料之中。真人一聽愛妻傷亡,愛女失蹤,雖知劫數難逃,自然也痛心萬分,但他為一派宗主,領袖武林,本身定力自較一般人為高,卻塵子詳述經過後他僅嘆息了一聲,當即決定將愛妻遺體用玉槨成殮,安置藏真塔內,俟三年之後再行設法解救。為察看愛妻傷痕並使師兄弟見愛妻遺體一面,遂起身步入後房,苗疆二奇已與昆侖打成一片,自也一同入內,真人入房後靜立榻前,由雲姬揭去蒙巾,但見夫人顏面如生,真人涵養雖高,也禁不住紛紛淚落,隨即雙掌合什拜道:「拙夫無德,藝業不精,不僅未能奪造化之奇,更使夫人厄運莫解,自願閉關三年以贖罪愆,但望陰靈默佑,勿使武林劫運鬧得不可收拾,否則為夫只有伏劍自裁,以謝武林同道了。」

  在房的人莫不滿臉嚴肅,對著夫人遺體深施一禮,公孫虛從道袍中取出一顆紅光奪目的寶珠,很鄭重地交給掌教道:「據小弟看來,嫂夫人的一身武功並不在你我之下,其所以受傷身亡,似乎是中了什麼陰功暗器,這類東西一定惡毒異常,中人必死,這是一顆雄黃珠,可以說是解毒珍品,如把它安在夫人身上,功能祛除百毒,待數年之後再設法解救時,說不定全體邪毒均被此珠吸收淨盡,可使解救的人省去功力不少,貧道尚有一言願道友切勿以交淺言深有辱清聽。目前武林劫遠業已興起,岷山派之大舉復仇,不過是此事之開端而已,在此三年之內不知要發生多少事故,如道友閉關不出,豈不使江湖上弄得群龍無首?如此一來,群魔更要乘機蹈隙,無事生非,那不知要死多少江湖異土,草野奇人,這豈不是有違道長維護武林正義之初衷?據弟意,潛研武功,打擊群魔自屬必然之事,閉關不出之意勸道長從速打消,乾元罡力武林一絕,救傷禦敵有時非它莫屬,深望道兄慈悲為懷,則武林同道感激非淺了。」

  昆侖掌教接過紅珠,並向公孫虛肅容一拜道:「如非道兄賜教,司馬紫陽幾陷為武林罪人而不自知,閉關之念初衷不改,但不出之意遵示打消,如武林中產生事故時,貧道可隨時啟關而出。」說完將紅珠交與上官琪道:「內子成殮之事,有賴女俠多勞,好在彼此已成一家,費神之處他日必當報命。」

  上官琪接過珠子,襝衽一拜道:「夫人受傷遇劫,傷感無已,掌教如有所命,上官琪百死不辭!」緊陽真人遜謝不已,將來賓安置已畢,即命眾弟準備一切成殮之物,當晚即準備妥當,將夫人安置于玉槨之中。翌晨,掌門人率領昆侖全體打開藏真塔,由八大弟子托著玉槨,安置在塔中最下一層,鳴鐘四十九下志哀,同門師兄弟及來賓弟子,無一不熱淚盈眶,佇立塔前依依不捨,紫陽夫人遺體藏諸塔內,須待麟兒道成後,為感謝師恩,竟不惜用本身真氣予以搭救,此為後話,暫且不提。

  真人講到此處,聽得麟兒瓊娘熱淚擦眶,悲不可抑,麟兒已停箸不食,睜著一雙淚眼,問真人道:「弟子已得本派真傳十之八九,一身所有無一莫非恩師所賜,縱令粉身碎骨也難報化雨深恩,擬用本分真氣為師母祛除奇毒,並將那玄陰毒氣排除體外。俾使師母早日蘇複,不知恩師意下如何?」

  青蓮師太笑答道:「以賢侄目前功力,也可搭救夫人,不過尚有其他應用之物此時卻無法獲得,有此心意恐也徒勞?」

  真人知師太神算,其應如驗,忙笑道:「道友所言不差,挽救內子,據祖師遺偈言,尚有一極為重要之物,此時確實無法獲得,與師太神算—一符合,況且徒兒奇遇就在目前不遠,一飲一啄莫非前定,豈可逆數而行?徒兒勿再動此癡念了!」

  麟兒眨眨大眼睛,望著真人笑道:「師妹失蹤既也載在遺偈之內,不知是何處高人予以救去,遺偈之內是否明白指出?」

  真人搖頭答道:「你師妹為異人救去,那是無可置疑之事,至於那位搭救之人屬何派別,姓甚名誰,你問師太,她根據佛家神算所得,可能已知詳情,但恐天機難以洩漏罷了。」

  青蓮師太笑道:「掌教道可通神,令媛出處哪有不知之理,不過要考驗貧尼,此人輩分極高,得她為師求之不得,麟侄功成下山之日,也就是雙佩合璧之時。至於此人現在何處,恕貧尼暫時保留。」

  瓊娘嬌笑道:「師叔最好暫時不說,說了之後只等義父一走,他就會專程尋訪,自恃本領既高膽子又大,天大的亂子他也敢闖,那一來卻教人擔不少心事。」

  紫陽真人微笑道:「你也不必說他了,談闖禍你們可以說是一雙兩好,他目前已把那淩虛飛渡的絕技教了你,又用本身真元儘量培養你的內力,這樣進境當然最快,等到你禦氣飛行之術鍛煉成功,那時千里遙程,關山失阻,你不闖禍才怪呢!」

  麟兒笑得雙掌合什道:「阿彌陀佛,恩師所言,就事論事,無所偏頗,確是公論!」

  瓊娘嘟著嘴不依道:「誰說義父不偏心呢?連和師母定情的東西都送了你,那才是偏心的真憑實據!」

  此語一出,青蓮師人恐真人著惱,忙斥道:「瓊兒語無倫次,留心我用家規治你!」

  天山神丐哈哈一笑道:「不癡不聾,不作阿姑阿翁,小兒女之言豈可計較?不過瓊兒所說倒有四分真實,嘉麟在黑龍潭內取寶時,我和一塵上人見到了那塊佩玉,就知真人對他不比尋常!小妮子倒抓著了癢處!」

  青蓮師太笑道:「人家都說你是娃娃頭,看來是一點不假,什麼事都替孩子們推波助瀾,使他們的膽子愈來愈大,瓊丫頭可以說給你慣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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